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封神
狂风暴雨仍没有停的意思。&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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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匍匐在池岸边，一手撑着池壁，一手紧紧抓着短的少女的手。李沫，她全身悬在池壁的边缘，脚下是螺旋的流水。她刚刚用尖刀捅进了自己的另一个人格的胸膛，让她跌入梦境吞噬者无尽的黑暗之中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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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刚才几乎要触碰到，就差那么一点距离，他没有抓住她。他的眼里瞬间被眼泪填满，滴滴答答的落在凶手的脸上。凶手似乎受到了极大的震撼，手中的尖刀不禁滑落，坠入冷却塔深不见底的漩涡中去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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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鲜于戍肩头环绕的逡巡鱼突然迎风高高跃起，勇敢地一头扎进汹涌澎湃的水中。&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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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心里又燃起一丝希望，他奋力把李沫拽了上来，李伯伯过来扶住了她。到父亲怀里，李沫感受到久违的安全感，她卸下了内心所有的防线，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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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认父女俩的安全之后，鲜于戍焦急地回到池边，观察旋涡的动向。&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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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惊奇的现旋涡生了扰动，仿佛有人在摇晃杯中的水，原来的双旋涡偏离了中心，开始剧烈地左右摇摆。水大量的泼洒出来，冷却塔竟然也跟着开始震颤起来，仿佛那池水是海，而这岸边反而成了飘摇的船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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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几乎站立不住。这时，他竟然在水中隐约看到了逡巡鱼金黄的脊背，像公园湖中的锦鲤，但是其体型却比在鲜于戍肩头时膨（）大了数百倍，简直如同古代的鲲一般。&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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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在逆向水流游动！&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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逡巡鱼庞大的身躯和巨大的力道在旋涡卷起的水流中形成一股反向的水流，两股水流正面冲撞，激起滔天巨浪。&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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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的，旋涡竟然出现减弱的迹象，池中乱流涌动，仿佛鱼龙混杂一般，鲜于戍密切注视着水面，仿佛下一秒逡巡鱼就能驮负着李沫鱼跃而出。外围的景物也停止了“融化”，色彩开始扭曲，像梵高的抽象画。&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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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去许久，期待的景象并没有出现，乱流渐渐散尽，旋涡竟卷土重来！&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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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鲜于戍目瞪口呆，难道逡巡鱼也回天乏术？&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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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逡巡鱼！李沫！”鲜于戍对着池中呼喊。&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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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加的水流中，逡巡鱼探出一个小脑袋，它已经缩小了很多，有气无力地向鲜于戍叫道，“我不行了，只有你才能让吞噬者停下来，你流着鲜于家的血，你自己就是梦境的生者！”&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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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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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该怎么做，鲜于戍强迫自己立刻想出解决办法。情势危急，梦境的坍塌已经渐渐逼近冷却塔，逡巡鱼眼冒金星，已经随着旋涡转圈儿了，身后是李沫父女，最重要的是，那个无辜的可怜少女，她已深深的坠入旋涡的中心去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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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鲜于戍唇边牵起一抹不被察觉的笑。&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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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笑里，有一瞬间的高贵和力量。&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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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来结束这一切吧，”鲜于戍说，“这噩梦，我要醒来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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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神农氏的后裔之名，子胥余之血与我同在！”鲜于戍右手掏出李沫父亲为女儿切削制成的钢片儿鱼，在左手手掌上狠狠划出一道伤口。&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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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受伤的左手握紧了钢鱼，高高扬起，伸向池中，“梦境的吞噬者，停下！”&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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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沁出了鲜血，沿着钢鱼的边缘向下流去。&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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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尾处，一滴鲜血滑落，坠入池中。&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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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异变突现。&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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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的万物突然都变作暗红，像把整个世界都装进一个冲洗照片的暗室一样。朦胧中，巨大的冷却塔，幽深而广阔的循环水池和池边的三人，都像披上了一层暗红色的纱。&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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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原本幽暗的池水接收了鲜于戍的一滴鲜血，变得璀璨夺目起来，像镶嵌在冷却塔巨大基座上的宝石。&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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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站在高高的池边向下望去，旋涡开始渐渐和缓并显出流动的场景，游乐园、医院鬼屋、温泉旅馆和机车厂……都像倒映在水中的景物一般。水面波澜起伏，这些景物也被跟着拉长、扭曲，碎裂成水中的凌凌波光，散落无踪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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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旋涡渐渐缩小，仿佛是刚才生时的倒放。&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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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握紧左手，第二滴鲜血滴落下去。&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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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逡巡鱼！”鲜于戍高喊。&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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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鱼儿应声高高跃起，迎向主人的血液。吸收鲜于戍的鲜血之后，鱼儿通体泛出红色的光芒，仿佛要穿透它黄铜色的身躯。那红色沁入机体，逡巡鱼竟变作一条有红色斑纹的铜鱼。&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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逡巡鱼在空中摇曳，身躯迎风又长到刚才的大小，它温顺地停在鲜于戍身边，任由他跨坐在自己身上。&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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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骑着逡巡鱼腾空而起，开始有了掌控这个梦境世界的姿态！&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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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螺旋上升，来到了水池中心的正上方。岸上的李沫父女惊讶的看着这一幕。&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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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伸出右手，将意识集于掌中。只见水池中腾起一个极小的旋涡。它像黑洞一样，深不可测，只是体积极小。旋涡渐渐升起，轻轻落入鲜于戍的手掌中。它像一个漏斗的形状，只是在高旋转，带动旁边的空气也出轻微的嗡鸣声。&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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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嗡鸣声也消失不见，这个吞噬梦境的旋涡，此刻，不过像是鲜于戍掌心旋转的陀螺。他轻轻地把旋涡放在肩旁，它就那么悬停在那里。&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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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它是你的了，主人。”胯下的巨鱼说道。&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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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沫呢，下去找。”鲜于戍对逡巡鱼说。&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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逡巡鱼带着鲜于戍在水面巡游了一圈，那里水平如镜，“她不在这里，主人。”&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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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那她在哪里！”&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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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已经被旋涡吞噬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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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听完一把抓过肩上的旋涡，旋涡被捏的扭曲变了形，像妙脆角。&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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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吐出来！”鲜于戍命令道。&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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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回应。&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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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不会说话……”逡巡鱼道，“它只是一个旋涡……”&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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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说，李沫回不来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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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这样的。”&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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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的牙关咬紧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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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梦境的制造者，上古众神的后裔，降服了穿越梦境的鱼和吞噬梦境的旋涡。可是，却找不回我要的女人。&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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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世界，留它作甚？！”&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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