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异途（八）
碧绿的炎光从这凶眸中不断喷涌，宛如两只火炬，随着兽头的晃动漾动着让人心悸的碧光。咚咚……巨蹄落地时声响，如敲击大鼓般声音沉重，这兽虽是佝身驼背、长臂撑地、曲腿而行，个头仍过4米。&1t;/p>
蛇芯般带分岔的舌猩红若涂血，兽牙利如锥刺，一张阔口之大，‘血盆’已不是比喻，而是恰当描述。当这兽扑起，如山峰飞落，让人不由得生出难以抗拒的绝望感。&1t;/p>
就在巨兽扑击之际，似乎已完全算准了其动作的顾天佑高高跃起，‘势’在他跃至最高点时爆，那一刻，顾天佑化作了一把斧，可劈断山、斩开海的斧；那一刻，巨兽在顾天佑面前如皓月下的萤火，渺小微弱。&1t;/p>
没有任何技巧的砸击，以顾天佑的右脚为核心，能量强大到形成了可见的锥形光芒，夹着滚滚风雷之声，击落！&1t;/p>
轰！扑击之势还未完全收住的巨兽被斜着灌进了坚硬的岩石地面，无数大大小小的巨石因之翻卷拱起，近三分之一的场地地面龟裂，空气高流动，形成了强烈的风，仿佛是泰坦巨神的吹吸，呼啸声异常尖锐。&1t;/p>
嗷……巨兽用雄吼表达了它的愤怒，顾天佑强悍的一击给它带来的伤害似乎极为有限，耸肩抖落身上的碎石与尘土，巨兽刚跃身而起，顾天佑分寸拿捏的精准无比的的第二击就到了。&1t;/p>
这是一记从巨兽左侧挥灌而来的轰击，再次带起形成实质能量波动的光芒。巨兽仿佛是以自己的面颊饱尝了泰坦的一记老拳，过1吨的身体被整个击飞了出去，旋转着横掠半个场地，轰的一声撞在了看台的石阶上，砸出一个直径硕大的坑，无数尘埃碎石激射上天、惊飞了百多灵魂虚影。&1t;/p>
连续的重击，使得巨兽怒意达到了临界点而直接狂化。只见它身上蛇皮般致密精细的鳞甲缝隙间，在翻转站立的同时，亮起了如地狱火焰般的橘红光芒，头上雄狮鬃般的粗毛根根炸起如钢针，嘴中如空间坍塌般的亮起一阵收缩的光芒，瞬息之内喷出一团标准餐桌大小的碧亮火球。&1t;/p>
场中的顾天佑依旧从容傲然，吸气，鼓胸，“哈……”顾天佑的一声吼喝，声音竟然比巨兽的雄吼还要嘹亮，音波过处，穹顶有灰尘簌簌下落。&1t;/p>
嘭！碧火球如彩蛋礼花般炸裂散开，化作无数细小的流炎和火星飞溅、飞坠。&1t;/p>
一天碧光中，单靠雄吼的气息就击散巨兽喷吐攻击的顾天佑，飞身迎上了随碧火球之后扑至的大块头。&1t;/p>
仿佛是一块飞行的生铁撞上了射出膛的子弹，失败的，依然是身体庞大的巨兽，它以比来时更快的度倒飞了回去，轰然落地声中，之前被砸出的那个坑，这回变得更大更深了。&1t;/p>
终于，伤痛过了巨兽忍耐的极限，它的左胸有明显的凹陷，身上那股似要溢出的‘凶焰’也衰弱到几乎不见。眼神黯淡、嘴角还有橘红色的鲜血不断淌出。巨兽挣扎着试图站起，踉跄的身形出卖了它的力不从心。&1t;/p>
身影一闪，顾天佑已经出现在它身前，探手一抓、一挥，巨兽如同布偶般被他掷上了天，随后，淡紫色的能量光团将巨兽困住，静静的悬浮在了空中。&1t;/p>
“殿下，它冒犯了您，为什么不将其格杀？”科格尼斯又成了那个永远紧随主人身旁、小心伺候的奴仆。&1t;/p>
“如果有人诱使一头剑齿魔豹袭击你，你会怎么做？”顾天佑反问。&1t;/p>
“杀掉魔豹，找到那个人，折磨，杀掉。”科格尼斯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1t;/p>
“这就是你跟我最大的不同。”顾天佑不带一丝情感色彩的说着，迈步向噱场的另一个出口行去。&1t;/p>
“是征服？您更喜欢将对手踩在脚下，而不是给它们一个痛快！又解气，同时还有奴隶可以用，果然是高瞻远瞩……”科格尼斯在后边亦步亦趋，同时不咸不淡的拍马屁。&1t;/p>
顾天佑沉默。&1t;/p>
见顾天佑不语，也没有任何表情反映，科格尼斯又试探道：“难道是因为您不屑跟被利用的蠢物计较，而是要找幕后的指使者算账？直指问题的核心，太英明睿智了……”&1t;/p>
“我现在相信了，你的确是一头土生土长的恶魔。”顾天佑这句话说的依然平板无感情。&1t;/p>
“土生土长？”科格尼斯眼中闪过疑惑不解，它低声呢喃着顾天佑的话，品味了一会儿，“难道是……同情心！？……”可能是连自己都觉得荒谬，科格尼斯的声音很低且问的模棱两可。&1t;/p>
“我现在承认，你是一头知识和经验比普通渊魔多的多的老渊魔。”&1t;/p>
听顾天佑这样说，科格尼斯知道，它显然再次没有料中‘真相’。&1t;/p>
带着几分抓耳挠腮的窘迫，科格尼斯低声下气的请求顾天佑给出‘正解’。&1t;/p>
顾天佑并没有象科格尼斯想象的那样，在吊足了对方胃口后，得意的卖弄自己的见解。他只是淡淡的说：“理由有一万种，甚至不止，你不觉得找到那万分之一的真相，是件很有趣的事么？比如象我现在，就是在寻找另一个万分之一的真相，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来与我为敌。”&1t;/p>
“当然是那个古老而强大的妖魂，除了它，谁还有能力了解并触藏于这地下城市中的古老机关呢？象噱场中的那个巨兽，密闭空间中的召唤术法，这可不是仅凭召唤师的几组咒语或者一些道具就能轻易做到的。”&1t;/p>
顾天佑知道科格尼斯说的没错。从某种角度理解，位面船确实相当于一个只留有固定出入口的密闭空间。想在这空间中的任意点开通往另一位面的门，都是极其困难的，困难到以一般理论来评价，领主实力水准以下的渊魔能没有这个可能。&1t;/p>
其中的缘由，到不是因为位面船所使用的密闭空间有多么完美，而是因为它构成的单一纯粹。如果说，主位面是一部功能强大而丰富的智能手机，那么，位面船的空间构架体系就是性能单一的初代手机。从软件角度看，后者确实故障率更低。&1t;/p>
顾天佑也知晓，现实不是推理，那种‘越是证据充分，嫌疑越低’的说法未必能套用在这次的事件中。但以往的经历又明明白白的告诉他，现实有时候比更夸张，出现比中更意想不到的情况，也是完全有可能的，渊魔入侵世界这个事实，已经对此作出了很好的诠释。&1t;/p>
顾天佑只相信，在得到那个万分之一的真相之前，真相是被团团迷雾包围，任何主观的判定，都可能是武断的，一切，都要先打个问号，再进行分析甄别。&1t;/p>
虽然跟顾天佑相处的时间不长，但科格尼斯还是初步的对其做了一个评估：这个魔渊之子虽然是新晋升的宠儿，却绝不是意气风的初生牛犊。他善于提问，少于回答。显然不是故作高深，而是为了让别人捉摸不透他的真实想法。伺候这样的主人，是件辛苦而危险的工作，因为你根本不晓得自己在什么时候说错了话，被暗暗记了一笔。&1t;/p>
“好在这种痛苦不用忍受太长时间，而那万分之一的理由，也不一定非得靠猜测来获得……”科格尼斯内心如此安慰着自己。&1t;/p>
继噱场之后，穿过一段数百米长的曲折幽暗通道后，出现在顾天佑眼前的是一个看起来巨大而方正的石室。顾天佑目测，石室边长约两百米，由米许见方的青色巨石堆砌而成，严丝合缝、壁面粗涩，四面的出口都悬在侧壁上，下面是一池银亮液体，自带光芒，平滑如镜，将这空间照的满目银白。白光中，有汽般的更强光丝丝缕缕蒸腾而上，仿佛在下一场倒置的霏霏细雨。&1t;/p>
隔空掬起一小捧银色的粘稠液体，顾天佑仔细观察了片刻，问科格尼斯：“这是什么？这里又是怎么回事？”&1t;/p>
“贡银，蒸尸房。”科格尼斯解释道：“夜歌一族有种特殊的战斗职业，傀儡师。大致可归类于咒法系，只不过，傀儡师的不是召唤异界，而是操纵死去的族人战斗……”&1t;/p>
顾天佑伸手制止了科格尼斯的讲解，“以后有空闲，我可以考虑听听关于夜歌傀儡师的故事，现在说重点。”&1t;/p>
“是，殿下。”科格尼斯略显尴尬的咽了口唾沫，接着道：“贡银灌体，秘制傀儡的一道程序在这里进行。过桥因为长时间缺乏维护损毁了。另外一条通往控制室的路已大面积塌方，不可通行，只能是从这里过去。”&1t;/p>
顾天佑道：“我通过只需几个起落，你呢？”&1t;/p>
“多谢殿下关怀，我开启炎能护盾，在护盾能量耗尽前，应该可以穿过这个区域。”&1t;/p>
顾天佑点点头，“走！”说罢，体表泛起一层淡淡的绿光，当先一个纵越进入蒸尸房，那无数蒸腾的银色光线都都被绿光挡在身外，如同顶着一个半透明的罩子在穿越雨幕。&1t;/p>
科格尼斯嘴里出数个古怪的咒言词汇，一团火光从它身体中迸炸裂，之后，椭圆型的半透明炎盾包裹了它的身体。科格尼斯几乎是紧随着顾天佑进入蒸尸房的，只不过它的动作看起来较为笨拙，一跨之下并不像顾天佑那般从容、轻易，距离也不及顾天佑的远。&1t;/p>
贡银是种高密度的物质，粘稠的几乎与热沥青相仿，顾天佑和科格尼斯都是蜻蜓点水般的踏贡银借力而行，不同的是，顾天佑的每一次踩踏，脚下的贡银都会有尺余见方被冰冻凝结，而科格尼斯的足下，则是一块块熔岩烈火。&1t;/p>
两人一前一后刚跃过房间的中心点，只听轰隆一声巨响，远处四面通道已被落下的闸石封死。顾天佑见那闸石跟通道等宽、厚度怕不有1o米，这一落下，比起封住帝王墓穴入口的断龙石也要强上数筹。&1t;/p>
顾天佑驻足，踩在一块半径米许的新凝结冰坨上，淡声道：“从内部能不能开启闸门？”&1t;/p>
科格尼斯做不到顾天佑那样凝结足够驻足浮力的载体，象只被烧了尾巴的猴子绕着顾天佑一边跳、一边惊慌失措道：“没有！这闸石本、来已坏死多年，怎会突然启用！？这可怎么办？完了、完了、完了……”&1t;/p>
就在科格尼斯说话的同时，脚下那一池贡银已开始生变化，仿佛是正在快烧开的一锅水，暗流开始翻涌，并伴随着嗤嗤的声响，那蒸腾的光线，变得更加密集灿亮，并且在以几何倍向更密集、更灿亮展。&1t;/p>
“密闭！密闭！出入口是通风道……”科格尼斯蹦来跳去，哀号的声音象头呱噪的乌鸦，再不复一路上老神在在的模样。&1t;/p>
贡银是种很特殊的物质，它在不停的‘吞噬’游离的各种能量及空气，然后释放出负能，就像植物吸收阳光、水份和二氧化碳，转化成空气一般。没的吃则会变得不稳定，会爆，会从静态变得异常活跃，变得肆虐无忌，就仿佛一头因饥饿而暴起的野兽。&1t;/p>
顾天佑突然变成了一颗出膛的炮弹，抛开技能血影，这已经是他的极限度。一拳，轰在正前方尽头的闸石上，带起的动能和瞬间释放的能量化作有形的锥形波纹冲击、然后迅呈环状波自接触点向外扩散，再然后以极快的度的消散无踪。&1t;/p>
如同在密闭的易拉罐中点燃一捧*，能量带起的膨胀效果即使不能将易拉罐爆掉，也势必在内反复肆虐相当一段时间才能慢慢平息，现在的情况只能说明当无空气供给的情况下，能量吞噬在这个空间内进行的是如何剧烈。&1t;/p>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顾天佑强劲的一拳，仅仅是在轰击的中心点砸出一个香瓜大小的浅坑，然后整面墙壁泛起一层涟漪般的水光，便回归了寂然。&1t;/p>
“这是个不错的陷阱。”顾天佑返回，一脸森然。&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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