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心照不宣
原谅她？顾如风下意识皱眉，“不行
“可是我——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难道要打她吗？”魏嫒看着顾如风，眼神困惑。
打江轻言一个耳光，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不过魏嫒知道，顾如风是根本不舍得江轻言挨打的。退一万步来说，即便顾如风愿意她抬起手来砸江轻言一个巴掌，她也不愿意这么做，因为打人的时候面目必定是狰狞的，这样的一面，魏嫒不可能在顾如风面前流露。
既然如此，她倒不如将柔弱伪装到底。
“如风，我不想打她。”魏嫒坚定道。
江轻言看着魏嫒，听着魏嫒所说的每一句话，心中开始逐渐了然，她终于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不如魏嫒了。她不如魏嫒这么聪明，也不如魏嫒这样懂得惺惺作态，更不如魏嫒那样懂得统筹全局，因此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但是那又如何？输就输吧，至少她江轻言坦坦荡荡。
江轻言忍下了心中所有的脾气，耐着性子问道，“魏小姐，那你想怎么样？”
魏嫒迟疑了，她抬起头看着顾如风，仿佛是想要从他眼神中得到几分鼓励一般。魏嫒想要一个靠山，而很显然，这靠山便是顾如风。
顾如风微微点头，示意她说下去。不论说什么都可以，只要是她魏嫒要的，即便是天上的星星，顾如风也能为她摘下，是这样吗？江轻言冷笑，她想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
魏嫒想了想，这才开口问，“是不是无论我提出什么要求，你都可以办到？”
江轻言笑了，她淡声道，“是的，现在当然是魏小姐你说了算。”
除了点头微笑，江轻言还能说什么？她早就已经躺在砧板上，任人鱼肉了。
“那我希望，你可以离开我家。如果可以的话，以后都不要在我面前出现了，江轻言，我不喜欢你。”魏嫒一本正经地说着，语气间没有半分恶毒之意，反倒是显得有些傻乎乎的。
江轻言耸耸肩，假装自己并不难过。
“好，我可以离开这里。以后不会再在你们两口子面前出现。”江轻言笃定道。
绕了一圈又一圈，最终还是回到了原点，她假装自己不在意，但是到了最后，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正狠狠揪着疼。
“就这样？”顾如风问。
很显然，顾如风对魏嫒提的要求非常不满。魏嫒看了他一眼，过了半晌，又小心翼翼道，“还有一个要求，我不知道，轻言能不能答应。我怕提出来，就显得我太过分了。”
“魏小姐，你说吧。”江轻言心平气和道。
江轻言是平静的，当她确定魏嫒不会那么轻易放过自己之后，她的心，似乎豁然开朗了。反正都已经到了现在这地步，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吧，最差也就不过如此了。
江轻言静静地等待着魏嫒开口，她以为不论魏嫒说些什么，自己都能够接受，坦然接受。但是，她又低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和魏嫒不要脸的程度。
“轻言，我非常喜欢你上次试的那身婚纱，能不能转卖给我？”魏嫒装作无辜地看着江轻言。
那次的那身婚纱，只一眼，魏嫒便已经深深地喜欢上了。
魏嫒想要得到那一身婚纱，不仅仅因为那婚纱款式大方，更因为——那婚纱是江轻言的。
那婚纱是江轻言的，当时，江轻言差点穿着那身婚纱嫁给了顾如风，只要想起这一点，魏嫒便觉得心中膈应。
魏嫒膈应坏了，她早就想要从江轻言手中将那婚纱夺过来，却也知道这很难。从那天江轻言望着镜子中的自己时落寞的眼神，魏嫒便能看出，江轻言不舍得让爱。可是现在，是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机会，魏嫒知道，今天一开口，江轻言一定会让出那身婚纱。
即便江轻言不愿意，顾如风也会帮她的，毕竟，她是一个弱者。
果不其然，一开始，江轻言是迟疑的。
江轻言犹豫了，她想起那身静静地躺在自己衣柜中的婚纱。那婚纱很美，却英雄无用武之地，江轻言知道自己或许永远也没有可能穿上这婚纱，但是，只要能看着，她也已经觉得足够了。可现在，魏嫒却不愿意让她留下这个念想，若是连这件最后的纪念品都被抢走，她还剩下什么？
不，绝对不能这么做。
江轻言一咬牙，强硬地拒绝道，“不可以，不论是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个——绝对不可以。”
江轻言没有想别的，她只觉得自己应该坚守这最后的念想罢了。
可是，在顾如风眼中，江轻言的坚持，却有了某种不同的涵义。
是不是她马上就要和白书墨结婚了，所以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让出这婚纱？顾如风的眼神变得更加冷漠了起来。
恐怕这个江轻言，忘了这婚纱真正的主人是谁。难道她要穿着他送的婚纱，与别的男人结婚吗？
这么想着，顾如风冷冷道，“不论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
到了现在，那身圣洁的婚纱，只能用金钱来衡量价值了吗？江轻言的心中有些失落，可等领会回来，她又觉得自己的失落显得格外可笑了起来。
也对，她和顾如风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吗？或许只有她这么傻，还非要死守着那些过去不放。而顾如风，早就把过去的美好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真的很喜欢？”江轻言忽然松了口，淡淡地问魏嫒。
魏嫒点点头，眼中流露出少女般的期待，“轻言，那天看见你试婚纱，我就在想，如果哪一天，我能够穿着这婚纱嫁给如风就好了。试了那么多，我从来没有看见哪一件婚纱像是你这件那么好看，那种心动般的感觉，我至今都无法忘怀。”说着，她将脸蛋轻轻地靠在顾如风的手上，“如风，想到要嫁给你，我就觉得温暖，觉得感慨。这么多年了，我们终于还是走到了一起，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欣慰的吗？”
不能再听下去了，再听魏嫒说这些令人起鸡皮疙瘩的话，江轻言怕会控制不住自己，直接吐出来。
“好，我可以把这婚纱给你。”江轻言淡淡道，“反正留在我家里，也没什么用。”
“你和白书墨结婚，不用这件吗？”魏嫒惊讶道。
“当然不了，”江轻言冷笑，“穿一件和前夫一起去定制的婚纱，难道不膈应吗？抱歉，书墨没有这么大度。不过魏嫒，我倒是挺佩服你的容人之量。”
魏嫒听得出来江轻言在讽刺自己，江轻言是在讽刺她，居然愿意穿她穿剩下的婚纱。
但那又怎么样？反正到了最后，她赢了，这就够了。
“只要是如风喜欢的，我都喜欢。”魏嫒说，“这是如风选择的。”
她在安慰自己，也在强行给自己留下一点尊严。但是，魏嫒看得出来，从头到尾，都只有她一个人在自我陶醉而已。顾如风几乎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更别说是为她所说的话而感动涕零了。
“既然如此，那你开个价吧。”顾如风从西装外套的口袋里拿了一本支票本出来，“多少？三千万够不够？”
用三千万买一件婚纱，的确算是天价了，但是对她而言，再高的价钱，都无法买走她的回忆。那些感情是纯白无瑕的，不容任何人亵渎，江轻言不愿意让这感情与金钱划上等号。
她摇摇头，“不必了。”
魏嫒用夸张的语气说道，“轻言，那怎么行呢？我不能白拿你的东西啊！如果你不愿意收下我们的钱，那我就更不知道应不应该拿走这婚纱了。”
如同找到了个契机一般，魏嫒开始火上浇油，“难道对你来说，这婚纱毫无意义吗？”
“是啊，毫无意义。”江轻言耸了耸肩，“顾先生，不用给我钱了，这婚纱放着也是放着，对我而言，这就是垃圾。你见过谁花三千万回收垃圾的么？”说完，江轻言冲着魏嫒摆了摆手，“魏小姐，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魏嫒微微一怔，过了半晌，才答应了一声，“是，我答应过你了。关于乐思的事情，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不应该和她争执。算了，孩子已经没有了，我也不想计较，就算是为这孩子积福积德吧。”
江轻言稍稍松了一口气。
只要魏嫒不与她计较，那么，不论魏嫒说些什么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话，江轻言都是不会介意的。
“那就好。”江轻言释然一笑，“魏小姐，如果方便的话，直接派个人跟着我回家吧。我也好把地方腾出来，你知道，放一件婚纱在家里，真的很挤。”
江轻言摊开手，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笑容却是气死人不偿命的。
“那——”
“我跟你回去取。”顾如风没有犹豫，直接道，说着，他还低笑了一声，带着几分嘲弄的语气，“一身婚纱，原来这么占位置。”
“顾先生，或许占位置的不是一件婚纱，而是一件与你有关的婚纱。”江轻言冲着顾如风挑衅一笑，转身。
两人并排离开房间，没有说话，但彼此间却似乎心照不宣。
魏嫒看着他俩的背影，突然有些失落了起来。这场战役，到了最后，她居然已经分不清赢家到底是谁了。
魏嫒唯一可以确信的是，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兴奋。
原来，她夺来了顾如风这个人，却夺不走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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