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守株待兔擒曹公

远远的，一个小黑点在乔明朦胧的眼睛里逐渐变大。黑点移动的速度很快，稍近了些才能分辨出来一人一马的棱角。

        一人一马在高速的奔驰着，行进速度非常快，不多时便拐了个弯到达和路卡对着的大路上面。突然，这时马速骤减，一人一马竟突然停了下来。乔明远远的瞧见那人下了马，竟牵着马又重新往回走。

        这一人一马疾驰的来和徐徐的走实在太过于反常了！哪有不惜马力的飞奔疾驰，拐了个弯就勒马返回呢？这于情于理都是说不通的。此时的乔明睡意全无，朦胧的眼神变得无比清明。乔明仿佛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小心肝儿扑通扑通的快速跳动着。乔明隐隐的感觉，这一人一马或许就是自己这些天里一直在等待的曹操。

        不过乔明并没有急着起身去追赶，而是静静的靠在那里张望，或许只有他太过于昂扬的脖子才能暴露出此刻他自己紧张激动还有点儿兴奋的情绪。

        之所以乔明可以如此稳坐钓鱼台是因为他知道最近因为朝廷在缉拿要犯，各处交通统统管制，而中牟因为能力极强的县令陈宫的存在，早在通缉要犯之前，为了整顿税收扩大税源就把中牟治下的交通严密的做了布置。到了现在怕是一只鸟儿想不声不响的飞过中牟也挺困难。

        商队想过中牟或许还有多条道路可选（商旅过境进城不进城收的税并不是一个价，而行人为了稽查通缉犯统一要求必须走这一个路卡，其他路卡禁止通行。）而行人想进过境唯有走乔明所在的这个路卡。

        因为曹操，这个关卡临时设立。因为临时设立，乔明有幸成为了这个关卡里的最高的指挥官。路卡紧邻官道，西边则是阡陌纵横的麦田，过了路卡，再往东走两里地才是中牟县城。乔明可以站在大树下一边乘凉一边望很远很远。

        果不其然，不大会儿功夫，那一人一马就又回来了。不过这次他们并不是独行，而是和一个商队还有好多的行人结伴而来。那时正逢乱世，人的性命都不一定有牲口来的金贵，大量的家破人亡也造就了相当数量的亡命徒，他们肆意的把自己之前遭受的痛苦转嫁给其他无辜的路人，打砸抢烧甚至杀戮都是特别普遍的行为。

        因此，携带着大量商品的商队想要在这样的环境下保的一路太平，唯有组织充足的武装力量来护卫，故许多路人结伴商队而行相互之间有个照应是当时特别普遍的现象。

        人马很多，刚才那一人一马隐在其中并不显得出众。若不是乔明一直留意于此，怕是还真鱼目混珠不好辨别呢。但是，在望眼欲穿的乔明看来，那就是夜空中最明亮的星星啊。

        看到离路卡越来越近的商队，乔明的兴奋溢于言表。他二话不说丢了蒲扇，把那没吃完剩下的大半个西瓜抱上，像风一样的向路卡跑去。

        随着商队缓缓前进通过关卡的曹操心中是无比忐忑的。

        话说曹操之前拿着司徒王允的七星剑本要手刃了董卓，却阴差阳错的变成“进献”。然后，趁着喜笑颜开的董卓还没有琢磨过来怎么回事时，曹操玩命的穿大街过小巷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出了洛阳城。

        因为事发突然，曹操不可能有太多的时间准备。于是，既缺盘缠又少换洗衣物的曹操尽量沿着僻静小路骑行，饿了渴了就找庄户人家讨些饭食对付，困倦了往往就只能找个僻静的地方和衣而卧。

        基本上就没有怎么歇息的曹操保持着很快的行进速度。但是，一个人的力量无论如何是没有办法和运转的国家机器相比。在旁人的提醒下反应过来的董卓勃然大怒，无数驿卒换马不换人的在驰道上飞奔，向虎牢关以东的广大地域，发布着捉拿曹操的必杀令。

        通过渑池县路卡的时候，曹操就险些丧命，曹操刚通过路卡通缉他的文书就送到了，后知后觉的衙役想要追赶捉拿曹操，但终因两条腿的人跑不过四条腿的马，终被曹操突出重围。

        时至此刻，原本还抱有侥幸心理的曹操算是清醒的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是有多险恶了。国家机器的运转效率和速度，实在不是他一个人所能比拟的。曹操再也不天真的认为自己马不停蹄的辛苦赶路就能赶在董卓反应之前回到陈留。

        于是，曹操便不再紧赶慢赶的和时间赛跑了，而是彻底的低调起来。

        每天赶些路，但尽可能的保证自己的休息。多行走在山林中，尽量避开官兵的路卡。曹操做的非常不错，自渑池到中牟之间的几百里地再也没有受到过来自董卓的威胁。

        倒是因为民不聊生的社会现状，被许多落草为寇讨生活的蟊贼袭击了几次。曹操年少时也是飞鹰走马的游侠儿，身体素质过硬又机敏善斗，又岂会因几个小毛贼阴沟里翻船？所以虽然几次遇到袭击，但是都可以有惊无险的逐一化解。

        虎牢关以东是黄巾之乱的重灾区，董卓当权时正值黄巾之乱初定，中央政府缺乏对地方的控制力，渑池因为离洛阳很近倒还稍好，但越往东走控制力就越弱，一路上的郡县除了城郭村落周边还有些维护治安的差役，其他地方一律都是无人问津的。

        过了中牟，离陈留就没有多远了。自渑池逃脱升天后的顺风顺水，令曹操胆子已经大到了策马在大道上飞驰。此时已经有些“漫卷诗书喜欲狂”的曹操心思根本都没有放在小小的中牟，倒是开始憧憬起来回到陈留招兵买马、对抗董卓、兴复汉室的人生抱负啦。

        心情激动难以抑制的曹操兴奋的连觉都睡不太久了，其实此时的他因近几日不惜马力的赶路已经很是疲惫，之所以还可以如此昂扬，完全就是凭借着一股精气神儿。不过好在情绪一直很高涨，曹操一直可以不知疲倦劳累的赶路。

        很快，曹操就累觉不爱了。转过路口，曹操自渑池后第二次看到官府的路卡。

        曹操并不是一个愿意把命运交给别人摆布的人，但多日的不惜马力的赶路早已让他精疲力竭，之前情绪高涨的时候倒不明显，这会儿大脑清醒后就是一阵阵的倦意袭来。远远望去这个路卡有二十多号人，岗哨、门楼、拒马、弓弩应有尽有，曹操乍看上去还真没有发现什么可以钻的孔子。已经是强弩之末的曹操，正因自觉没有办法武力闯关而着急上火的时，瞧见了身后徐徐走来的一个商队，曹操灵机一动，在侥幸心理的驱使下，打定主意躲在商队里群蒙混过关。

        乔明不是小气的人。为人谦虚和煦、识字多、做事公允再加上也很大方所以深得手下的拥戴。乔明因为对设立路卡抓捕曹操的事情特别重视，所以稽查工作布置的十分严密。为了怕过于枯燥乏味的事情磨灭了手下的积极性，乔明变着法的花钱给弟兄们改善伙食，在饭都吃不饱的年代里，乔明的做法让每一个人都很感动，所以稽查起来自然是三军效命一丝不苟。让人啼笑皆非的是，严苛的审查虽还没有抓到曹操，但竟逼的几个身背命案的江洋大盗狗急跳了墙，了结了好几桩悬而未决的人命案。

        这几桩案子为陈宫带来了不错的声誉，心情不错的他对乔明等人的赏赐自然非常大方，奖励到手的大伙儿做起稽查是自然也是越干越起劲，根本用不上乔明的疏导和动员，一个个眼红的嗷嗷叫的像饿狼一样。

        很快，商队里几个长相和通缉令上近似的人被衙役们拦了下来，其中就有故作镇定的曹操。

        曹操此时心里是很紧张的，他考虑到暴起杀人然后夺路而逃，但慑于路卡的人数，觉得机会并不大的曹操并没有贸然行动。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拦下的人并不是只有曹操自己，所以曹操一直心存侥幸。

        此时乔明已经抱着吃剩的西瓜跑到了路卡，他观望了下这一队行人，便挥手示意手下对那些排除嫌疑的人放行。然后目光开始在这几个嫌疑人身上游弋。很快他就锁定了曹操，不知是董卓手下的画师太抽象派还是这么多日的风餐露宿的折磨，总之曹操的形象和通缉令的其实差距很大了，若不是这个路卡的审查实在严格再加上乔明三令五申的交代或许早就已经直接放行了也说不定。

        曹操的长相并不出众，也没有过人一等的威武海拔。但是很浑实，给人的整体感觉非常的孔武有力。多日的奔波，让曹操看上去感觉很糙。但即便如此没无法掩盖他一脸的英悍之气，这种气场和周围其他人都是完全不一样的。

        怎么确定他就是曹操呢？乔明灵机一动便拿着手里的西瓜冲着乔勇乔猛走去，边走冲他俩喊：“吉利、阿瞒天这么热，快来吃西瓜。”乔勇乔猛虽不知道乔明是什么意思，还以为是给他俩起的新昵称呢，但大热天儿里看见西瓜倒是喜笑颜开的赶去拿住吃了起来。

        这就是说者有意，听者无心。当“吉利和阿瞒”的声音从耳边想起的时候，曹操简直吓尿了。正准备图穷匕见暴起杀人时，却发现乔明并没有冲着自己，而是和乔勇乔猛谈笑宴宴，曹操长出一口气，心道好巧。

        人心虚的时候是会越发的不自信，而人越不自信心理暗示时对侥幸心理的相信就会更多，就会越发的提不起血性和斗争的欲望。乔明这时回头目光再次开始打量这几位长的和通缉令上画的类似的嫌疑人，正巧和曹操心虚的目光对上。曹操因为心虚，很快就回避了目光。但后来貌似是为了显示自己的镇定和清白，没过多久，他竟再次主动用眼神迎上乔明对视。

        这时乔明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他就是曹操了。“一代奸雄，卖起萌来原来也是可以这么的欲盖弥彰呀。”乔明心中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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