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章 小素儿之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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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拒马河里的水，倒是极为清澈，身处河底，尚能看出数丈之远。&1t;/p>
水里的小素儿恍如一条游鱼，游来划去的显得轻松自如。在这么小的年纪便有如此水性，她的水性天赋确属罕见。&1t;/p>
前方一道红影掠过，小素儿灵巧的一翻身，追了下去。而这条红鲤鱼好像通灵了似的，极为狡猾，知道有人在追它，只是在水中毫无规律的四处乱游，让小素儿无法追上它游动的轨迹。&1t;/p>
小素儿心中焦急，每次在快要抓住，手都已经碰到它时，这条红鲤鱼猛一摆尾，便滑了出去。全身滑不溜秋的，让小素儿一阵气恼。只得暗自咬牙，心想抓到你后要让你好看。&1t;/p>
毕竟是小孩心性，便与那条红鲤鱼赌起气来。这条红鲤鱼也仿佛在故意逗她，在她的身边故意绕了一圈后，便往远处游去，立时惹得小素儿一顿大恼，快追了上去。&1t;/p>
如此一来，一个逃一个追。&1t;/p>
在不知不觉中追了半响，越潜越深。&1t;/p>
小素儿觉得周围的水流变得越来越冷，那条红鲤鱼早已经不知所踪。停在水中，眼睛往四周一扫，小脸上立马露出一抹惧意。&1t;/p>
一个不小心，竟然追到这儿来了。&1t;/p>
拒马河上游迅猛的河水，被刀背崖所阻，因而导致了下游的水流变得颇为平缓。但在刀背崖，最前端的刀尖之处，上游的急流从这猛冲而下，形成了一股极大的水下暗流，常年累月之下，此处河底被越冲越深。&1t;/p>
当中暗流密布，即便是水性再好之人，到了此处也自身难保，又何况只是一个四五岁的女孩子。小素儿心中惊慌，脸上带着浓浓的惧色，连忙转身往水面游去。&1t;/p>
只是世事如常，越怕它，它就越来。&1t;/p>
倏然，在河床上涌起一大股河沙，浑黄的河沙在水中弥漫开来，渐渐遮住了小素儿的视线。眼前一片昏黄，无数细小的河沙刺得眼睛一阵痛。背后像是有一阵狂风吹来，只觉整个身体不是自己了一般，犹如风中的一片落叶，随风飞舞。&1t;/p>
却是一股暗流从河沙中涌出，卷向了小素儿。&1t;/p>
小素儿面色大急，拼命朝水面游去。只可惜当初潜得太深，暗流又太快。只数息之间，小素儿便被困在暗流之中。双手拼命的划动，但周围都是迅疾的暗流，根本使不上力。&1t;/p>
暗流卷着小素儿朝河底冲去，娇小的身体如风中飘絮，随着暗流无助的飘动着。缺氧之下，小素儿的胸口变得如同火烧一样，气息越来越少。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身处在暗流河沙之中，已经分不清上下左右了。眼前的四周都是一片昏暗，渐渐的一丝绝望慢慢涌上了心头。&1t;/p>
小素儿浑身冷，渐渐放弃了挣扎，一双眼睛也缓缓闭上，脑中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四肢也停住不动了，整个身体缓缓朝水底沉去。&1t;/p>
此时，暗流似乎也心软了，流向顿时一变，将小素儿的身体迅卷上河面。&1t;/p>
拒马河边，许久不见妹妹冒出头来，夏十一脸上又是急，又是气，眼底深处却闪过一抹担心。&1t;/p>
卟··！一声沉闷的水响，拒马河清澈的河面上，突然冒起一大股如喷泉似的暗流，同时涌上了一大股河沙，将清澈的河面染得一片昏黄。&1t;/p>
河面当中，露出一个小脑袋来，正是已经昏了过去的小素儿。&1t;/p>
感觉口鼻中进来一股清新空气，小素儿的神志为之一清，不由自主的猛呼吸了几口气。四处看去，乍眼看到哥哥正在岸边，“哥··救我！”小素儿惊恐的出声大喊道。&1t;/p>
夏十一见妹妹一露头，便出现在刀背崖的刀尖水面处，听长辈说过这儿的凶险。看到小素儿脸色苍白，眼中透出一股浓浓的恐惧，求救的看着自己。夏十一心中大急，拔腿便往河中冲去，口中大喊：“别怕，哥来救你。”&1t;/p>
······&1t;/p>
那道暗流将小素儿带向水面后，力道渐弱，开始缓缓消散。&1t;/p>
也许是天意使然，此时从上游又冲下一道巨大的暗流。这两股暗流激烈的冲撞在一起，似乎谁也不服谁，两者在冲撞交会之间，竟生奇异的变化，两股暗流竟然开始逐渐融合在一起。&1t;/p>
在河面上形成了一团巨大的不断旋转的水涡，水涡在极旋转下迅扩大，形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由宽到细，似乎一直通到了拒马河底的幽暗深处。&1t;/p>
河面上，水涡越转越大，将处在边上的小素儿给带到里面，身体不由自主的随着水涡旋转，越转越深，小素儿拼命的划动，但也无济于事。余光瞥见哥哥火急火燎地朝自己跑来，乍想起哥哥不会水性，刚想开口。&1t;/p>
一股河水倒灌入口中，接着眼前一黑，便再无意识。&1t;/p>
只数息间，小素儿娇小的身体便被带入了河底深处，不见踪影。&1t;/p>
看到妹妹被卷进水涡的这一幕，让正冲过来的夏十一胸中如同火烧，心急如狂，跟疯似的拼命朝水涡处趟去，但终是相隔太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妹妹快消失在水涡深处，却救不了她。&1t;/p>
又过了数响，只见那道水涡，越转越浅，直到彻底消失。只有在偶尔间，尚有几股气泡冒了出来。拒马河的水面上，变得一片平静，仿佛什么都没生过一般。只有河面上不时传出，一道道撕心裂肺的大喊。&1t;/p>
“··妹妹！”&1t;/p>
“小素儿！”&1t;/p>
“你出来呀！”&1t;/p>
····&1t;/p>
三天后。&1t;/p>
路过岸边的夏家村民们，看着坐在河边石头上的小身影，议论纷纷。&1t;/p>
“你们看，十一那孩子还在河边坐着。”&1t;/p>
“哎，经过那一次，对十一可谓是一个打击啊。”&1t;/p>
“只是可惜了小素儿，多好的一个小姑娘，就这么没了。”&1t;/p>
····&1t;/p>
夏十一双目无神地坐在岸边的石头上，眼光呆滞地望着湖面，这已经是第三天了。&1t;/p>
在第一天时，村里的人听到消息纷纷赶来，进行营救，有的顺着河边往下游找了十几里，有的潜入水中搜寻。结果找了整整一天一夜却一无所获。&1t;/p>
父亲夏大明，母亲曾红意两人在听到消息后，慌慌张张的跑到这儿，悲痛欲绝，刚想痛骂夏十一。却看到夏十一目光空洞，沉默的坐在那里，见到这幅样子，话到口中却怎么也说不口。&1t;/p>
第二天，村里也全部出来找寻，可还是一无所获，连尸体也未寻见。第三天也同样如此。到最后，村民们也都放弃了。都劝说夏十一和他父母，节哀顺便。&1t;/p>
夏十一和父母从最初的希望变成失望，再成绝望。&1t;/p>
夏大明与曾红意夫妻两人，强压着心中悲痛回到家。找不到尸，准备给小素儿立上一个衣冠冢。只有夏十一放不下，每日枯坐在河边，不吃也不睡，谁劝也不归家。&1t;/p>
体形颇为墩实的他，仅仅几天，就变得形消骨立，满脸憔悴。眼眶周围一片晕黑，眼白上布满了血丝。这三天来，夏十一不敢闭眼，只要一闭眼，就看到小素儿在河面上，小脸苍白，惊恐的望着他，朝他哭喊：“哥，救我··。”&1t;/p>
两只拳头猛的抓紧，关节处被握得白。夏十一好恨自己，恨自己不会水，也恨自己没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妹妹被水涡卷走，而无能为力，那种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让他极为难受。&1t;/p>
踏··踏···！&1t;/p>
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一道苍老的身影，缓缓走到夏十一边上，正是夏十一的师父。老者望着远方的刀背崖，目光幽幽。&1t;/p>
看了良久，空中传来一声莫名的轻叹。&1t;/p>
老者回过头来，神情骤然一凝，看见夏十一坐在石头上，满脸木楞，两眼呆滞，似是神志皆失。&1t;/p>
叱···！一声清喝。&1t;/p>
一道如金石相击出的清越之音，如一道凌利的音波，径直贯入夏十一的耳中。&1t;/p>
夏十一浑身倏然一震，双目之间渐渐恢复清明。回过神来，眼睛望着师父，愣了一下，猛的扑了上去，抱着师父大哭：“师···师父，十一好没用，救不了妹妹。”&1t;/p>
老者拍了拍夏十一的背，安抚道：“好徒儿，别哭了，都过去了，哭出来就好了。”说完，老者自己的眼中也有一抹自责，当日与十一说了那么多后，自己感觉很是疲累便倒下歇息了。近十年的平静生活，让他少了以前的那股警觉性，并没有去仔细注意拒马河上的动静。想到小素儿这么乖的小姑娘，自己还是看着她长大的，然而就这么没了，眼珠子一时也有些酸。&1t;/p>
在师父怀中哭了良久。&1t;/p>
夏十一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心神一松，顿时感觉到眼皮越来越重，这三天来未曾合眼，终于是扛不住了，在师父的怀中沉沉睡了过去。&1t;/p>
过了近半个时辰之后！&1t;/p>
老者看着在自己的怀里，进入沉睡当中的夏十一，眼角闪过一抹慈祥。毕竟这是自己最在意的一个徒儿，心性不错，刀道天赋也极高的一个徒弟。&1t;/p>
自己这一身绝学，也算是后继有人了。想到此，老者脸上闪过一缕欣慰。&1t;/p>
又过了数响。&1t;/p>
霍然，老者眼中一道神光射出。全身一凝，周身十丈内的空气出一阵如水纹一样的鼓动，所有的空气直往老者体内钻去，形成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气流。四周的空气仿佛被抽空了，浑身散出一股极其骇人的气势，如威如怖。&1t;/p>
呼吸不到空气的夏十一猛然惊醒了过来，感觉抱着师父像是抱着一座冰山一般，那股犹如九天深渊般的气势，让自己的心跳猛然一停，如同窒息一般。&1t;/p>
刹那之间，夏十一感到全身如同腾云驾雾一般，跟失重了似的，整颗心提了起来。&1t;/p>
只见老者抱着夏十一向刀背崖飞越而去，一步数十丈，快得让人连残影也见不到，只一息之后便穿过河面来到了刀背崖下。老者双腿往下轻蹬，水面登时就炸出数丈水花，借着水面反冲之力，身体直射而上，数息之间，便越上了数十丈之高的刀背崖崖顶。&1t;/p>
如此轻功，仿若鬼神，称得上是骇人之至。&1t;/p>
这么一翻动作下来，夏十一自己的一颗心随着身体，高高的提起，而后又猛的落下。整颗心跟着扑通扑通的乱跳。&1t;/p>
看着师父，夏十一满心的疑惑正要开口相问，全身却猛的一疆。却是老者点了夏十一全身穴道，把夏十一藏在离村中不远的崖顶草丛当中，在他身上覆盖上一层枯草。&1t;/p>
从远处看并无异样后，老者看着夏十一满是疑惑的脸，眼神复杂，沉默了一会后缓声说道：“徒儿，大战将至，为师恐怕····，以后的路，只能靠你自己走了！”&1t;/p>
夏十一从草丛缝隙中，看到师父说完后，便往村中掠去。听到师父的话，虽不明白要生什么事，但一丝极为不妙的感觉立马涌上了心头。&1t;/p>
···练武场上！&1t;/p>
夏冬与夏涛正在比武，两人的武功底子相差不多，此刻斗得是难解难分。而一旁的众人，都围在那一脸兴奋的呼声喝彩。&1t;/p>
··嘭！&1t;/p>
随着一声巨响。&1t;/p>
一柄十余丈长的长刀从天而降，直插在练武场正中，刀势如同天降流星，罡气直冲而下，在长刀落地之时，夏冬与夏涛两人便被这股气浪给掀飞了老远。&1t;/p>
巨响之下，练武场上一时变得寂静一片，众人皆是眼中惊惧的看向场中，待长刀刀气散尽，众人看去，只见老者杵立在练武场上，此时的老者须飘扬，姿态纵横，双目之间神光尽放。哪还有先前一幅将死的老乞丐形象。&1t;/p>
一时间，众人被老者的威势震住，呆立无言。&1t;/p>
“你们还有半柱香的时间，赶快逃命去吧。有多远跑多远！”老者面色沉凝，深邃的眼神透过众人，直视着前方的虚空，沉声说道。&1t;/p>
闻言，夏涛等人满脸的不解，还待要问。&1t;/p>
“嘿··嘿··。恐怕没时间了吧。”&1t;/p>
一道森然的冷笑声，如同腊冬的寒风飘荡全场，其中彻骨的寒意，让众人不由得心底寒，全身汗毛为不禁为之一竖。话音刚落，只见一道黑影从远处激射而来，度快得在身后拉出一条长长的黑色影子，到了练武场上时，乍然停住，静止不动。&1t;/p>
从极动到极静，极为突然，让看到的人，从心中生出一股违和，颇为难受的感觉。视惯性如无物，显示出来人极为高的轻功。&1t;/p>
在他的身后，又跟来了九道漆黑如墨的黑影，在练武场上瞬息移动，轻功之高，恍如鬼魅一般。&1t;/p>
数息间，这九道黑影从四面八方，如九道黑色的利箭，全部射向中间那道黑影。跟着一阵刺眼的黑光闪过。场中顿时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光团，这十道黑影竟以极其诡异的方式，逐渐融和。&1t;/p>
不过数息时间，那个黑色光团便已消散不见，形成了一个体态魁悟，浑身散出凛冽气息的黑衣蒙面人，赫然立于练武场之上。&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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