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沐猴而冠
喝过金丝猴送来的草药，李子豪的病好得快多了。&1t;/p>
这天，李子豪觉得身体已经复原，正跟马兰花商量继续进山考察的路线，马老汉在一旁当参谋。&1t;/p>
只听两声汽车喇叭响，三人抬头看去，现一辆白色吉普已经停在了门前。&1t;/p>
车门打开，只见从车里一前一后钻出两个人来，一个是覃光华，另一个李子豪还不认识。&1t;/p>
覃光华领着那人走进马老汉家，见到李子豪，有些不自然地笑笑，叫了声李老师，看李子豪不理，就对跟来的那人说：“杨区长，这位就是京城来的李研究员。”&1t;/p>
杨区长一把握住李子豪的手，不停地摇着说：“李研究员，久仰，久仰！我是林区分管旅游工作的副区长杨建国。今天，我们区长特意让我和我们旅游局的覃副局长来看望您。您还好吧？”&1t;/p>
“还好，还好。”李子豪回应着，转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覃光华，现个把多月不见，他气色见好，衣着光鲜多了。只见他着一身咖啡色西装，足蹬黑皮鞋，左腋下夹一黑皮公文包，正努力摆出一副官员派头。李子豪笑笑，想起沐猴而冠的故事，语带讥讽地说：“恭喜覃局长啊！”&1t;/p>
“谢谢李老师，谢谢李老师，这都是您栽培的结果。我和杨区长来，就是专程向您表示感谢的。”覃光华故作谦恭地说。&1t;/p>
“覃光华，高升啦！”马兰花去灶屋提来茶水，用大碗斟给大家喝。当端着一大碗水给覃光华时，她戏谑一句，故意将碗一歪，满碗热水向覃光华身上淋去。&1t;/p>
覃光华猝不及防，两脚一蹦，身子往后一倾，上身是躲过了热水，可裤子却被淋湿了，腋下的公文包也“啪”的一下掉在地上。&1t;/p>
“咯咯咯，咯咯咯,看，像只猴子。”马兰花打趣道。&1t;/p>
大家跟着一起笑。&1t;/p>
覃光华尴尬地俯身捡起公文包拍了拍，脸上露出愠怒的表情，随后咧开嘴，和大家一起笑，心里却对马兰花恨得牙痒痒：死丫头，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1t;/p>
本来，覃光华是着意打扮收拾了一番才来的。&1t;/p>
以往，跟着李子豪考察，山里林里，风里雨里，他时常蓬头垢面，衣衫褴褛。&1t;/p>
在报告了自己的大脚怪科学考察成果后，他一时成为区里的红人。“先进青年科技工作者”、“模范人物”等等一大堆桂冠戴在了他头上。区里还在大礼堂召开“大脚怪科学考察事迹报告暨表彰会”，由他做大脚怪科学考察报告，并对他进行隆重表彰。&1t;/p>
那是一个令他终身难忘的日子。当他身披红色缎带，登上大礼堂主席台，声情并茂地报告他两次现大脚怪，并找到大脚怪脚印等事迹的时候，区长多次带头起立鼓掌，台下一次又一次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他几次激动得险些眩晕过去。&1t;/p>
会议之后，他很快接到通知，到区旅游局报到，任旅游局副局长，主管大脚怪旅游营销工作。&1t;/p>
上任前一天晚上，他激动得睡不着，脑袋热乎乎，身子鼓胀胀，从床上爬起身，飞跑着去找龚二妹。&1t;/p>
谁知，龚二妹见到他，却一脸冰霜，不让他拢身。&1t;/p>
他死皮赖脸求了又求，甚至跪下了，但龚二妹还是不为所动：“猴仙讲了，你心术不正，是个小人。你去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说完，将他推出门外，任他将门擂得山响，就是不开。&1t;/p>
尽管从龚二妹那里回宿舍，覃光华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可是，第二天一上班，耳听着一声声“覃局长早”覃局长好”的呼喊声，他那泄了的气又回来了，胸脯挺得老高，频频点头致意，心里暗喜：他妈的，这感觉真好！&1t;/p>
哪知道，堂堂的区旅游局副局长，却在这里被一个黄毛丫头戏弄了一顿，是可忍，孰不可忍！&1t;/p>
“来来来，坐坐坐。”马老汉请大家坐。&1t;/p>
坐下后，喝着茶，杨建国一板一眼地告诉李子豪，覃光华同志现大脚怪灌制大脚怪脚印模型的消息，经全国各新闻媒体报道后，在国内外引起了轰动。现在，来林区旅游的人骤增，搞得林区旅游业的硬件和软件都一下子跟不上。&1t;/p>
区里向省里打了报告，省有关部门已经同意拨给经费，支持林区打造“大脚怪之乡”的旅游业展计划。这样，解决硬件问题就有了希望。&1t;/p>
但是，在软件方面，却遇到了很大的困难。特别是关于大脚怪的科学资料，由于缺乏专业人员，一时整理不出来。光凭大脚怪的脚印模型、照片，和一些民间的传说故事，很难长期吸引游客。&1t;/p>
想到李研究员在林区进行了两年的大脚怪考察，是这个方面的权威，区里正在筹备一个大型的大脚怪展览，希望李研究员一如既往，对林区经济展给予大力支持，参与展览的筹备工作。&1t;/p>
耐心听杨建国说完，李子豪开始本想严词拒绝。但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事已至此，光凭个人的意气和力量，是很难改变的。&1t;/p>
与其让他们完全从名利出，打着科学的旗号，胡作非为，做出不利于大脚怪的事来，倒不如答应他们的邀请，利用机会搞一次实实在在的科普，让人们真实、科学地了解大脚怪，保护大脚怪。&1t;/p>
于是，听罢杨建国的话，他说：“好吧，杨区长。”&1t;/p>
杨建国听了，喜出望外，霍地站起身，一把握住李子豪的手说：“谢谢，真是太好啦！到底是京城的科学家，高风亮节，这么支持我们地方的展，令人感佩！我代表区里谢谢您！”&1t;/p>
倒是覃光华突然呆住了。这是怎么啦？这不像李子豪呀！&1t;/p>
跟李子豪一起搞了两年多大脚怪考察，对他的性格和为人，覃光华太了解了。&1t;/p>
本来，采取偷盗手段，将大脚怪考察功劳揽在自己名下，他就时常寝食不安。特别是自己从李子豪那里偷来的考察背包在一天晚上神秘失踪，更令他感到惶恐。自此之后，他晚上总做恶梦，一时梦到一只猴子将他捆绑起来，要将他带走；一时又梦到龚二妹抱着两个孩子从山崖上跳下来。每晚醒来，他都一身冷汗。&1t;/p>
尽管谎言给他带来了荣誉和地位，在人前他的感觉从来没有这么好，但是，在人后他总担心，李子豪终有一天会戳穿自己的谎言，让自己身败名涅。&1t;/p>
他怕再见到李子豪。但关于大脚怪的消息公布后，事态的展太出乎他的预料。&1t;/p>
面对记者，面对各级领导，面对游客，他说起现经过，还能添油加醋，真真假假，侃侃而谈，可要对脚印真伪和价值进行科学的评价，对大脚怪进行全面而科学的介绍，他就抓瞎了。&1t;/p>
区长在部署大脚怪展览筹备工作时，想到了江若淼，但他远在海城，远水解不了近渴。&1t;/p>
区长又提出请李子豪来参与。说实话，他心里是极力反对的，却又想不出更合适的人选，便没有吭声。&1t;/p>
架不住区长的命令，他就忐忑不安地和杨建国一起来了。&1t;/p>
想不到李子豪不仅没有说半句怪罪自己的话，反而爽快地答应参加展览筹备工作，这叫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1t;/p>
“不过，”李子豪说：“我只帮你们完成展览策划，准备好展览解说词就走。我还得继续进山考察呀！”&1t;/p>
“好说，好说。”杨建国摆摆手，对李子豪表态道。&1t;/p>
这事就这样定下了。&1t;/p>
接着，覃光华代表旅游局邀请马老汉参加林区大脚怪讲解团，去专门给游客们讲大脚怪的故事。&1t;/p>
马老汉说兰花一个人在家，他不放心。&1t;/p>
覃光华就说：“兰花是考察队向导，理所当然要去参与展览筹备工作呀。再说，她可以到旅游局当大脚怪旅游导游呀。”&1t;/p>
马老汉便无话可说了。&1t;/p>
说着说着，天就近晌午了。&1t;/p>
马老汉说，吃了饭再走吧。&1t;/p>
杨建国回答，不啦，赶赶路，区长有吩咐，到区里去吃，晚点吃没什么。&1t;/p>
李子豪带上行李，和杨建国、覃光华先出门。&1t;/p>
李老汉简单收拾了一下家里，带上马兰花，锁了门。&1t;/p>
就在五个人要坐车出时，突然传来一阵“呜嘎呜嘎”的声音，只见一群金丝猴快跳跃而来，将吉普车团团围住。&1t;/p>
“你——们——好——”李子豪赶紧招手打招呼。&1t;/p>
覃光华却走到带头的金丝猴面前，恶狠狠地说：“猴子，干什么？快滚......”&1t;/p>
哪知道，覃光华话音未落，群猴一拥而上，有的抢公文包，有的撕扯衣服，顿时将他扒得只剩一条花短裤。&1t;/p>
李子豪心软，看不下去，便对那金丝猴带队长者打了个手势，说：“好啦——，放——过——他吧。”&1t;/p>
听了李子豪的话，那金丝猴带队长者点点头，猴儿们便一哄而散了。&1t;/p>
金丝猴消失后，杨建国一边嘀咕“奇怪！奇怪！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一边带头钻进车。&1t;/p>
待其他人跟着上车后，司机动汽车，按了两声喇叭，向村外冲去。&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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