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偶遇
大概是看他脸色苍白得不对劲，终于有人连拉带拖地把他扯进旁边一家奶茶店替他要了杯奶茶。陈子瑜漠然地看了看那个自从把奶茶推到自己面前就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人，慢慢别开脸。&1t;/p>
“谢谢，不用。”&1t;/p>
“不用不用，”年轻人很大方地摆摆手，他好奇地凑过来一点小声问，“哎我能问你个问题嘛，在雨中思考问题的时候会不会觉得文思泉涌啊？”&1t;/p>
摆明了是嘲讽，陈子瑜不想跟这人搭这种无聊的话题，他将手插在口袋里淡淡看外面渐渐大起来的雨滴。&1t;/p>
……虽然，这个人给了他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熟悉感……&1t;/p>
“喂喂喂，你这人很没人情味儿哎我问你话你都……”年轻人皱了皱眉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回过头丧气地说道，“嗨果然我朋友没说错呢，上海人都挺薄情的……”&1t;/p>
他悄悄地看了眼陈子瑜，突然觉得这个人长得很好看哎。&1t;/p>
就是那种分开看他的所有器官不会觉得有多么好看但是合起来就很赏心悦目的那种感觉——尤其是在灯光下。&1t;/p>
“额你……我能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么？……”年轻人忽然有些支支吾吾的，他看了眼手机不安道。&1t;/p>
“……”陈子瑜回过头看了他一眼，那种熟悉感愈强烈，他瞥了年轻人一眼，伸手把奶茶上的吸管转正，“看似不经意的问话间接显示你最想问的问题，路过也应该仅仅是一个借口，然而我并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你知道的，无可奉告。”&1t;/p>
年轻人被这话堵得结结巴巴说不出来什么，他刚要张口，陈子瑜扫了他一眼，又慢慢说道，“你应该会觉得我是个有强迫症的人，可惜你猜错了，一次吸管的转正并不能显示什么何况我只是故意的。”&1t;/p>
“另外，不时的看手机只能说明你是准备好了说话的台词但并没有背熟，等人的理由恰恰被你自己的言辞推翻。”&1t;/p>
“很不幸，你应该是个记者，综合计算下来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八十二点五。”&1t;/p>
“如果你拥有过一百的智商，就应该能听懂我并不想跟你说话。”陈子瑜淡淡地说完，把自己面前的奶茶推到年轻人面前，偏头看到窗户里倒映出的自己，愣愣出神。&1t;/p>
年轻人愣了半晌，突然哈哈笑了出来。&1t;/p>
“你这人，很有意思啊。”&1t;/p>
“我只是想跟你确认一件事……”&1t;/p>
他的表情忽然一滞，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一眼，自言自语，“诶主编找我？……啊请你稍等一下雨也下大了你一时也回不去……”&1t;/p>
他自顾自地站起来走到没人的角落——说是角落事实上只跟原来的位子隔了一个座位而已，声音调得很大，陈子瑜都不用刻意听都能听得清清楚楚。&1t;/p>
然而只是说的第一句话就让他猛地转过头来死死盯住他。只是因为刚一接通那边的人喊的名字——“顾晟”。&1t;/p>
陈子瑜绝对不会记错，那篇报道酒吧命案的文章末尾，署就就是这个名字。&1t;/p>
脑海里的记忆疯狂奔涌着，简直要炸裂开来，陈子瑜捂住脑袋，眼睛通红——他好像忘记了一些事，一些……让人心情很不快的事情。&1t;/p>
“……”&1t;/p>
“……啊好的好的主编我知道了……嘿嘿您过奖了，这回这篇新闻我能碰见也只是凑巧……假期延长啊太好了……”年轻人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喜悦，如果不是还握着手机估摸着都快蹦起来了，他说着瞅了一脸正皱着眉冷冷看着自己的青年心里莫名一抖，“好的好的谢谢主编，我这边还有点事啊就不同您聊了啊……”&1t;/p>
自己啥时候把这位小祖宗惹生气了？没有吧？&1t;/p>
顾晟讷讷笑着回头坐下来，“那个……你还好吧……”&1t;/p>
陈子瑜冷眼看他，忽然冷笑一声，“嗬，不愧是记者……都这么巧舌如簧，歪曲事实的本领也不遑多让……”&1t;/p>
“哎哎你等等，我——？”顾晟有些懵，指了指自己，“你是，在说我？”&1t;/p>
“不然呢，让我猜猜你为什么要找上我吧，估计是对上海酒吧突现命案的看法？然后成为明后天你的写作素材？主编一个高兴说不会会给你加工资再多放几天假……”&1t;/p>
陈子瑜还没说完就被顾晟急急打断了，他一脸苦笑又无奈道，“我一个记者居然也被你这人堵地说不出什么话啊……真是毒舌，”他抿了抿嘴，犹豫了一下说，“其实我……是为了那件事向你道歉的……”&1t;/p>
陈子瑜恢复了原来的表情，他眼里始终结着一层冰或者说——对待所有人几乎都是用这样的冷漠神情，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不同，也是嘲讽抑或不屑。&1t;/p>
“如果是为了那篇报道，那大可不必。”&1t;/p>
“不是啊……你——”顾晟愣住了，突然意识到事情有点严重，“你不认识我？——那天我好像喝醉了然后我到酒吧里来讨酒……然后……然后我好像对那个扶我的调酒师……”他的脸破天荒地红了起来不知是因为冻得还是什么。&1t;/p>
虽然已经红了脸，但他还是鼓着勇气说，“就是……做了些事……哎应该不会不记得啊你肯定就是那个人我不会看错的……可，可是你怎么会不认识我——”&1t;/p>
对面死一般的寂静，顾晟讷讷抬头，惊慌地觉青年的面色苍白到透明，他慌忙站起来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无措道，“喂你，你怎么了啊……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对不起啊……”&1t;/p>
空气凝固良久。&1t;/p>
眼中燃起的微弱的光悄悄熄灭下去，陈子瑜摇了摇头然后站起来就要向外头走，大概就是已经没有关系的意思了但是顾晟一急，一把拉住他。&1t;/p>
“不行啊外面还在下雨……哎真的对不起啊……”&1t;/p>
错了……&1t;/p>
究竟是哪里错了——？&1t;/p>
大概他慌乱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像那个人，还有手足无措的时候安慰人的神情……明明这个人做了一些让他很讨厌的事情可是……现在居然生气不起来了……&1t;/p>
这个人身上如果真的有他的影子——那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冒犯。&1t;/p>
“如果你当真心存歉意，那就不要再找我了。还有下一次，我会跟你算清你这篇报道带给当事人的精神损失。我不喜欢记者这个职业，也请你，不要再找我。”陈子瑜眉目稍缓，他静静地回头看他。&1t;/p>
那么多的未接电话和未读短信，苍白无力的文字，越来越失望的冷漠言辞，大概都是因为那场命案给酒吧和姐弟俩带来的声誉打击——在上海立足了这么多年，有了个终结。&1t;/p>
“你——”&1t;/p>
顾晟一直到最后都没有回过神来，他愣愣地看着他走进渐小下去的雨中，都没有来得及阻止那个青年，一直到手里的电话再次振动起来。&1t;/p>
“哎谁？”&1t;/p>
“啊啊啊陈晗默！——不是啊刚刚我在找人说很重要的事啊！啊？我知道要过年了啊假放完回去把东西整理一下然后就跟你一起回去了呗……我好久没看到嫂子了想吃她做的饭了……”&1t;/p>
“您老做的饭我可不敢恭维啊……”顾晟的语气有些急甚至是夸张，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却着实同语气格格不入——笑容未免苦涩而落寞。&1t;/p>
“那就先这样了啊。”挂了电话他拎着包冲进雨中在路边狂奔着，任由雨水从头到脚地冲刷，然后他永远忘不了的，是大学毕业那一年他喜欢了十几年的人——走上红毯，开始一段顾晟自己始终无法企及的，美满生活。&1t;/p>
命运有多美好就有多残酷，高三他一次次地努力其实只是为了能跟他上同一所大学，即使是在大学中他也经常抱着书在图书馆晃悠，大概只是为了能经常看到他。&1t;/p>
一切都很好，包括他看着自己的兄弟走上那红毯挽住新娘的手——因为他好像觉得，如果自己太自私，过得不开心的会是三个人。&1t;/p>
顾晟不太知道这个社会究竟是怎么看一个男人喜欢另外一个男人的，但是从他隐隐约约的探究里常常能瞥到，面对这样一种关系不少人都不屑甚至反感。因此他也就习惯于把自己的情感藏在心底压抑着不让周围的人知道，除了喝醉酒的时候。&1t;/p>
可是他突然不想藏了。&1t;/p>
“哎那谁啊把你名字跟电话号码告诉我吧我保证不会经常骚扰的啊——！”他死死扯着嗓子嚎道。&1t;/p>
顾晟赶上来拉住他，两个人在雨中静静对视着，陈子瑜眼里那抹捉摸不定的光，隐隐藏了死寂和与生俱来的冷。&1t;/p>
顾晟第一次看到这样矛盾的人。&1t;/p>
他话少话多，他热情冷漠，他理智冲动，不论哪一条，就在刚刚那么短的谈话里几乎都显露了出来。&1t;/p>
年纪看起来要比自己小一些，可是那种过分的冷静却根本不是这个年龄段该有的。&1t;/p>
顾晟心脏那边一阵抽痛，紧接着就眼前一黑，后脑勺那边顿时传来汹涌的痛感疼得他龇牙咧嘴。&1t;/p>
我艹！这小子——！&1t;/p>
铺天盖地的晕厥感慢慢消退后顾晟再细细看去，哪里还有那个人的影子？！&1t;/p>
他揉着心脏那块骂骂咧咧。&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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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求一下修改建议和评论。。。&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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