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分裂
冬季里的夜晚来的很快，天空早早就挂起云霞，屋里晦暗不明，点了一盏煤油灯。
赫伽回到小木屋时，已经是下午时分了，施施蹲在地上煮饭，浓烟滚滚，边咳嗽边擦眼泪，维萨里出门去打猎了。
“那些手稿都摆在案上，您千万别把顺序弄混淆了。”施施从浓烟中抬起头。
“嗯。”赫伽坐在窗边，拿起手稿。
“那个傀儡呢？”
赫伽头也不抬:“在外边守卫。”
施施便不再多问，真是无情，娇滴滴的人儿，天寒地冻，夜里肯定更冷，就这样站在屋外，深渊女皇真的是做得出来。
施施问:“您的脸色不是很好，不舒服么？”
“别打搅我。”
“哦，好的。”施施吐吐舌头，被烟呛了一下，涕泪横流，不得不跑出木屋外，大口呼吸空气，少女傀儡安静地站在屋檐下，如同一尊雕塑，唯有不同的是，她的眼神已经有了神采。
施施走过去，在少女傀儡眼前晃了晃手，见少女傀儡茫然回过头:“嘿，我啊，施施，认识我吗？”
“……”
“看来是不认识了。”施施自顾自地说，少女傀儡浑浑噩噩，瞪大眼睛，显然不知道施施在说什么。
施施问:“你有自己的意识？”
“……”
出去一趟，傀儡就被深渊女皇赋予灵魂，如此迅速，看这傀儡的眼睛，纯净地如同冬季的山泉水，维萨里的计划要搁浅了，这架傀儡有了灵魂。
施施看着少女懵懂无知的神情，叹了口气，不能活生生侵蚀一个有灵魂的躯体。
“进去坐坐，外面风大还冷，屋里暖和。”施施说着就去拉少女傀儡的手。
傀儡往后退开一步，左手微扬，施施毫毛倒立，犹如被巨兽的巨掌笼罩，沉重的不能呼吸，施施后退一步，可怕的压力骤然退去，少女傀儡茫然地看着她。只是自我保护，果然已经有了意识，施施在心底想到。
实际上，维萨里说的，施施并不感兴趣，她只想救救出赫伽，把他从深渊女皇的阴影中解救出来，至于卡努特，就给他添乱，把澜缇丝本就紧绷的局势搅得天翻地覆，让他焦头烂额，让他守护的东西，被一朝毁灭。
“施施！”赫伽的声音在窗边响起。
“来了。”施施走进木屋，赫伽拿着手稿问，“你上边所说的，‘细胞是有机体，一切动植物都是由单细胞发育而来，并由细胞和细胞产物所构成’，是真的，还是你随口胡诌的？”
“当然是真的。”施施道，“我是做了很多的实验得出的结论。”
赫伽的心不可控地重重跳了一下，那岂不是说，仅仅凭借一枚细胞就可以重生。
施施看着赫伽的脸色在阴影中变化不定，疑惑地问:“您，在想什么？”
“那上边所说，‘新细胞在老细胞的核中产生，由非细胞物质产生新细胞，并通过老细胞崩解而完成’，这段话也是真的？”赫伽说到此处，已经隐隐带着神威，炼制神傀儡，已耗费太多的神之细胞，天然形成的神之细胞太缓慢，目前为止，除去炼制神傀儡的神之细胞，仅剩下两枚，而构成身体的细胞亿万万，显然等不到那天。
诸神以各种各样的方式陨落，又以各自的方式残存于世，企图某一天复活归来，战争的车轮已在碾动，澜缇丝大乱之中会死很多人，会活很多神，自己有幸复生在前，提前布置，有了一点基础，能参与以后的争斗。
没有自己的身体是不行的，神傀儡只是可以屠戮神灵的武器，多亏施施这个少女天赋异禀，研究出细胞，帮了一个大忙，可以预见不久的将来，细胞分裂，重新铸就神躯，赫伽目光如炬。
施施心底一跳，怯生生地说:“我做了很多实验，得出的结论是这样，我想……我觉得……”
“对，还是不对？”赫伽皱眉道。
“对的。”施施点点头，肯定地说。
赫伽屏息凝神，庞大的神念汇聚于一枚细胞中，赫伽身体里的细胞根本承受不住，轰然崩解，赫伽皱眉头，深吸一口气，再次将神念汇聚，细胞接二连三，乃至大片大片的粉碎死亡。
普通的单个细胞根本无法承受神念，只有神之细胞可以，但神之细胞仅剩两枚，赫伽想了想，一时之间，叫人难以抉择。
神念渗透进肌理，透过毛发，表皮，肌肉，血管，骨头，落入脊椎中那两枚黑色的神之细胞中，神之细胞战栗不止，源源不断的神力灌入其中。
一缕神念轻轻破开细胞核，神之细胞没有新生成，难道是要通过老细胞的崩解产生，神念一想，神之细胞骤然崩解，庞大的神力轰然粉碎散开，渗透进赫伽的身体里，被赫伽本身的细胞吸收，他的身体杂质被排出来，细胞疯狂地分裂，崩解死亡，再分裂，神念猛然爆发，控制住溢出的神力，回收进仅剩的一枚神之细胞中，赫伽的身体噼啪作响，漏出的些许神力就让他的力量从下位战士巅峰一路飙升，直到中位战士！
赫伽猛然站起来，一把掐住施施的脖子，厉声喝问:“你骗我，新细胞根本就不是从细胞核中诞生，也不是通过老细胞崩解，你这个骗子！”
“我……没有……”施施表情扭曲，挣脱不开，她的鲜血淤积在头中，脸部绛紫色，舌头吐出来，狰狞可怕，她艰难地说，“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赫伽冷然道:“你确信！？”
“如果……再失败，我……就死……”
赫伽松开手，施施跌倒在地，张开嘴，像风箱一样呼吸，维萨里倏然冲进来，扶起施施，怒视赫伽，黑色斗篷无风自动，黑雾翻涌聚散，无数虫子在其中啃噬。
少女傀儡瞬间站在维萨里身后，眼神冰冷。
维萨里浑身僵硬。
“你最好最好，不要骗我！”赫伽盯着施施，看也不看维萨里，领着少女傀儡几起几落，消失在夜幕当中。
“你怎么样了？”维萨里问。
“没事。”
“深渊女皇还回来找你的。”
“我知道。”
“我看深渊女皇气息起伏不定，像是受了重伤，这是我们彻底谋夺神傀儡，解救赫伽的好机会。”
施施回想起那个少女傀儡，心有不忍，但还是重重点了下头，深渊女皇不会放过她的，迟早会杀了她，因为老细胞生成新细胞这个过程的结论，她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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