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强者心伤（下）
“总会有些不得已的原因，比如，一场恶仗，濒临死亡。”
“是啊，你选择的路，总是比其他存在更危险一些，更偏激一些，从前是这样，现在仍是。”
“除了怀旧以及在我身上重新留下坐标，你来还有其他的内容吗？”
“主要是来确定一下你是消亡了，还是拥有了成为更强大可能的存在。再一个，给你一个忠告，这几个月，最好在家过几天清闲日子，不要乱掺和。”
“我知道虽然在本质上提升了，可是实力上并没有强大多少，甚至有一点点退步。我也确实需要时间来适应新的身体。只是，鸿威公司还欠我一笔数额颇大的货，在交易完成之前，他们垮台，谁来弥补我的损失。”
化雨奴挑了挑眉毛。“这么说你是一定要出手帮公司了？”
“不，我只是需要些时间来完成交易。”
“好吧，我去帮你问问，不过，你最好先学会隐藏自己的真实力量，否则，那些已经把这个世界看成自己囊中之物的存在，会不惜代价将你扼杀哦。”
“我在隐匿这方面没什么自信，也许你可以帮帮我。”
“可以，我说过，我会帮你，只不过……你知道，帮忙可以，但不是无偿的。”
顾天佑点头，“当然，这已经让我很感激了。最起码，以后有了猪头，都找到庙门。”说着，顾天佑一挥手，通往阴影位面的空间门以比从前更快、更流畅、更稳定的方式打开了，只是进去了三五秒，顾天佑便取回了自己的储物腕轮，他将那些怨灵珠一股脑全拿了出来，“我只有这些东西了，够换吗？”
瞟了一眼，化雨奴带着几分不屑一顾道：“看来你确实挺穷，我听说你最近在研究控制亡灵系的法门，这些怨灵珠，你应该能很快用到。”
“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我不是在哀求可怜，请不要用这种口吻跟我说话，哪怕你已经活了亿万年。”顾天佑特意在‘请’字上加重了语气。
化雨奴笑盈盈的道：“没有实力而摆强横，是很可笑的。虽然这是你的一贯风格，但是，也许你会因此而在星界永远沉睡，或者被关在某个封印中永远不见天日。即使你的灵魂已经不朽。”
“谢谢你的善意警告，你还少说了一种结果，那就是被不朽的灵魂同样可以被强大的神力震荡击碎，化为虚无，或被星界完全融化。”
“这么说你是早有准备喽？”
顾天佑不再回答化雨奴的问题，而是缓缓的道：“失败者，过了这么久的岁月，你们似乎只学会了嘲笑弱者，和看其挣扎为乐。你们永远只是更强者的奴仆。”顾天佑收起了怨灵珠，“黄金炎，不过如此。”
顾天佑的话深深的刺伤了化雨奴，她只是轻轻的一挥手，一股磅礴的大力便将顾天佑推飞出数百米远，轰！顾天佑的身体镶进岩体中数米深，胸前凹陷了一大块，血液般的能量液体从嘴角溢出。
“你也是黄金炎的一员！”化雨奴大声道。
“强加于我的，我终要抹去。我当初就说过，我不是你们要找的诺伊斯，自然也不是黄金炎的成员。我就是我，我叫顾天佑。”
顾天佑的桀骜不驯为他惹来了一顿皮肉之苦，而包括他自己都清楚，这只是最轻的一种惩罚。这些已经把自己看做神一般的生命，是不允许别人的不敬的，尤其是当面的不敬。
然而，顾天佑并不为自己的选择而后悔。不是他不懂得变通，而是不能逾越他为自己定下的最后底线。奴颜婢膝的屈从同样可以成为一种习惯，一再忍受的结果就是习惯忍受，从而渐渐消磨掉自尊、自信，渐渐失去自我。如果是那样，顾天佑认为他最终将被完全扭曲。
第四次从岩体中走出来，顾天佑新的身体居然又受了不浅的伤。他抹去嘴角的血迹，一步步走到化雨奴面前，仍用那种冷漠的眼神直视着化雨奴，“你的祝贺方式让我大开眼界。我会牢记几天的一切，这真的很有意义。”
听他这么说，化雨奴反倒吃吃的笑了起来。“感觉到愤怒了，仇恨正在累积吗？”
顾天佑看她的表情，听她的说辞，似乎，制造和欣赏忤不幸，让化雨奴心情好了很多。
恃强凌弱本就不需要什么理由，何况现在理由如此充分。
“弱者是没有资格表达自己的真实态度的。你需要的是恭顺和忍耐，我是为你好。”化雨奴在诉说着拳头大就是天的理论，这是渊魔世界的一大铁律，但一个生命面对一个渊魔时，这条铁律会有意的、无意的，无数次的提起，直到那个生命用身体、用灵魂将之牢记。
弱者在强者面前，就要夹着尾巴做人，哪怕你曾经身份高贵，以后某天同样会身份高贵，只要你现在不是，就得遵守规则。
见化雨奴似乎没有再出手的念头，顾天佑忍受这一种让他感到虚弱和想要狂的全新痛苦，蹲下身，一粒一粒，将那些散落的怨灵珠拾起。
“那么，我可以走了么？”最终，他问化雨奴，语气中听不出怒意，也毫无善意。
“你不学隐匿的技巧了么？我现在可以无偿的教给你。”
“这就是大棒之后的甜枣吗？”顾天佑暗自不屑。嘴上道：“我仍是那句话。感谢你能提供一个交易的平台给我，如果有需要，我自会来交易。我不是在乞求。”
化雨奴眨动这明亮的眼睛，似乎已经看透了顾天佑的想法。“那么，我如果改变主意，觉得你的怨灵珠够支付那些技巧的花费呢？”
顾天佑用一个很简短有力的字回答道：“学！”
“呵呵！”化雨奴笑的花枝乱颤，“自欺欺人，这难道不是一种变相的乞求？”
顾天佑翘动嘴角，以做出某种类似于笑的表情。“我有说过要做公平交易吗？只要双方愿意，铜币换金山，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那我如果又改主意了，怎么办？”针对顾天佑的狡诈，化雨奴同样有令人疯狂的话在那里等着。
“渊魔之间的交易，本来就是这样。没关系，这次不能完成交易，也许还有下一次。”顾天佑说。
“可你不生气吗？你被我玩的团团转耶！”
顾天佑觉，原来一张娇美无比的容颜也可以令人如此讨厌。“生气，当然生气，但这已不是第一次了。同时，我也曾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在别人身上，虽然没有这么恶毒。痛苦向下转移。这不正是渊魔世界最直观的现象吗？”
“是啊，你看，这种游戏，使你进步的很明显嘛！你的灵魂也越来越象一个真正的渊魔了。”……
让人崩溃的游戏就这样一直持续了数个小时，顾天佑仍是那般不温不火，可以说，除了最初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其后他的表现完全就是滚刀肉的代名词。化雨奴一直想要看到的丧失理智、愤怒失控，都没能如愿，最终，她失去了继续下去的兴趣。顾天佑的灵魂没有罅隙，以至于让她无法在重生的顾天佑身上留下永久性的标记。这样她很是懊恼，也充满了惊讶，顾天佑灵魂的强大，确实远远出了他的战力，这意味着顾天佑的战力仍然可以快向上攀升很长一段时间，知道与他强大的灵魂相匹配。
潜力股需要向投资者证明自己确实有潜力，那么，顾天佑现在证明了。这让化雨奴决定投资，作为回报，顾天佑换取那些他急需的知识的当然不会是那几颗怨灵珠，在化雨奴眼里，那纯粹就是破烂。渊魔不是为人民服务的组织，也不存在真正的至亲，只有相互利用，顾天佑现在能拿的出手的，只有他的未来，而化雨奴看好的，也正是这种未来。就这样，一项长达近千条款的、很典型的渊魔契约达成了。这份契约是顾天佑从dnd中寻得框架蓝本，并经过难以计数的科学推衍所获得的若干契约条款中的一套。顾天佑准备可谓非常充分，就连化雨奴这样的渊魔也不得不承认，逐条逐条抠字眼，她都占不到什么额外的便宜，更别说什么大漏洞了。
等顾天佑从三叠洞回到戈亚基地的租屋，已经是第三天傍晚。顾天佑的心中有些憷，就象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怯于进家门。而作为一个勇于面对现实的男人，他还是很快选择了去直面一切后果。
屋子里没有亮灯，漆黑而冰冷，顾天佑看不出有任何动过火的痕迹，显然，从他离开，何娜她们连饭都没有做，没有吃。顾天佑在壁炉边的那张大的单人沙上见到了她们，三人瑟瑟的蜷缩在一张沙上，盖着薄毯，一个个眼睛红肿，给人的感觉象是窝被丢掉的弃猫。
说实话，顾天佑已经感到非常的疲惫，那是一种心灵上的倦怠，孤独的面对一次次出生入死，独自承担着莫大的压力，不断有新的情况，新的问题接踵而至，没有一刻喘息，他觉得自己没有多少精力再去维系这个家。
顾天佑认识一个朋友，很喜欢小动物，但却从未曾养哪怕一次、一只。顾天佑曾问他为什么，他说：“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哪有精力去照顾它们？”
很直白的一句话，也有着很朴素的道理。顾天佑已经经越来越能体会这种爱却不去选择的心理了。顾天佑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但很明显，跟着他的女人过的并不怎么幸福。他的霉运，他的自我倾向严重的臭脾气……
但是，当他看到现在这一幕，心中那份想要放手的冲动便瞬间丢到哇爪国去了。跟着他，三女已经失去了亲人，他却还要她们失去更多，这简直被将她们杀死更残忍。不能抛弃她们，哪怕是以爱的名义也不可以。
“我回来了。”顾天佑轻轻的说。
何娜最先惊醒，然后是顾秋彤和顾紫萱。看见顾天佑，三女都忍不住嘤嘤的哭了起来。顾紫萱将她们揽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捂热她们冰凉的手脚，用亲吻擦拭她们眼角的泪痕，用肌肤的摩挲安抚她们心中的悲切……不需要什么语言，都知道彼此经历了怎样可怕的一段时间，在这冰冷的黑暗中，现在只需要静静的相互依偎，感觉彼此的存在，便有一种胜过万语千言的情感在流淌。
数个小时之后，心绪平静下来的何娜提出做些东西吃，于是屋里亮起灯火，四人开始张罗着做饭。吃食很简单，但因为用了心而格外精致。顾天佑只吃了很少的一点点。顾秋彤问，顾天佑也没隐瞒，将他已经完全不是人类的事情告诉了她们。
脏器，不过是根据他记忆碎片复原的一种附属器官，吃饭成了一种象征性的摆设，靠此，根本不足以维持身体的需要。如果说以前构成身体的基本单位是细胞，那么现在，构成身体的则是能量核。能量核就象一节节可充电电池，顾天佑要想给它们提供足够的能量，只能是通过吸收身体之外的一切游离能量来完成。
三女又开始哭起来，顾天佑已经连身体都毁了，这是多么危险而巨大的改变，她们对顾家的未来充满了忧虑。
顾天佑只能好言相慰，除了身体的基本构成和心脏变成了心核，他的一切都被完美的继承了下来，包括那该死的真气平衡问题，更准确的说，现在应该称之为能量平衡问题。魔能中的光、火、地三属摄入困难，导致他的身体能量核相对脆弱，在承受过大压力时，容易生连锁崩溃现象，这比以前的真气阴属更为让他头痛，因为对于跟着身体变异了新病症，救治的方法毫无头绪。
就如化雨奴对他说的，作为渊狱之子，他最大的不同于那些量产的渊魔之处，就在于他是惟一的。也就是说，顾天佑可以通过学习某些技巧法门而提高自身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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