第54章 斋座梦魇
当武功练到一定层次的时候便会遭遇一道难以逾越的桎梏，这种桎梏造成的突破难度因人而异，出现的时机也无定式，有人可以瞬间突破，有人穷尽一生再无进步。
然而突破桎梏与悟性并无太大关联，有的武学甚至在创建之初就被创功之人特意设置数道桎梏，一切努力都是事倍功半，如得遇机缘，就像找到门径钥匙，突破也只在一瞬间。
因此，同一武学，不同的人所能成就的境界也不相同。
不知霞帔神功是否也存在这样的难关，自己唯有加倍修炼而已。
天光大亮，天工坊的行脚铁匠们还会待上一段时日，剑雨山庄也会照江湖惯例尽地主之谊，安排饮食与住处。
山庄弟子众多，但离虎彻夜未归和五个弟子失踪的事情已经开始慢慢酵。
天绝峰，晓月斋内。
离万宗整晚被噩梦缠绕，于幽冥中看到两条翻江青鱼拉着巨大铜棺穿浪而行，棺中似有人声喋喋细语，腔调如魔如魅，约莫在说“听雨楼前小堂春，剑雨名花共潮生”两句话，随后又见自己被烧红的赤焰铁锁缠绕，直灼得遍体鳞伤。
夜半惊醒，离万宗坐在榻上愣怔许久，梦中所见又忘去大半，想了许久都是一片混沌，只回忆起些许黑暗至极的场景碎片，不觉浑身战栗。
这种感觉，很多年都未曾遇到了，上一次还是面对那个魔女之时。
之后辗转反侧一直到清晨，只觉得头痛不已，泡茶时，那名贵的伺琥盏又突然裂成两半，离万宗心中大感不祥。
思忱间，一个蓝袍身影快步走入屋内，还未到近前，便已经扑倒在地。
“斋座！～”来者声音嘶哑，显带哭腔。
离万宗只觉背脊悚然冷，声音竟有些颤抖：“魏先生，你这是……”
魏金虹兀自伏地不起，头上斗大汗珠森然落下，嘴唇几乎是贴着地板在说话：“斋座～是、是我没有看管好虎少爷，在下罪该万死！”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茶盏落地，敲碎晨气，离万宗只道，“虎儿练剑受伤了？”
魏金虹连连摇头，只对外喊道：“你们四个滚进来！听候斋座落！”
有四个弟子战战兢兢，相互推搡着走进来，入门便跪，只见其中还有人胸口有大片血渍。
离万宗没有说话。
“还不向斋座如实招来！”魏金虹依然伏地，“青云，你说！”
叫青云的弟子面如白纸，跪爬几步，便一头砸在地上，颤抖着说：“昨日我们陪虎少爷去天、天工铁匠处，少爷和一个叫离小堂的起了争执……到了晚上我们去、去埋伏蹲守，想去抢夺那野种的寒星铁，他两人斗剑，没、没曾想那离、那野种很是厉害，他、他……一剑将少少少爷～”说道此处，青云冷汗淋漓，浑身抖得如筛糠，嘴巴抽搐得竟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虎少爷～～被那离小堂一剑刺死了！——”魏金虹哽咽哭喊。
“什么？！”离万宗一声暴喝，整个晓月斋为之震动，“我虎儿——”话未尽，一口鲜血噗的吐红了茶案，他脸色变得铁青。
“虎、虎儿尸现在何处～，我要看看他、看看他～～”离万宗脸色此刻惨如白纸。
“斋座，没、没了～”
“什、什么没了。”
青云浑身颤栗的说道：“尸没了……尸被离小堂推进天工熔炉～什么都没了……”
“带我去，”离万宗的声音阴沉、寒冷到极点，“带我去。”
“斋座～”青云不知如何是好。
“带我去！！”
离万宗突然暴喝，狂戾的气劲轰然崩出，直将那青云推出数丈，裂成数块肉团。
饶是魏金虹功力高深，未受影响，其余三个弟子见状骇然而逃。
“一定、一定是你们怂恿我儿～”离万宗扶着坐榻站起，有气无力的从剑架上抽出长剑。
未见他出手，只有一道银线忽的闪了一下，就见晓月斋外无数黑竹断为两节，连同那三名弟子的头颅纷纷滚落在地。
刚才的闪烁中，一道佝偻身影同时窜入天际，随后飘落在晓月斋门前，径直而入。
“斋座节哀！”横江叟杵着锁杖躬身一揖，“适才我在外面已然听闻噩耗。”
又是银芒一闪。
横江叟数缕灰白丝齐断，随风而落。
离万宗按剑而立，瞪着横江叟，脸色变得蜡黄，喃喃道：“野种，这个野种～”
只听魏金虹说道：“斋座，这四弟子乃是在场人证，现如今……”
“人证？”离万宗道，“你是让他们去说我儿为夺同门之物，自己作恶么？”
“在下不敢！”
横江叟轻抚胡须，道：“还有天工铁匠在场，天工坊的人，我们不能动。”
“此事……还不到时候，还不到时候，”离万宗杵着剑缓缓坐下，喃喃自语，“还没准备好，此时难将功亏一篑，魏金虹，今日之事不得有半点泄露，你先退下。”
“是，在下、在下告退。”魏金虹满头大汗，不敢起身，只在地上缓缓爬到门口才起身出去。
“斋座。”横江叟道，“还请斋座不要太过伤痛。”
“我怎能不痛！”离万宗眼中血丝崩裂，渗出赤红。
*
剑雨山庄山门内，影壁前的空地上。
天工坊行脚铁匠的铺位于午前再次开炉。
许多弟子特意逃过晨演去围观，虞文卿和周小山也在其中。
“啧啧啧，你看，那个，白晶原矿，锻入剑中，能彻底改变剑身内部结构，一把废剑指不定能一举成为好剑。”
“哦草，那不是倾云剑嘛！”
两人满脸羡慕的看着那些带着各式材料和剑器交给铁匠加工、打造的师兄师弟，心都在流口水。
周小山看到一个熟悉的倩影，忙喊：“静晓师妹！”
没想静晓师妹手中也拿着一些材料，准备交给天工铁匠，回过头来见是周小山，甜笑道：“小山师哥，你也在啊。”
这时有其他弟子起哄道：“周小山啊，苍龙三八，你看看静晓师妹手里的云炎赤铁，是不是流口水了啊？哈哈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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