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化水奇人（上）
绕过一堵山墙，顾天佑看到了十排道的泳池，以及跳台。泳池里有半池的坚冰，青朦朦的，并不透明，粗略的扫视之下，顾天佑没有看到任何异常。
更衣室、冲凉间，都绕了一圈，一无所获。
顾天佑闪身出了门，目光四下搜寻，除了步入游泳馆的，周围再找不到通往其他方向的脚印。顾天佑琢磨，如果是以那五个被他斩擒的吸血鬼的实力，踏雪无痕到也并非做不到，只是，有必要这样做吗？
正想着，空中有移动被顾天佑感应到，左右看了看，并刀于左手，一闪身，飞蹿进游泳馆门前靠墙被风吹起的雪堆中，蜷身，右手手掌一转一摁，噗！雪花被掌中释放的能量爆起，又迅的落下，也就是十多秒的时间，一切都归于了完美，即使有人盯着看，也很难察觉到这堆雪下藏有一人。
不久，螺旋桨的声音传来，然后是白炽的灯光柱照射，两架大腹便便的可变翼飞机钻破云层，以直升机的形态来到了游泳馆上空，离地还有六七十米，悬停不在下降，十余条人影从开启的机舱中空降而下，无伞，也无绳索，干跳。
嗵！嗵！……每个人落下，都激起雪花如涟漪般四散，声音大的如同战列舰的臭子弹砸在了甲板上。
彪悍的空投方式，落下的人物也非常彪悍，每一个都腰粗体壮、个头惊人，就是看惯了e的人，见了恐怕也会觉得眼前一亮。
雪堆中顾天佑如同高僧禅定一般，丝毫不为外界干扰所动。这些人刚一登场，顾天佑便已经察觉出了他们那与众不同的暴虐气息。他能感觉的出，这些人跟那五个吸血鬼有着一些类似的特质，顾天佑无法准确的描述，只能归结为‘兽化特征’这四个字。如果吸血鬼是幽影一般的高攻高敏型生物，那么，现在来的这十三个人形生物，则是高攻高防型的筋肉战车。顾天佑看不到这些人的衣着装备，只是感应到他们很快的集合一处，然后直接冲进了游泳馆。这时，螺旋桨的声音也渐渐远去，渐渐不可闻。
让顾天佑惊讶的是，刚才还可以清晰的感应到存在的一票人，进了游泳馆不久便一个接一个的察觉不到了。“有隐秘的，不曾被现的空间通道？”顾天佑站起，抖落身上的雪，二次进入了游泳馆。
地上有密集的硕大足印，顾天佑很容易的追踪至游泳池。然后，冰面还是冰面，馆内一片寂静。
“**！”顾天佑暗自啐了一句。
一直以来，顾天佑认为从他在渊魔殿堂中获得极其丰富、全面及深奥的空间次元类知识，并经过了近一年时间的钻研，空间次元方面的学识已经是很有造诣了。就算打开某些空间次元的通道，是他现在的能力所不能完成的，但对这类存在也不至于一无所知、一无所觉。
而现在，这种情况居然生了。他确定那些筋肉人最后的落脚点就是这里，却感觉不到任何空间次元的能量异常或波动。他实在有些不敢相信，那些能量强度明显比他逊色数筹的筋肉人中，竟有人可以开启神秘的空间次元通道，并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完全中和，不留下一丁点痕迹。
因为能力不足而不得不放弃，这显然是很让人懊恼的置身事外的理由。顾天佑清楚自己这次出来的主次目的，他没有时间在这里为了一些不可知的结果而守株待兔。很果断的作出决定，顾天佑向外行去。
当他一只脚踏上被适才那帮筋肉人冲进来时扯碎在地的金属门框架、马上要走出游泳馆时。嘀嗒！嘀嗒！身后传来的水的滴落声，如珠玉落地般清脆，让他的身形如同被突然施了定身法般定在了那里。
这水声仿佛有着莫大的吸引力，顾天佑缓缓的转回身，第三次来在了泳池边，然后他看到了，在空中，一个浑身湿漉漉的仿佛刚从泳池里出来的人，漂浮在空中，静静的注视着他。
这人穿着一件觉醒者的袍甲，应该是精品，但那只是从前，现在，破烂的相当厉害，仿佛是被一群马反复践踏了数遍，再塞进牛嘴里多次咀嚼过一般，非常的丐化、邋遢化。
而这人的**，也比他那件袍甲好不了多少，顾天佑很容易的就看到了外露的森白骨头，泛着青白色的仿佛小孩嘴般的创口，以及只被一层腹腔膜挡着的内脏。
顾天佑很佩服这人的毅力，不过他更相信其实这个人已经死了。这种自然的现象在五年前会被称作封建迷信思想的残余在作祟，而在现今，则是一种可以被人接受的可能。
微微亮的天光，透过游泳馆墙上的一排高窗射进来，使得馆内出现了一种近似黄昏的昏暗，有黑暗渐逝或光亮渐去时的那种阴影。这阴影衬托着空中漂浮的这位那脸上的、似乎在笑的表情，更是多了一份森然诡异。
“那是面部在抽搐，而不是在笑。”在经过十分之一秒的判断后，顾天佑看出了这人脸部的肌肉动作其实跟人突然死去后，身体局部的肌肉痉挛没有任何差别。之所以让人感觉在笑，是因为那眼神。
明亮的、带着笑意的、有着难以言述的莫名吸引力的、却又让人一看即知绝不属于人类的眼神。
顾天佑不言不动，仅以一种带着淡淡杀意的冰冷眼神注视着对方。这人在空中悬着也一动不动，仿佛在那里他站的比在什么地方都安稳。水从他身上一直不停的滴，不冰结，也似乎没个止尽，就那样一滴滴的落，成为这寂静中惟一的声响，让人听的心颤。
终于，顾天佑开始摆动他手中的刀，动作缓慢而凝重，长刀外分，象山鹰从崖头俯冲前展开翅膀一般。蓄势，顾天佑不打算多谈什么，这里的诡异已经让他隐隐有霉运重新降临的预感，他决定一击解决这次灵异事件，然后跟这里说byebye！
这时候，空中悬浮的这人眼珠子滚了几滚，散出一种不同刚才的光彩，“帮……我……”他说。
声音非常的难听，且难以辨别，仿佛这家伙的嗓子刚被钢锉狠狠的剌过，更有意思的是，一说话，他的下巴掉了。顾天佑隐隐看见，他的下颌，左边已经断裂成数截，现这种情况，绝不是为了搞笑。
顾天佑声音平淡的回道:“很抱歉，我不是整容专家。以你现在的情况，得去棒子国。”
顾天佑对于第六混乱渊狱的力量形式以及特征还知之甚少，如果是莫格古亚在这里，马上会看出，空中悬浮着的这具躯壳中，一场夺舍的精神对决已经进行到了最后的阶段。
“帮我……”这句求助只是躯体原主人最后的无助求援，他的意志如同洪峰中的舢板，只是浮现了一下，便被另一个灵魂形成的精神浪潮吞噬了。
顾天佑又看到了之前那种似笑非笑的明亮眼神，顾天佑从中读到了一种对生命决然的沧桑和冷漠，妖异的不似人类。
“给我两分钟，好么？”用那碎下巴和烂喉咙，空中这人含混不清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清晰了不少，但显得有些急迫，似乎是因为感受到了顾天佑蓄势待的强力一击那愈来愈恐怖的威势。
“好！”顾天佑平稳的声音中透着刀锋般的锐利。事实上，锐利的不仅仅是声音，还有他的眼睛。等待有时候可能会延误战机，而有时候，却是致命攻击的酝酿过程。
通过领悟钻研乐逸仙那里得来的武技知识，顾天佑现在已经基本能够运用‘蓄势’这种技巧。虽然这并不是一种纯粹的力量积攒，但却可以通过滚雪球般的蓄积，形成一种无可匹敌的威压，让自己接下来的一击处于一种绝强的巅峰挥，并让对手生出莫可匹敌的怯意。
咯啦嗒，滋滋……一阵由骨头和筋肉出的异响，在这环境中，听着有些毛骨悚然。
顾天佑感觉自己的头都在一根根乍起，他的瞳孔已经在不觉中一再收缩，甚至连呼吸都已屏住。
让他如此紧张的，当然不是那些声音，但却与之有关。伴随着这些声响，这个人身上的创伤正在以看得见的度愈合。顾天佑亲眼看到，一块垂在那里、毫无生机的皮肤，重新又长回到了身体上，那种效果，就仿佛是一边在长新肉，一边时光在倒流。
顾天佑还感应到，这游泳馆内的魔能瞬的被完全抽干，仿佛这些游离能量本就是这人身体中的一部分。顾天佑知道，这种吸纳的方式，又要比黑洞或者鲸吞式的虹吸强横了一个档次，是具备了基本的领域能力才可以做到的。
“非常强大，而且是突然由弱变强，其过程，就在这短短的两分钟内！”
现在，就算顾天佑再没经验，也明白生什么事了。思忖了两三秒，顾天佑刀花一挽，收起了武器。
“非常好，不必浪费唇舌。我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空中那人这样说。他身上的伤已经全都愈合，但变化却并未终止。这种变化是诡异的，仿佛这人是由橡皮泥做成的，而不是血肉，他竟然在从内到外改变自己的相貌。
顾天佑对这样最终变成什么样子没兴趣，他关心的是空气中游离能量的流动，这是普通眼睛所看不到的，但顾天佑可以清晰的感应到。这人可以控制半径千米内的魔能，使其凝成一一束束淡淡的光，然后通过身体表皮吸收。
时间不大，这人再度开口，声音已经变得苍老、而又带着独特的磁音。“重新感受到这元力，真好。”继而，他的眼神投在顾天佑身上，“你的情况，很有趣。”
顾天佑讨厌在无关紧要的废话上啰嗦，他直接问:“我猜，公司这次的行动跟你有关。”
也不见那人有什么大的动作，只是轻轻一震，水雾蓬动，**的衣袍唰！的一下，便恢复了干爽。那水雾在空中凝结，最后变成丝绦般的水汽光华，开始在他身周绕动，再配合上他现在的那副银髯长眉，阴森之气已经被一股淡淡的出尘味道代替。
“他们唤醒了我。”
“然后呢？”
“他们冒犯并打扰了我。”
“我以为你是老神仙。”
那人扬扬眉，嘿嘿一笑，道:“我修魔。”
“灵魂不灭？”
“眼光很准。”
“我叫顾天佑。”
“哈哈，果然很有缘，我叫应化水。”老者之姿的奇人从空中飘然落下，但并为凑上前，他知道，现在跟眼前这个人保持距离是必要的。
“你准备让那些打扰你的人付出代价？”
“是的，他们得死。”应化水轻描淡写的如同是在闲谈铁观音好、还是碧螺春佳。
“我跟他们不是一路。”
“我知道，我想跟你谈笔交易。”
顾天佑无声的一笑，谈交易而不说请帮忙，这让他感到有些投缘。在这个时代，真小人比伪君子更容易让人有好感。如果是一派仙风道骨，再来个道貌岸然，那他直接就败退或者动手了。
“你想让我帮你将那帮魔化改造人宰了。”
“是的。”
“你相信我有那个实力？”
“当然，我可以看透你的本质。这是陌生关系能平等对话的基础。”
顾天佑同意这样的说法，对于陌生的两个人来说，平等对话的基础是，实力相差不会太大。
“只要价格合适，介入这事件没问题。”顾天佑很直接的说。
应化水摸摸了颌下新生出的胡须，一副思考状，很认真的考虑着究竟要拿什么来跟顾天佑做交易。他人模样是挺飘逸出尘的，只是身上的这身破行头，显得有些不搭调。顾天佑对此并不介意，哪怕他是**，也仅仅是一句行为怪异就完全可以打法过去。关键是，这家伙竟然能把一个躯壳活生生的进行了改造，其灵魂的强度以，以及相关技巧的深奥，绝对是他顾天佑所不能企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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