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1
“你为什么会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呢？是不是骗我的？”
一瓶酒已经喝完了，他们两人的脸都变得通红，如火一般的在燃烧。
“我没有骗你，我说的是实话。”莫寒只觉得浑身不舒服，酒精燃烧着整个身体，让他的精气神一下子下降好多。
“没骗我？”
“没有。”
她笑了起来，笑容在通红的脸上绽开，就像是一朵迷人而成熟的花。
“为什么呢？是你要求太高，还是什么原因？”
莫寒摇了摇头，伏在桌子上望着眼前的油灯。灯火昏黄，映照在他的脸上。他想起夏冷村，想起在那里的妈妈妹妹还有不平，也想起村子里的那些善良的人们。
“我只希望妈妈和欣悦能幸福平安，只希望村子里的人们能与镇子里的人和平相处。我只希望我在我活着的时候能让身边的人过的好一些，别的，别的我没有想过。”
她凝望着他，莫寒的表情是认真的，虽然喝醉了，但是他的头脑还清醒。
“为什么只为别人着想，不为自己考虑呢？”
莫寒淡淡一笑，道，“我的爸爸为了我、妈妈、还有妹妹若梦，和村子里的叔叔伯伯们为了家为了村子，何曾想过自己！妈妈为了我，为了能让我活下去，毅然与异人对峙，她何曾想过自己！夏冷村的妈妈为了把我留下来，为了能让我健康顺利的长大，不惜冒着被镇子里的人指责和讥讽，她又何曾想过自己！我，我的一生背负了太多太多的爱，是这些爱让我一直活到现在，我，如果说我的生命还有意义，还有价值，那就是让那些爱能在我的身上折射出去，散播在我身边的人的身上。”
火焰仿佛变成了妈妈的目光，如此温柔，如此温暖。
“如果我可以因为我的存在而让身边的人快乐幸福，那么，就算是死了，我也无憾了！”
“他们一定很喜欢你！”她情不自禁地道。
“镇子里的人一向不喜欢外来人，他们排外，歧视，对我们来到他们的周边生活很不满意，不只是上了年纪的人，也有小孩，他们自有的思想就是看不惯外来人，认为外来人都是野蛮的，没有修养的，对他们心怀邪恶的阴谋。
“我们都是从自己的家园被逐出来的，如果不是异人的袭击，不是我们的家园被毁被占领，我们何曾想离开自己的土地，来到陌生的地方生活。迫不得已啊！大家都是走投无路啊！如果还有选择，谁愿意被人歧视的生活，谁愿意忍气吞声的生活！谁也不愿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尊严，谁也不愿意被人踩在脚底下苟且的活着。
“他们说我们没有修养，很野蛮，很自私，心怀叵测，可是他们自己呢？看看他们自己的所作所为。我们给他们提供食物，提供精美的饰品衣物等等日常所有，在冰河之年，我们无偿帮助他们渡过难关，可是，他们怎么报答我们的呢？怎么看我们的所作所为的呢？阴谋，我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讨好他们，然后将他们所拥有的资源霸占过去。我们这样想过吗？我们这样算计过吗？我们只是想修缮彼此的关系，给我们之间的交往打开一条路，让他们了解我们，明白我们，让我们能够和平共处，互不猜忌互不伤害。”
莫寒说着，抓起倒在桌面上的酒瓶，想喝酒，可是酒瓶空了。他无奈的将酒瓶放在桌上，下巴枕着双臂。
“我和村子里的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和与我年龄相仿的年轻人组织在一起，我们为改善与镇子里的人的关系而努力想办法。我们到处开垦荒地，种植作物，我们不惜冒着危险跑到禁区森林狩猎，去弄到更多的食物和制作衣服鞋子的材料，我们也去搜寻一些矿产，想帮助镇子里的武林学院。为了我们共同的目标，我们付出了很多。有一年，是寒流年，天气异常的寒冷，西北风将一片片树木连根拔起。镇子里的房屋受到了很大的损害。我们夏冷村的人连自己的家都不顾了，跑到镇子里去帮助他们，加固房屋，修建防御狂风的建筑，为他们提供食物，安抚他们，我们做了许多，忙了许久，甚至有两个年轻人在寒流之中死去。都是为了他们！”莫寒摇了摇头，脸上是无奈何忧伤。“两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一个叫魏虎，一个叫赵彪，他们的理想是在禁区森林里开辟一个村子，让更多流落到我们这里的外来人有居住的地方。可惜，可惜他们的愿望不能实现了！”
她伸出一只手，紧紧的抓着他的手。
“你们都是伟大的，不管你们的付出是否感化了那些愚昧无知的人，你们的生命都是充满善良和爱的，是伟大的！”
他抬起头，看着她，轻轻一笑，道，“要是他们能像你这么善良，那么，我们的愿望早就实现了。”
她微微一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很善良呢？”
“心，我的心这样告诉我的。”
她只是一笑，垂下头，道，“有时候心里感觉会是错的。”
他坐起来，道，“哦，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能告诉我吗？”
她没有回答，只是道，“你还能不能喝了？”
他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捧着自己的脸，道，“姑娘喝我就喝。”
她笑着站起来，走到门边，对一直守在门外的绿绮说了几句话，然后走了回来。
2
这次月容带了好些酒过来。她每天都会过来，一天至少两次，每次都会带酒。
幽魂作的次数渐渐的少了，作起来也不会那么厉害了。
门外没有人把手，关平知道月容能够照顾好幽魂，于是就不再经常过来。
幽魂老远就知道她来了，她身上的那股香味是众多女人所没有的，是她身上所特有的。
她进来，站在门边，望着他，他也望着她。两人笑了起来，笑声很亮，在牢房里回荡，飘出老外，飞到很远的地方。
“还想跟我比拼酒力？”
“怎么，你怕了？”
幽魂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怕，而是担心你会害怕。”
“我？”月容在他对面坐下，两人盘腿而坐。酒放在彼此的中间。“我为什么要怕？”
“你不知道男人喝醉酒后会有什么表现吗？”
“那你也别忘了，女人喝醉了表现也不怎么样。”
两人对望着，纵声笑了起来，然后各自拿了一瓶酒，拔开塞子，碰了一碰，随即举起酒瓶一口气将一瓶酒喝完。
放下酒瓶，幽魂竖起拇指。
“豪爽！”
“你也不赖，像个男人。”
幽魂又拿起一瓶，缓缓的拔开塞子，道，“莫寒怎么样了？”
月容看着他，想了想道，“放心，他没有死。”
幽魂点了点头，莫寒没死似乎他早就心里有数。他道，“他的伤势怎么样了？”
“似乎你早就知道他不会死了？”月容没有回答，反而问了他一句。
他喝了一大口酒，道，“他要死了，我就不会对他抱那么大的期望了。”
“为什么？难道他是个不会死的人？”
“不是，人都会死，只是我相信，在他没有陪着我们走到最后，他是不会死的。”
月容摇着头道，“你们男人，我真是有些弄不明白了。”
幽魂笑了笑，道，“你要是每个男人都弄明白了，那男人还怎么活？”
月容也笑了，道，“有道理，要是弄明白了你这个男人，恐怕我就不会三番五次的跑来跟你喝酒了。”
“这句话说得有水品，为你这句话，我们干了。”
一共八瓶酒，此时只剩下四瓶了。月容和幽魂都有了醉意。酒浓烈的气味弥漫在牢房里。没有油灯，牢房里一片昏暗。
“他在谁那里？”
“黑凤凰。”
“她对他怎么样？”
“你想套我的话？”
“你愿意说。”
月容叹了口气，道，“确实，我在你面前不可能拒绝。”
“就算是把你献给我？”
月容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道，“我把我自己献给你，你敢要吗？”
昏暗中爆出响亮的笑声。两人接着喝酒，酒越来越少，两人越来越醉。
“黑凤凰很喜欢他，一直以来她都在关注他，听说，这些日子一直是她在照顾他，不过具体怎么样，我就不太清楚了。”
“他是个很普通的男人，又是个很独特的男人，我想，两个独特的人之间总会有独特的相惜之处。”
酒瓶散落在地上，两人躺在冰凉的地上。四下里一片沉寂，酒味和冰凉的空气一起，无声的流动。
不知过了多久，月容爬起来，头脑昏昏沉沉，脚步有些虚浮。她凝望着睡着的幽魂好一会儿，低低叹了口气，轻声道，“我把我献给你，你会要吗？”她离开了牢房，来到了外面，火烧一般的脸上带着深深的忧郁和落寞。
她往自己的牢房那个方向走，走到天桥那边时，她听到了低下那杂乱的脚步声和粗鲁的说话声。她走到边上，朝下面望去，一群男人信步而来，将军身边的武胜陪着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说话。月容的脸一下子白了，酒劲飞快的蒸。
“是他，冰封之地的人来了！”
3
绿绮给他们拿了六瓶酒，度数很高，她走的时候朝小姐偷偷做了个鬼脸。
两人很少说话，只是喝酒。莫寒的酒力本就不行，喝了一瓶就不行了，伏在桌子上睡着了。
她想着莫寒先前说的话，自己一口一口的喝着酒，不知不觉，面前的五瓶酒给她喝了三瓶。酒精燃烧着她的身体，血液加的运行，心脏被催促着不停的跳动。她站起来，眼前一片眩晕，油灯，桌子，他，地面，还有天花板，都在围绕着她转。她晃了晃头，手扶着桌子。
“莫寒，莫寒，你睡着了吗？我，我叫婉清，婉清，你听到了吗？”她脚步不稳的来到他的身边，一个趔趄，倒在了他的身上，两个人倒在了地上，桌子倒了，油灯倒了，酒瓶稀里哗啦落了一地，有的碎了。
她趴在莫寒的背上，挣扎着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可是大脑一片昏沉。她摸索着，触碰到他的脸。
“莫寒，我、我喜欢你，喜欢你，我叫婉清，你不是问我的名字吗？我、我告诉你，告诉你我叫婉清，是女囚牢房里的老大，是那个老杂种又爱又恨的黑凤凰。”她抱着他，躺在他的背后，手搂着他的脖子。她的声音渐渐的变低，渐成了呓语。
“我是黑凤凰，黑凤凰，许许多多人只听说了我杀了一个镇子的人，在监狱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死了很多人，他们怕我，怕我，说我是女魔头，是恶魔，莫寒，莫寒，你喜欢我吗？你怕我吗？你会讨厌我吗？莫寒，莫寒，我叫婉清······”
牢房一片漆黑，松油的气味混合着酒的味道在牢房里漂浮。安静笼罩着这里。
“妈妈，欣悦，不平，大家还好吗？镇子里的人去村里捣乱了吗？我很想大家，很想你们，你们想我了吗？想我了吗？······”
睡梦中，一行泪水滑出眼眶，流淌在莫寒那烧红的脸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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