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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小鸡炖蘑菇


第一百九十三章小鸡炖蘑菇

        几十条大汉光着膀子,抡着大铁锤“嘡嘡”地将熟铁锤成薄片,然后就有人过来将铁征拿走,与生铁盘在一起。

        一个老者笑着引导李闵杜奕几个人向前走,指着已经盘好的十几个铁坨笑道:“都督您看,这就是按着您说的,小人们盘好后待用的,您再那边。”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群大汉在往十几个炉了里放盘好的铁坨,另一群人正抱着木柴往里添,老人笑道:“刚出来一批,正在锤炼,这是下一批,放都督移步。”众人跟着他走到另一个院中,院中有许多大汉们正对着铁坨锤打,这些铁坨与方才见到的不同,方才见到的还能分清一条一条盘在一起的形象,可是这些铁坨已经化做一体。杜奕道:“经过冶炼,还要锤打吗?”

        老人笑道:“锤是要锤不过比起以前来要少很多功,都督看一看我们新制好的兵器如何?”

        已经打了不知道多少年哈欠的马尚封来了精神,道:“早该去了,老子吃个鸡蛋还要会养鸡不成,快走,快走,选把好刀去!”

        老人引着众人穿过院子,来到一个大库房,推开门,请众人走到里头,只见木架子上摆着层层叠叠的刀剑兵器,杜奕看着这许多兵器,不禁倒吸口凉气,一开始杜奕听说李闵教人弄了一个什么新的制刀方法,并没有太在意,两军相争凭的是机智勇敢,些微兵器的好坏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但熊耳山下那一战真是给了他太多的震撼,几刀下去对方的兵器就折了,你手里的刀只是割了个口子,这仗还怎么打,当看他着李闵带人如狼逐羊般将数万熊耳联军杀得上天不能入地不得漫山遍野都是败兵的时候就真的想亲自看一看到底是用什么办法能让己方军队一夜之间就能装备上如此的神兵利器。

        马尚封早就急不可待,冲进去,可是看到的都是一架一架的环刀,并没有剑。

        老人笑道:“马将军莫急,都督特意叮嘱过,小人怎么用忘记,请这边看。”说着,老人带了两个汉子走到屋里,然后抱着个宽大的盒子出来,两条大汉一前一后地抱着,躬腰将木盒往地上放,离地还有一指的时候才松了手,只听木盒出一声闷哼。老人道:“将军请吧。”

        马尚封两手掀开木盒,只见里头放着十几把剑,一色的黑漆剑鞘,把上缠着红布,马尚封拿出一把,摁绷簧,苍浪浪抽出宝剑,一屡光华直射而出耀人二目,冷气森森,剑面光如明镜,略带着些雪花纹。马尚封喜道:“好剑好剑!”

        李闵道:“你看看剩下的。”

        用不着李闵说,马尚封已经去看,只见个个如此,马尚封立马将所有的宝剑都抱在怀里大笑道:“都是我的,都是我的!以后看老全还怎么打得过我!哈哈哈!”

        一提起全管家,李闵就想起来敬玫儿桓琴,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在哪里?

        敬玫儿紧绞着手绢,原本红艳艳的双唇已经被抿得十分苍白。

        “玫姐姐,小弟这厢有礼了!”门外传来个年青男子的声音。

        守在敬玫儿身边的两个小丫环对视一眼,同时松了口气,左边的丫环快步走过去开门。敬玫儿却突然道:“不许开!”那个丫环根本就没听敬玫儿的话,竟自走过去开了门,一个人圆脸圆的青年拘谨地恭着手站在门外,很明显他没有想过门真的会开,当门打开的那一刹那,青年先是吃惊,既而大喜,撩起袍想进未进,又恭了一恭。

        右边的丫环小声道:“敬小姐,陈公子可是来了好多天,您见见也不碍着的,家主传过话来,小姐,您就可怜可怜奴婢们好不好?”

        青年道:“敬妹,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敬玫儿转过身去不看他,道:“陈重生,我说过了,死也不见你,走,你走!”青年很不自然地站在门口,进退不得,这时他身后有人道:“二弟,走回家了。”

        院门外走过来个穿着蓝绸长袍的青年,脸上带着点惊慌,他见陈重生呆立在门外,便大步走过来,门见开着,先是一愣,往里头眺望了眼,然后道:“敬小姐,不好意思,我二弟无礼了。二弟,走吧,爹还在外头等着呢!”

        陈重生看了眼来人,又看向别过头去的敬玫儿,腿一会儿向门里屈,一会儿向院长门口屈,胳膊被来人拉着,陈重生心里叹了口气,跟着来人出了院,低声埋怨道:“大哥,你这是做什么!玫妹好不容易给我开了门,你却拉小弟走!”

        来人怒其不争道:“你也是陈家的少爷,怎么半点骨气也没有,你脸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你忘了!再说现在——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陈重生低着头,托着沉重的腿跟在他大哥后头走,嘟囔道:“你知道,你们都知道!”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府门,敬家人也同一个来送的,这让陈重生有些诧异,兄弟两个上了后一辆马车,车队开动,陈重生随手从车壁的抽屉里拿出个漆盒打开,盒里有四格,放着四种干果,陈重生实在按不住好奇心,一边拿干果往嘴里塞,一边道:“大哥,敬家是怎么了?”

        他大哥叹了口气,道:“告诉你也好,以后也别在想敬玫儿的事了!你少吃一点,爹都说你多少次了,也是为你好!”

        陈重生一听就急了,“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大哥放低了声音道:“敬玫儿的二叔给陛下上了本章让齐王殿下很不满意。”

        陈重生道:“敬二叔的事关敬玫儿什么事!”

        他大哥拍了拍陈重生的肩膀道:“这个一时半会儿也跟你说不清,只是陈敬两家的婚事还是等一段时间再说吧!”

        车队转过街角,消失在路人的视线里,路边二楼上的一扇窗户开着条缝,正好可以看到敬家府门前的情况,窗里站着个人,明显一直在盯着门前的一举一动,当陈家的车队走的时候,这人头也没回地道:“陈公走了。”他身后一人闪身出了门,三转两转从另一条街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身检校府的衣服,路上的人看见他这身行头无不避让,他走的飞快,不一会儿就到了检校府,拿出腰牌,守门人让他进去,直到后堂,跪地道:“回大人,陈其尚大人刚从敬晔府中出来。”

        坐在屋中的正是检校御史,太仓令谷得昭,不过他现在的官住有些变化,太仓令是做不得了,齐王一直盯着这个位置,原本齐王想把他这个捡校御史的头头衔也拿下去,可是皇帝马衷说什么也不同意,朝中大臣也大多支持他,所以他这个检校御史官位坐得十分稳当。

        谷德昭听来人回报的时候,手里正拿着把剪刀修剪陶盆里的植物,挥挥手让来人下去后,道:“黑乌,你怎么看?”

        黑乌从屏风后头转出来道:“陈公一向谨慎行事,敬炅一封信立马搅动朝堂,依着他老人家的性子,两家的婚事怕是要看一看了。”

        谷德昭退后一步,观赏着自己的成果,道:“陛下的意思,你去办,不要耽误。”

        黑乌站在那里没动。

        谷德昭又在植物上修了两下,道:“还有什么事?”

        黑乌道:“原来桓琴也是要送回桓家的,要是按着陛下的意思办——”

        谷德昭看着被修剪得很规整的植物满意地点点头,道:“桓家的事情不用你多问,李闵现在今非昔比,凭着几千人马就能平定6浑之乱,可见还是有些本事的,现在陛下正是用人之际,笼络好他,对咱们也没什么坏处。”

        黑乌道:“桓家那里——”

        谷德昭放下剪刀,拿起杯子喝了口水,道:“你是说仕家们会对此怎么看吧,不错,你想得很周道。”

        黑乌赶紧拱手道:“小人不敢,只是替大人着想。”

        谷德昭笑道:“不用紧张,我也知道你是在为我着想,桓家那里你就不用多虑了,本官自有方略,下去办好这件事,本官不会亏待你!”

        黑乌唱了个喏退出中堂,谷德昭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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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队队扶老携幼的人走在通向6浑城的土路上,两边的农人对这种场景早已经见怪不怪了,自从李闵在熊耳山中实施焦土战备后,李闵挥一挥衣襟把能拿走的都拿走了,田里的粮食都被焚毁,小的弱的寨子不是被攻灭就是投降,已经是秋天,各寨各坞中的储粮大多食尽,野无所略,秋收又不成,寨坞中的人眼看就要饿死,山下的6浑城里头到是粮食如山,富得留油,可是有那个不要命的敢去捋李闵这个霸王的虎须,于是一个个请和归降的文书被人送到李闵的案头,那些个得到允许下山的坞堡便争先恐后的往6浑城里赶生怕落了后或者让李闵以为不真心似的。

        当然,有人顺心就有人烦心,这个烦心的人就在6浑城中,就是那位名义上是6浑州的管民刺史却被众人无视了的朱以昉朱大人,自从李闵得胜而归,朱大人也很识趣地紧闭着大门一不拜访城中大户二不过问公事,整日埋头在爱里,据说是被新纳的那个小妾掏空了身子正在静养。

        “啪!”一声脆响。

        守在门外的仆人对视一眼,两个人的眼神似乎大说同一句话——看吧,这是今天第十个杯子了。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却没一个往里走半步,直到里头的朱大人叫道:“都是死人吗!”

        朱大人这一吼,两个仆从立马打个颤,你拉着我,我拉着你便要退门进去,这时从廊道里走来二人,一主一仆,守门的仆见是朱大人心爱的小妾,昵称“小奴”的来了,心里都松了口气,只要这位奶奶在,就不怕朱大人火。

        小奴身后的小画儿淡淡的眉毛一挑,细声细气道:“你们两个不用的家伙!看见夫人来了,还不快身躲开!”

        两个仆人匆忙退到一边,小奴也没看他们,推门而入,只见地上四散着瓷片,书信也乱扔在地上。朱以昉正要火,见是小奴便又吞了回去,低着头独自生起闷气。

        小奴将信捡起来,放到桌上,道:“还不快收拾一下!”

        “诺!”那两个仆人飞快的把地面打扫干净退了出去,小画也识趣地退出去,关好门,守在外头。

        小奴走到朱以昉身边,靠着他的肩膀,埋怨道:“大人,您看您这种信怎么也随便乱扔,家里人大多都是在6浑招的,万一让人看去可怎么好!”

        朱以昉怒气冲冲道:“看去就看去,李闵要是有本事就杀了本官!”

        小奴以帕捂嘴,咯咯笑道:“大人,你看你怎么又说起小孩子话来!怎么又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了吗?跟小奴说说,您心里也痛快痛快!”

        朱以昉叹了口气,往信上一指道:“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小奴拿起信就看,上头也就如平常一样将都中的事情说了说,再就是后尾的一句关于敬炅的话让小奴手一颤。

        朱以昉拦住小奴道:“你现在知道了吧!当初我来的时候敬大人出了不少的力,也是他帮我引见的齐王殿下,可如今——嗐,什么也不说了,小奴,去弄两人菜来陪本官喝两杯。”

        小奴却没动,绣眉紧锁,心思电转。

        朱以昉眼眉一挑道:“小奴,你没听到我的话吗?”

        小奴媚眼一翻,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原本老爷是为此事,这是喜事,正应该喝两杯才是。”

        朱以昉诧异道:“这怎么会是喜事,敬炅一走,朝中又有谁为本官说话,哼,用不了多久,怕有就有人来替本官了!”

        朱以昉越说神色越不好。

        小奴知道朱以昉为拿到这个刺史的位置可是费了不少力,谁能想到李闵一个十几岁的娃娃竟然如此棘手,眼看着朝中的靠山要倒了,朱以昉的心情可想而知。

        小奴笑道:“大人原本是因为怕官丢了,大人别急您听小奴慢慢和您说,方才小奴就说过,这个不但不是坏事,还是喜事,画儿,叫人去做两个合口的小菜,再把从西域商人那里得来的两壶葡萄酒叫人拿过来!”

        “诺!”画儿轻声应道。

        朱以昉待她吩咐完了,道:“夫人快给我解释解释。”

        小奴笑道:“你看,这上头说了敬大人虽出了东都却被安排到兖州做刺史兼都督事。”

        朱以昉点点头。

        小奴道:“听老爷说过,敬家本就是青州大族,祖上还是前朝的将军,敬家世传青石城,自己家兵上千人,就是朝廷也要让他三分?”

        朱以昉叹道:“正是,本官家中若是如敬大人的,本官也不至于处处受制于李闵小儿!”

        小奴道:“大人莫恢心,敬大人现在位居守牧,凭着家里的照应兵权必能拿在手中,不比在东都城里头做个什么主簿长史的强!”

        朱以昉皱眉不展道:“就算如此,敬大人远在兖州,朝廷的事他想管也管不上,6浑虽小,却是个两千石,就算没什么实权,朝廷里一定有很多人看着,我一个从江东来的客官又如何能保住位置!嗐!”

        “老爷,夫人!酒菜弄好了。”画儿道。

        小奴道:“送进来吧!”

        “诺!”画儿答应一声,事着两个仆妇走进来,放好了杯盘又退了出去。

        小奴给朱以昉斟满酒,笑道:“老爷请!”

        朱以昉扬脖喝干,小奴边斟边道:“大人,若是恐朝中无人传话,小奴却听说江东的两位贤士正在齐王府中——”

        朱以昉来了精神,道:“那两位?”

        小奴想了想道:“听说是性6,以前的姐妹常唱他们的词,小奴这才知道他们原来竟已经到了东都。”

        “6——”朱以昉想了想,转而两眼一亮,道:“我怎么把他们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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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蓝袅一蹦一跳地来到前院公事房里,正撞上个抱着一大摞文书的人,这人的视线被文书挡着,小蓝袅正想着心事也没注意到他,两个人就撞到一起,文件散了一地,抱文书少年怒道:“你怎么走路不长眼睛!”

        小蓝袅心里这个气啊,打从跟着少主,就从没有人这和跟她说过话,再看那人,只见他生了个前下凸,中间凹,三角眼扫帚眉大鼻大嘴微微蓝的脸,两只招风耳长在鬓侧,身材不高不壮,带着几分文士的气息,看着他的样子,小蓝袅立马想到后院里传的一个笑话,说少主收了一个长了丑得不能再丑的文书,想心就是他吧!长成这个样子怕是以后都说不上媳妇!一想到这里,小蓝袅就不生气了,反应很同情是看看他,道:“算了算了,你也容易,我家少主在里头吗?”

        “是蓝袅姑娘啊,你找都督有事?”杜奕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个折子,“六子,你这是怎么弄的!”

        翟伯然看了眼蓝袅没说话,闷着头捡起文件把杜奕送出来的文件也放在一堆,抱着走了。

        蓝袅担心道:“杜大人,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杜奕叹道:“不关你事,自从他小姑不见了以后他就是这个样子,你是来找都督的?”他这么一说,也触动了蓝袅的心事,点头道:“小姐,小姐让我问问,少主中午是不是回去吃饭,少主说过的那个什么小鸡炖蘑菇已经快做好了!”

        蓝袅这么一说,虽然杜奕还不知道小鸡炖蘑菇到底是什么,可是已经口水直流,笑道:“都督在校军场里,这样,我去传来话。”

        蓝袅已经好几天没见到李闵了,正有事要和他说,怎么可能让杜奕去通知,于是梗着纤细的脖子道:“我也要去。”

        杜奕笑了笑,也没在意,便带着她到了校军场。

        大地刚经历一冬的冰封,虽然艳阳高照,却还处处透露着寒的气息,蓝袅坐在马车里,紧紧拉着自己的衣服,虽然出门的时候又套了两件衣服,可是蓝袅还觉着冷,特别是出了城以后,空地上的风唔唔地朝着马车吹,没几下就把车厢吹透了,杜奕缩着手坐在车外头,道:“蓝袅姑娘,城外风硬,你再忍忍,快到了!”

        蓝袅抽了抽鼻子道:“我,我不冷。”这时从远处传来“一二一”的号子声,这么特别的号子,不用问就是李闵训练的部队才能出来。马车还没停,蓝袅已经迫不及待地掀开车帘,一阵寒风灌进去,蓝袅不禁打个颤,远远的眺望见李闵竟光着个膀子站在队列的前头,蓝袅心痛的抓着衣服要跳下车却被杜奕止住,道:“蓝袅姑娘莫心痛,都督这是在训练士兵,你别去,去了也要挨骂,你没看见阿洪三福他们,都站在都督身边呢吗?”

        果然,庞阿洪和马三福也光着膀子,两个人站在李闵的身边,除了军人,在围栏外还有很多看热闹的小孩,多大的都有,还一些还学着围栏里的士兵站军姿,杜奕道:“这些都是从下山的山民里新招的兵,很多的家人都还住在那些窝棚里。”

        蓝袅随着杜奕的指向看过去,只见一大片低矮的窝棚,大多是用破木头钉的,有的还糊上层泥巴。去年秋天的时候成群结队的山里人来6浑来求粮,李闵就让他们住在城外,每天开粥棚,蓝袅没想到过了一冬他们竟然还在这里。

        似乎是看出蓝袅的疑问,杜奕笑道:“都督过,等开春的时候就会在6浑附开垦荒地,这些——”杜奕用手一挥,像是要把那些望不到头的窝棚都涵盖住,接着道:“这些人,每都回得到一份土地,以后他们就是我6浑州的百姓了!”杜奕说这话的时候两眼放光。

        蓝袅笑道:“杜大人,看您,像得了多少宝贝似的,这些人不知道吃了少主多少粮食!就您把他们当宝贝!”

        杜奕道:“蓝袅姑娘有所不知了,民为邦本,本固邦明,只要有了这些百姓,6浑州才会兴旺达。”

        蓝袅不大关心这个问题,人似乎在听,可是心思不知道飞到那里去了,远处的李闵大声道:“你们是军人,一点点寒冷都受不了,以后如何打仗,如何杀敌!记住,上了战场你们就当自己是死的!这样你们才能活着回来见你们的亲人!明白吗!”

        “诺!”百十条汉子齐声吼道,声音回荡在天地之间,撼人心魄。蓝袅没来由地打个颤把自己往车里缩了缩。

        杜奕叹道:“真不知道都督是从何处学来的法子,如此训练士兵,做到令行禁止,天下又能有那只军队敌得过,蓝袅姑娘走吧,你看,李都督过来了。”

        阿洪拿了件衣服披到李闵的身上,李闵早就看见杜奕的马车,以为有公事,便叫队官继续训练,自己带着阿洪和马三福走过来,没想到蓝袅也在,看见她就想起了兰儿,也不知道是怎么着,兰儿这两天非常怪。就在一入冬的时候兰儿就缠着李闵说要像小的时候一样睡在一张床上,叫李闵还有一点小紧张,可是兰儿真的就只是跟李闵睡在一张床上,抱着李闵,李闵也没法动,整整一个冬天李闵那儿也去不了,一到睡觉的时候兰儿就紧紧抱住他,而且什么也不做,刚开始的时候李闵觉着很不习惯,早上起来腰酸腿动,跟打了场大仗一样,后来就慢慢习惯了,这还不算什么,就在开春后的几天,每次李闵出门的时候兰儿总是扶在门上看着他,那个眼神,叫李闵心里很不好受,也说不清是什么。

        蓝袅跳下马车,抱着肩膀,哆嗦道:“少,少主,主——”

        李闵将披在身上的衣服甩下来罩在蓝袅身上,道:“城外风硬,你没事跑出来做什么?”

        蓝袅看了眼李闵坚实的肌肉,脸腾地红了,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心扑嗵扑嗵地跳起来。

        李闵不知道蓝袅在想什么,推着她往马车里走,边推边道:“快上马车吧,这里风大。”

        阿洪左右看看,把自己的衣服披到李闵身上,马三福跟着把衣服披到李闵身上。

        杜奕道:“都督让下头的人做就事了,怎么自己跟着上,您要是生出病来,6浑州的事情还不得大乱!”边说边解自己的棉衣。

        李闵止住他笑道:“杜先生就不必了,我是个军人,这点寒风算什么?杜先生是有事吗?”

        杜奕点头道:“正是,眼看着冰就要化了,都督说过要开荒的事也该拿出个章程,所以下官来找您商量商量。”

        李闵点头道:“正是,走咱们回去说话。”说完回转头正看见李愣,便叫马三福留下来和他一起训练军队,自己上了马车,杜奕俯旧坐在车外,李闵叫他进到马车里,杜奕却说什么也不进,李闵也没办法。

        马车转了方向往城里走,蓝袅低着小脑袋跟着车厢晃来晃去,李闵笑道:“怎么哑巴了?你不是来找我有事吗?”

        “我——”蓝袅红着脸蛋欲言又止。

        李闵看着她如同小苹果一样的脸颊,忍不住掐了下,笑道:“有什么就说,你也跟着我这么长时间了。”

        蓝袅诶呦地呢了声,打落李闵的手,怒视一眼,既而惊恐地道:“奴婢知错!求少主责罚!”

        李闵以前跟蓝袅也不见外,蓝袅跟李闵也不见外,外人看是主仆,可是两个人私低下就如同一家人,李闵很诧异蓝衾的表现,道:“你这是怎么了?”

        蓝袅惊恐地看向李闵,怯声声道:“兰儿姐姐说,少主今时不同往日,是已经做了大官的人,兰袅是下人,不能和少主没大没小,兰儿姐姐在的时候还能回护着,若是兰儿姐姐不在了,蓝色袅会被赶出去的,赶出去就再也见不到少主了!少主你别赶蓝袅出去好不好?蓝袅再也不会没大没小了!”

        李闵皱着眉,蓝袅越惊恐。

        见了蓝袅的样子,李闵便拈着她的鼻子笑道:“我怎么舍得把你这么个小家伙往外赶,以后就老老实实在我家里伺候我吧!想跑都没门!”

        “少主——”蓝袅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李闵脑子里却转着她方才的话,兰儿近来真是有些奇怪。

        蓝袅抬头看了李闵一眼,试探道:“少主?”

        叫了两声李闵都没回答,第三声的时候李闵才反应过来,马车也停下来了。

        杜奕在外头道:“都督,到了。”

        “好!”李闵醒过神来,正要下车,蓝袅突然道:“少主,我——”

        李闵回头道:“怎么了?”

        蓝袅绞着手帕道:“少主,我想我哥哥了,您能不能叫个人把他带来,他很忠心的!阿洪哥跟着少主,院里头也不能没一个里里外外跑动的人!”

        李闵笑道:“原来你要说的就是这个事?”

        蓝袅担心地点点头。

        李闵道:“你哥哥在哪儿?”

        蓝袅急道:“我哥哥就在青石堡在老夫人院中给看门的常爷爷打下手。”

        李闵想了想,没想起这个人来,不过既然蓝袅说了,李闵也在乎要个人过来,不过敬家却实不大好过,香羽还关在自家后院里呢。

        蓝袅道:“少主,要是,要是不方便——”她说话的时候眼圈里已经滚着泪珠了。

        李闵最看不得这个,立马道:“没事,没事,这个方便,我叫个人就办了,只是你哥哥毕竟是敬家的下人,总要和敬家说一声才是,你放心吧,这个事我记住了!”

        蓝袅转忧为喜忙道谢,这功夫李闵已经跨进府门里,蓝袅一拍额头追上来,道:“少主!少主!兰儿姐姐跟我说已经做好了你说的那个什么小鸡炖蘑菇,您去不去吃?”

        一提这个李闵的口水就不由自己主地往外流。站在边上的杜奕笑道:“不管都督去不去吃,都请兰儿姑娘送一碗过来。”

        李闵道:“办完了公事我就去吃,叫兰儿多炖一会儿。”

        “诺!”兰袅答应一声,像只刚从南方飞回来燕子一样跑向后院,却于正走过来的绿萼撞了个满怀,蓝袅吐了吐舌头,道了歉,飞快地走了。

        绿萼见到李闵,两眼一亮,深施一礼道:“见过少主,见过杜先生。”

        李闵道:“兰儿做了小鸡炖蘑菇,中午一起去吃吧。”

        绿萼神色一暗道:“回少主,奴婢约了原孙刘朱等几家的小姐夫人们在城西小楼里开手帕会,怕是赶不回来请少主与姐姐好好用。”

        李闵听出她话里的酸味来,一想好长时间也没有到她那里去,便走上前。

        杜奕道:“都督,下官去整理下公文,方便说明情况,先告诉。”

        李闵点点头,见杜奕走了,便拉着绿萼道:“这些日子公务繁忙,就没往你那里多去,你别记在心里。等忙过这段我好好去你那里一段。”说着便在绿萼脸上亲了下。

        绿萼两颊菲红,堆了下李闵,道:“你这是做什么,让别人看到怎么好?!”

        李闵撇嘴道:“看见就看见,怎么了,在6浑这一亩三分地上谁还敢说个不字!”

        绿萼道:“看把你能的。”

        李闵道:“好了,好了别吃醋了!”

        绿萼诧异道:“奴没吃醋啊?什么是吃醋?”

        李闵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关于这个问等咱们在被窝里的时候我细——细地与你说!”

        绿萼的脸更红了,白了李闵一眼,推开李闵道:“真不是好人,在句话就说坏话。不理你了,我要去见朋友去了。”

        李闵目送绿萼出了门,这时候阿洪才从车后头转出来,叫了声姐姐,绿萼惊呼了一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阿洪坏笑道:“弟弟一直在这里啊!”

        绿萼气鼓鼓打了阿洪一拳道:“好啊!你这个小家伙也会欺负姐姐了是不是?!”

        阿洪笑道:“我怎么敢!”

        绿萼道:“哼!不理你们了!”说罢就上了马车走了。

        阿洪快步走到李闵身边,李闵见绿萼的马车走了,便转回身朝公务房去,突然道:“蓝袅有个哥哥是吗?”

        阿洪道:“好像是有个,我姐姐跟我说过,好像是在敬家的老夫人跟前当差。”

        李闵没再问,到了公务房里。杜奕忙起身道:“见过都督!”

        “见过都督!”跟在杜奕后头的是个其貌不扬的少年,略有些拘谨。

        李闵让他们回坐,自己坐到案,道:“翟伯然,这几天还适应吗?”

        那个其貌不扬的少年正是翟家寨的少主翟六子,翟家寨瑞如今由翟老寨主掌管,而翟六子则自己要求到李闵的都督府来做事。

        翟伯然像模像样地拱手道:“回都督,初时有些不习惯,现在已经好了。”

        杜奕道:“伯然天姿聪颖,学的很快。”说着将一本折子递到李闵手上,道:“这个就是伯然连同原庆几个人做的。”

        翟伯然立马道:“都是杜先生主持的,我们几个都是按着杜先生说话做。”

        李闵打开折子道:“6浑不大,可事不少,光杜奕一个人说什么也是做不过来的,你们这些人虽然年青,但要勇于任事,总有适合你们的位置,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屋里头只有水漏滴答的声音,杜奕还好,拿着公文已经入神的看起来,翟伯然则忐忑地偷看着李闵,生怕李闵挑出什么错来似的。

        李闵抬起头道:“6浑怎么会有这么多荒地?”

        杜奕放下笔,叹道:“这些荒地是有五成其实是熟田,但一来连年战乱,中原人口稀少,根本种不过来,二是6浑各家一向以商为业,不大重视耕种,要是粮少了就从荆襄甚至江左运来,去年粮卷购得的粮食中就有不少的江左米,三是山上山下隔绝,山下的人不能轻易上山,山上的人也不能轻易下山,青壮年都被各家各寨攥在手里,没人会放的,所以荒田一直荒着,连以前的熟田也成了荒田。现在都督一举打破山上山下的界线,大量人口涌入6浑,这就是个好契机,让他们在6浑一带好好垦植,相信用不了多久,6浑的粮食就会多的数不清了!”

        李闵道:“这个方略我看基本可以,只是军田一项怎么没见?”

        杜奕放下笔,从左边小山似的文件堆上头拿下一份道:“都督手里拿的是刺史府的,这份是都督府的。”

        李闵接过来道:“怎么还分这个?”

        杜奕笑而不语。

        李闵边看边道:“军田是我军战力保证的基础,不能有细毫马虎,方略定出来了更要好好执行,我不想看到有令不行的情况,杜先生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李闵见翟伯然似是有话要说,便道:“现在是议事的时候,你有话说就是,没人会怪罪你。”

        杜奕也道:“都督说的是,六子,你是不是要推荐个人?”又朝李闵道:“别看六子年纪不大,可是这6浑城里头的人物没几个他不清楚的。”

        翟伯然略显拘谨道:“回都督,杜大人,小人想道到一人,只是,只是——”他说着看了杜奕一眼。

        李闵不等杜奕说话,便笑道:“你说就是了,还怕我罚你不成?”

        翟伯然鼓起勇气道:“回都督,小人说的就是任唯,城南一平民,先前,先前还曾在张家老二手下做的差使,不过全是为了他母亲,他母亲有病需用人身为引,可他一个寒门又去哪里找。”

        杜奕皱起眉道:“他在张家做过下人?”

        翟伯然急道:“杜大人,他虽然在张家做过事,可是受尽屈辱,当初就是因为他的身份张家老二才收他就手下,找乐子,条件就是拿人身须回去给他母亲治病。”

        杜奕道:“若如你所说,这个人的人品还算说的过去。”

        翟伯然正要说话,原庆匆匆从外而来,见过了礼,李闵让他坐下,道:“你正好来了,听一听伯然举荐的人物,一起品评品评。”

        原庆道:“回都督,下官有急事请都督定夺。”

        李闵还是头一次见到原家的这位大少爷有如此紧迫的表情,“什么事?”

        原庆道:“下官把都督府希望用山民屯田并且要用一部分做军田勋田的事透露出去,各家就都找过来了。大早上的就被十几个人缠住,所以来晚了。”

        李闵忙摆手道:“好了,好了,你的事,等听完伯然的再说,反正都是一件事,慢慢来!”

        原庆额头上还冒着汗,杜奕看了眼李闵,扔个毛巾给原庆道:“事要一件一件做,先听听伯然的。”

        原庆只好道:“伯然是要举荐个什么人物?”

        翟伯然道:“都督要用个能屯田的人,我有举荐了任唯。”

        原庆奇怪道:“任唯是谁?”

        翟伯然道:“就是张府的那个小龟子。”

        明显对这个名字原庆也不大清楚。

        李闵道:“伯然,你继续说。”

        “诺!这个任唯是寒门出身,不过他的祖上做过官,其祖曾在前朝武王时做的典农中郎将,在许下屯田得粮百万斛,后封为成侯。”

        原庆道:“你说的任讳峻公?”

        翟伯然点头道:“正是。”

        原庆道:“听说他家——”

        翟伯然道:“正是,任侯爷二世而国除,可巧的是在武王与袁绍对峙在官渡时,任侯曾留宿在一个民家里。”

        杜奕道:“这种事全无凭证。”

        李闵道:“就算有凭证又能怎么样,我要的是能做事的,管他祖上是谁!?”

        原庆诧异地看了李闵一眼。

        翟伯然道:“小人也是在个偶然的机会现任唯的身世,不过他自己都不知道,人小方才主瓣这些都是猜测。”

        原庆皱眉道:“猜测怎么做准,都督,屯田之事——”

        李闵拦住他的话道:“让伯然说完。”

        原庆口好看向翟伯然。

        “回都督,小人几年前的冬天原府做客的时候曾去城外游玩。”

        原庆点头,随口道:“却有此事,当时婉儿也在,她还——”

        李闵听人说了翟婉儿的事,便道:“伯然放心好了,我已经吩咐下去,一人你小姑的消息就会传回来。”

        翟伯然神色黯然下来,拱了拱手,道:“多谢都督,还是说任唯吧。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是任侯之后,只是当时小人出城游玩正巧看见他坐在冰面上,一时好奇就走进去看看他在做什么,没想到他正守着个冰窟窿在看书,小人心里就更奇了,一个寒门子弟能认识自己的名字就已经很难得,他竟然会读书,这又不是在先汉,于是问了两句,那本书就是他家祖传的,而他自己一个字一个字的抄下来找人问才识字,小人又借过他的书来看,竟然是出自任侯爷,讲的是屯田之法和在屯田过程中的一些经验记录。小人又问了他的家世,巧的是在原大哥家中小人看过三国志,所以推断出他就是任侯爷的后人,至于为什么家没有认祖归踪,又为什么会有这本书,小人就不大知道了。还把这个事跟任唯说了,当时他现得很兴奋,再后来他去了张家听差。对了,别人都叫他小龟子,或者叫他朱唯,随母姓,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李闵道:“那就找来问问,小龟子,这个名字怎么好像在那里听过?若真是个可用的人材就——”李闵看了眼原庆,接着道:“就做原庆的副手,屯田的事,就收原庆负责好了。”

        原庆大惊,急起身道:“都督!使不得!”

        李闵站起来道:“好了,好了,兰儿已经做中小鸡炖蘑菇,我的口水已经止不住的往外流,得赶紧去吃,屯田的事已经有了章程,你就按着章程办,要是有谁不满意的,你就叫他来找我,就这么定了!”

        杜奕跟着起身,笑道:“我也得讨两碗来吃一吃伯然,你快去快回,我给你留一碗,不过要是回来晚了我可不保证啊!”

        “都督!长史!”原庆紧走两步,可是李闵和杜奕已经飞也似地转回后院去了。

        翟伯然同情地踮起脚拍了拍原庆的肩,转身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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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儿守在炉火前,看着扑腾扑腾的火焰着呆。

        “夫人,夫人!”小翠轻声道。

        “什么事?啊!”兰儿缓过神,见蒸气顶着沙锅盖不停的跳,里头沸腾的鸡汤溅了出来,兰儿忙掀开盖子,拿勺搅了搅,想起方才小翠叫自己的称呼,两颊微红道:“你方才叫我什么?!”

        小翠掩中笑道:“夫人啊?”

        兰儿轻拍他小翠一下道:“叫你胡说!‘

        小翠笑道:“谁不知道您和都督是从小长到大的一对儿?难道还要叫绿萼过去不成!”

        兰儿看着窗外还挂着雪的乱枝,心里乱糟糟。

        这时从外头传来两个人的说话声。

        一个道:“将军,这味道可真香啊!”

        另一个道:“吃过你就忘不了,一会儿多盛些米饭!”

        小翠喜道:“是少主回来了!”说着拢了拢头,快步走到门边,掀开帘子。

        李闵走进来,深吸一口气,熟习的味道立马充满了两肺,笑道:“总算又闻到这个味道了。”

        兰儿迎上来,拉住李闵的胳膊,见杜奕跟着进来,便害羞地放开,李闵却反手抱住她们腰道:“就这些吗?”

        兰儿推了李闵两下,道:“你放心吧,原公几位的我已经叫人送去了。”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杜奕已经坐到锅边上,拿起碗盛了一大勺,又拿起小勺慢慢品起来。

        李闵道:“好吃吧,要是真论起美味来,这个比什么鲍参翅肚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杜奕诧异道:“什么是鲍参翅肚?”

        李闵道:“那个,就是一个说法,你不用放在心上。快吃吧!”说着拿起碗,泛着油光的棕红色汤汁浇在晶莹的米饭上,如玉浸一般,裹着香味的白雾升腾起来,让人的视线线都模糊了。吃了两口,李闵不禁赞道:“好,真是好米。”见兰儿神色郁郁,便笑道:“好饭好汤都不如我的兰儿好!”

        兰儿正看李闵呆,被他这么一说,不好意思地推了李闵一下。

        李闵道:“6浑的米都是这样吗?”

        不等杜奕说话,小翠嘴快道:“都督吃的怎么可能和小民们一样,这些可都是那个叫骆王宾的从江左贩过来的好米。”

        杜奕盛了好大一碗,边吃边道:“都督,原庆说的那个事,下官本来也是要说的,没想到被他先说了。都督,地方上的事,要是把豪族得罪了可就不大好办,您看,那个方略是不是该一该,不好有原家在中间很多事都好说好办。”

        杜奕和李闵说到政务上,若是在往常兰儿一定会走开,可是今天兰儿却没有动,看着日子一天天的临近兰儿想多在她的阿牛哥身边呆一会,什么也不做,就这样呆着愣也好。

        李闵到是没在意,边吃边道:“杜先生是读过史书的,当年袁绍的事情已经说明,豪族们是不能放纵!”

        一提到豪族,兰儿的耳朵就竖了起来,从小生活在社会低层,她当然知道那些个豪族有多大的能量,可以说,在地方上,朝廷的律法跟本就管不到他们,一个个豪族就是当地的天,当地的皇上,就算朝廷的官员们也要看他们三分的脸色,若是那个豪族又恰巧是仕家,那就更不得了,当地就如同是这家的封国,比皇亲国戚也差不到那里去,要是有那个官敢不听话,丢官罢职都算是这个豪族以仁义传家了。听杜奕和李闵的口气,他们明显就是要拿6浑的豪族开刀!

        杜奕放下碗筷道:“都督说的对,但下官以为事当缓图毕竟都督在6浑几个月的时间。”

        李闵吃着饭,含糊道:“没这个时候了,时不我待啊!我现在就须要一支强军,而土地就是基础,只要有了军田,勋田,我就能让他们战不旋踵。”李闵呼噜呼噜地吃完了一碗,示意小翠添饭,含含糊糊道:“东都的线上传回来话,说齐王爷已经开始排除京中诸王了。”

        杜奕手颤了下,叹道:“齐王殿下心太急了。”

        李闵笑道:“急吗?当初敬炅上书的时候他就应该这么办!他不是太急也不是太缓,而是在一个错误的时间,做了一件错误的事,算了不说他了。屯田的事没商量,谁要是不服气,那我只能用刀子和他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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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竺打开盖子,一股浓香扑上来,不禁味味蕾全开,拿起勺正要吃,原庆就垂头丧气地走了进来坐到桌边。

        原竺没理他,自顾自地吃起来,原庆也没说话。

        “香!真是香!什么东西?”原非伸着脖子,抽着鼻子快步进院,大声道:“好啊!爷爷!这么好香的东西你自己藏起来吃,是怕孙儿来偷你的吗!”

        原竺捧着瓷盅道:“就你的鼻子最灵!”

        原非松松夸夸地坐到桌边与原庆正对面,笑道:“我是看大哥回来了,跟他打招乎竟然没看见,所以跟过来看看,没想到爷爷在吃这么香的东西,是新来了厨子吗?”

        原竺道:“是都督府送来的,从都督府刚回来?”

        说话的功夫原非凑上前,原竺打了他一下道:“你想做什么?!”

        原非揉着头皮道:“孙儿就是想看一看,然后叫府里的厨子到都督府上学一学,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吗!”

        原庆自言自语道:“那有乐好说!”

        “什么?大哥,你说什么?”原非道。

        原竺夹起肉放在嘴里,已经酥烂的肉真是放口即化,道:“不用管他,一点小事都办不好,不如回家来。”

        原非肃容道:“这怎么行!大哥不去,难道还主爷爷去!”

        原竺撇了原非一眼道:“你就没想过自己去?”

        原非把脑袋摇得像波浪鼓,道:“不成,不成,我那里做官的料!”

        原庆实在忍不住道:“爷爷这个官我是没法做了,方才李都督竟让我主持屯田的事!”

        原非道:“什么屯田?”突然反应过来,道:“我说怎么这几天那么多人到咱家来,门口都快成集市了!”

        原竺放下盅道:“李都督有什么吩咐吗?”

        原庆叹道:“还能说什么,无非就是说有就让他们找他去!李都督是个流官,咱原家可要世代在6浑,一旦有事,他李闵走了,到头来各家还不要把账算在咱原家的头上!所以我说这个官不能再做了!”

        原竺心里盘算着,和刚得到的消息一印证,心里就已经有主意,可是他并没有说,而是问原非道:“你以为呢?”

        原非正盯着瓷盅流口水,迷惑地看向原竺道:“什么以为?”

        原竺将盖盖好,笑道:“你要是说对了,这盅剩下的就给你!”

        原非摇头道:“不要,不要,回头让六子问问去,大哥,你方才说什么?”

        原庆看了眼原竺没说话。

        原竺道:“他是你弟弟!也不是外人,说吧。”

        原非一撇嘴,道:“大哥不想说就不说,正好找六子去!”

        原庆一把拉住原非,道:“你的这个性子就是太急,不容我想想该怎么跟你说?”

        原非坐下来。

        原庆把在都督府的事又说了一遍,原非摸着下巴出神。

        原竺则掀开盅盖,拿起筷子又吃了起来,吃了两口,抬头道:“来人,再拿碗饭来。”

        一个老仆端着木盘走进来,给原竺盛了小半碗饭,嘟囔道:“老主已经吃了两碗了,又没人跟您抢!道爷说过了,少食材是养生之本。”

        原竺笑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过都督府送过来的这道菜真是香得很。”说着用勺往碗里盛了汤,鸡肉,蘑菇,然后看着盅里的余下的一小点,道:“这个拿过去给厨下尝尝,看能不能做出来,真是的,以前他们做出来人东西跟这个一比还能吃吗?”

        “诺!”

        原非看着老仆将瓷盅放在木盘上,端起来往外走,突然大叫一声——站住!

        老仆手一抖,瓷盅落在地上碎成好几块,原非心痛地跑过去趴在地上嗅起来。

        原庆胀红了脸,怒道:“二弟,你这样什么!还不快起来!”

        原非哈哈笑道:“不就是像条狗吗?我看做狗比做人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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