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踌躇不定 2
看到这里，或许有人会奇怪。明明安思因议员也是阿尔梅里亚帝国出身，为什么会和安东尼达斯在这件事情上唱反调，驳斥他对于阵营战争即将爆发的预测呢？
很显然，有这个疑问的人，在政治上，肯定是不及格的！
安思因的目的是把安东尼达斯赶下台，从而让自己有机会角逐议长一职，而若是为了阿尔梅里亚帝国的利益，在这件事情上和安东尼达斯态度一致的话，毫无疑问接下去他的地位会很尴尬。为了应对阵营大战，达拉然必然会进入战时状态，身为议长，同时还是传说级大法师的安东尼达斯的权力将会进一步增大，甚至可能导致肯瑞托议会沦为一个毫无实际权力的咨询机构。
如此一来，安思因自己能够获得什么好处呢？很显然没有！甚至阿尔梅里亚帝国也不可能因为这件事情转而支持他，因为在战争时期，一个英雄级的大法师怎么比得上一个传说级大法师的地位！
更糟糕的是，如果战争真的爆发，身为传说级的安东尼达斯势必会在战场上获得极大的荣耀，这又会反过来扩大其在达拉然的影响力，到时候等到战争结束，携带着种种光环的安东尼达斯甚至可以继续统治达拉然再一个三十年，这对于安思因来说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而若是反过来，站在安东尼达斯的对立面上，对于安思因来说就好处多多了！
首先，战争意味着达拉然也要派遣法师上战场，这种派遣可不是平时那种一个两个，甚至十个百个的规模，而是几万几十万的规模。而并不是每一个法师都愿意去战场上搏命厮杀的，尤其是对于那些出身贵族的法师们来说，坐在实验室里研究魔法难道不香吗？反对战争，就相当于是保护那些贵族大法师们的生命安全。
其次，即使最终无法阻止安东尼达斯的要求，安思因也可以摆出一副“我已经尽力为你们谋取福利了，只是议长阁下一意孤行”的面孔，一旦战事失利，法师们的怨气就将集中在那些支持战争的议员身上，而带头反对战争的安思因就可以变成所谓的“反战先锋”，成为民意代表，从而获得与安东尼达斯相媲美的政治地位。
最后，就算战争的结果是守序阵营获胜，安思因也不会有任何的损失，甚至可以获得更多的支持。因为那个时候，随着胜利，必然有更多的野心家希望安东尼达斯退位，让达拉然换一个更容易掌控的统治者。如此一来，身为安东尼达斯反对派领袖的安思因自然而然是不二人选！
你瞧，这才是一个政治动物的思维方式！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安东尼达斯摇了摇头，脸上再次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伊芙琳特女皇陛下拒绝了我的建议。”
这个结果并没有出乎梅尔甘尼斯的预料之外：“是因为——信徒吗？”
安东尼达斯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很显然，永歌森林的情况并不是很乐观。
事实上，精灵族现如今的情况哪里是不乐观三个字能够形容的！按照安东尼达斯的看法，简直可以说是濒临爆炸了！
自从第一纪元末期，精灵大帝国崩溃之后，精灵就不再拥有一个强大的统治中枢，大部分精灵种都因为种种原因四散在大陆各地，如今仍然留存在永歌森林，团结在精灵女王麾下的精灵种，甚至还不到精灵大帝国时期的三分之一。
而失去了精灵大帝国这个精神寄托，精灵内部对于信仰的选择就出现了两极分化的态势。
一部分精灵仍然坚持帝国时期的做法，通过研究各种力量之源来获得个人实力上的增长，这催生出了第二纪元初期一批精灵神祇，科瑞隆·拉瑞辛就是其中的代表者。这部分神祇为了更快速的提升实力，庇护当时已经四分五裂，面临异族进攻的族人，大多数选择了信仰封神的道路。
另一部分精灵则回归上古时代的古老习俗，转而崇拜那些古老的神灵，例如月神艾露恩等等，这些古老的神灵普遍不需要信徒提供信仰，因为他们自身已经掌握了某个力量之源。
这两种选择各有利弊，前者能够获得神祇的大力庇护，同时，为了发展更多的信徒，这部分神祇也愿意付出更多的力量来庇护族人。但缺点也很明显，一旦某个时期，某个神祇的信徒大量流失，就会导致这名神祇的实力大幅降低，甚至死于其他神祇手中。
后者则正好相反，因为信徒的信仰对于那些古老神灵来说并不是必要的东西，因此信徒的多寡对于神灵的实力来说毫无影响，但同样的，信徒能够获得的庇护也完全看神灵的意愿，如果某个信徒特别受这个神灵的宠爱，那么其实力会得到极大的提升，而一旦失去这种宠爱，则会被立刻打回原形。
由于第二纪元中期开始的阵营战争，以科瑞隆·拉瑞辛为首的信仰神祇越来越受到精灵们的重视，各个教派在精灵内部广为传播，一度将以月神艾露恩为主的古神信仰挤压到几乎消失，这使得精灵在大部分阵营战争中都能够得到神祇的帮助，甚至某些神祇还会不要脸的亲自下场助战。
然而随着黄沙之战的结束，科瑞隆·拉瑞辛在这场战争中糟糕的做法让元气大伤的精灵们极为不满，这种不满所表现出来的方式就是信徒的大量流失。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玩家涌入也让古神信仰逐渐成为主流，毕竟相比于信仰一个真的可能关注自己一举一动的神祇，玩家肯定还是愿意选择月神艾露恩这种不管事儿的顶头上司。更何况，德鲁伊职业本就是月神艾露恩的坚定信徒，而精灵玩家中选择这一职业的不在少数。
种种影响之下，如今的精灵族内部，关于两大信仰流派的冲突正在愈演愈烈，再加上耳语森林的污染导致数百万精灵涌入永歌森林，以及原住民精灵与精灵玩家之间的利益冲突，现如今整个精灵族内部就像是一个炸药桶，只要出现一点火星就会爆炸。
这种情况下，伊芙琳特女皇当然不愿意挑起阵营战争，她还希望有更多的时间来解决内部的冲突，抚平两大流派之间的问题，让精灵族重新恢复活力呢。
“也就是说，即使我们选择了战争，精灵们也不愿意和我们站在一起吗？”梅尔甘尼斯忧心忡忡的问道，如果真是如此，那就意味着自第二纪元以来，守序阵营第一次在战争这个问题上，出现内部的重大分歧。
安东尼达斯安慰道：“我相信伊芙琳特女皇不可能不顾大局！但无法全力投入这场战争，还是可以预见的！”
“我明白了！”梅尔甘尼斯颓然的说道，很显然，在安东尼达斯的影响下，他和卡德加也一致认为阵营战争即将爆发，在这种时候，身为守序阵营两大支柱的人类和精灵在这方面竟然无法保持一致，无疑让他觉得很受伤。
“老师，真的只能任由局势失控下去吗？”卡德加担忧的说道，“正如您所预测的，战争即将在数年之内爆发，但是如今人类内部却弊病丛生，如果再不能提前备战，一旦开战，我们很可能一败涂地！”
巫妖之乱将维吉尔王国搅成了一团乱麻，至今仍然无法完全恢复国内的经济生产。银松森林也成为了一颗寄生在阿什伍德王国身上的毒瘤，南海镇的战事无时无刻不在吸着这个王国的血液，让他日益衰弱。阿尔纳斯帝国的内乱更是至今未平，无数亡灵正在那片属于人类的土地上肆虐。
如果说在最近几年里，哪个种族最受伤的话，毫无疑问人类能够荣登榜首。
看着安东尼达斯也陷入沉默，梅尔甘尼斯知道这位传说级大法师也无法改变如今这个糟糕的局面。肯瑞托议会并不是一言堂，即使安东尼达斯强硬的利用自己传说级的身份推动战争议案的通过，也会受到众多大法师们的阻挠与反抗，甚至会引发内部的分裂，这是安东尼达斯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在梅尔甘尼斯离开之后，卡德加跟着安东尼达斯走进了位于法师塔最顶层的密室，这里是安东尼达斯研究魔法的地方，数十个防护类和屏蔽类法术将这里变成了一个谁都无法感知到的秘密空间。
“老师，您有心事？”经常作为助手协助安东尼达斯研究魔法的卡德加一眼就看出了他有事情藏在心里。
安东尼达斯长叹一口气：“是的，一件，一件很让我为难的事情！”
“这件事情需要我帮忙，是吗？”
“我很抱歉，卡德加！”
“我很乐意，老师！”卡德加并没有表示任何的不满。
安东尼达斯抬手开启那足以抵挡神灵攻击的魔法防护，说道：“还记得在你晋升传奇之后，我和你说过的那个推测吗？”
“您是说有人在背后推动阵营战争的那个推测？”
“是的！”安东尼达斯又想起了当初和莱斯·霜语的那次交锋，以及出现在其身旁的那个亡灵，“正如我上次说的，在天空之城被毁灭之后，我就和艾瑞纳斯陛下有过一次秘密的交流，我们一致认为最近数年，发生在大陆上的一些事情背后，似乎有着某个看不见的黑手在推动着。”
“您是说维吉尔王国的事情，还有银松森林的那件事情？”
“不！我指的是莎赫拉帝国的苏醒，天空之城的毁灭，以及黑龙女王希奈丝特拉的回归！”安东尼达斯说道，“相比于这三件事情，你所说的那些仅仅只是一点前兆和余波罢了。”
卡德加不明所以的看向安东尼达斯，他并不是一个擅长分析的侦探，如果是关于空间魔法的问题，他倒是有不俗的能力，但其他方面，他就一筹莫展了。
安东尼达斯显然也不期望自己这个弟子会发表什么看法，自顾自的说道：“关于莎赫拉帝国的信息仅仅只存在于某些种族的秘闻当中，那毕竟是一个存在于上古纪元末期的古老帝国，哪怕有一些遗迹残留，也早就被淹没于历史的迷雾之中。是谁把这个古老帝国唤醒的？唤醒它的人又是从哪里得知其方法的？巧合的是，在这个古老帝国被唤醒之前，大陆上接连发生了三件令人疑惑的事情。”
“第一件事情就是发生在银松森林的狼人之灾，你应该很清楚这个事情的缘由！卡德加！”
“是的，根据事后的调查，是大法师阿鲁高将乌尔之书偷偷的从达拉然带走，并利用这本古籍打开了通往阴影位面的空间通道，召唤出了暗影狼人！”卡德加说道，毕竟对这个事件的后续调查都是由他亲自动手的。
“第二件事情是发生在耳语森林的那场灾难！你或许对此并不清楚，但这件事情的根源可以追溯到第一纪元，一个被当时的精灵大帝国所封印的秘境被某种方式所破坏，导致里面封印的力量宣泄出来，污染了大半个耳语森林。”
卡德加倒是听说过这个事情，却不知道其背后竟然和第一纪元的秘境有关。
“第三件事情就是发生在维吉尔王国的巫妖之乱！这件事情你应该也有所耳闻，毕竟最后一击是由我亲自动手的！”
“是的，当时正是老师主导的那个传说级魔法，摧毁了那个巫妖的反抗！”对于这场战争，卡德加当然很清楚，毕竟是达拉然难得的翻身仗。
安东尼达斯苦笑着说道：“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但之后通过种种方法，可以确认，那个肆虐了维吉尔王国的巫妖，曾经是一名王国的税务官，而他赖以复仇的底气，则是大巫术师格里曼的传承！你应该听过这位出现在历史传说中的巫妖！”
“生活在第二纪元初期的传说级存在，也是第一个确定塑能系魔法的先行者，正是他的研究，才有了之后塑能系魔法的发展。此外，据说他还在大陆各地放置了数以万计的陵墓，作为考验传承人的试炼。”
“你不觉得这三件事情看上去有些关联吗？”安东尼达斯用魔力在空气中描绘出一条时间轴，并在上面画了三个点，“你看，根据我的推测，时间最早的应该是阿鲁高在偷走乌尔之书之后，成功打开空间通道，接着是巫妖马尔坦寻找到格里曼真正的陵墓所在，获得传承，最后则是耳语森林的秘境被破坏！你发现了吗？”
“某种尝试？或者说某种实验？这看上去就像是我们在做魔法研究时的做法，利用一些可控制的方式，对某种猜测进行不断的尝试！”
安东尼达斯点点头：“没错！我和艾瑞纳斯陛下推测，这三件事情很可能是某个幕后黑手在进行破坏封印的尝试！他不清楚唤醒莎赫拉帝国需要多大的力量，只能利用各种机会进行实验，先是打开空间通道的方法，但显然还不够，之后又是试图通过传承的方式，但很可能也失败了，最后则是选择了一个和莎赫拉帝国时间差距不算太大的试验品！很显然，他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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