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七十二章,观月
洛饮一直在追求着大局，从来都不会因为某一件小事而影响了大局，这是他的特性，亦或者说，这是这个时代的特性，时代已经不允许他们来顾及个人的私情。
神羽老人将一切赌注都压在洛饮的身上，事实上，他确实赌对了，当洛饮将最后一句话说罢，凌宇已经开始动摇。
他们不用再添油加醋，凌宇最终的决定已经变得明了。
“她还有多少时间。”凌宇双手扶着额头，显得有一些痛苦不堪。
而得到的答案，更让他难以承受。
“三个月。”洛饮平静的可怕，顿了顿，继续道：“以你的速度，到天中我也说不好要几年，但是三个月之内绝对无法到达。”
“那若是你呢。”凌宇急切的询问。
“借用一些大家的传送大阵，用十日的时间足够了。”
“若是交到凤凰家族的手中，她用多久可以苏醒？”凌宇继续询问。
“不知道，应该要许多年，我感觉到她身体之中有一股强大的精气在蛰伏，那股精气消化干净才能苏醒，具体的年限就要看她自己。”洛饮稍稍有些不耐，继续道在：“你比以前更加缠人了。”
言中之意，是在催促凌宇，早日做出一个决定来。
凌宇此时终于抬头，眸子明亮，不再闪烁不定，那样子，似乎是得到了解脱。
“嫣然你带走吧，不过我早晚都会去天中找她。”将最后的决定说出口，凌宇似乎是放下了什么，一身轻松。
或许是因为终于可以不再为嫣然的安危而担忧了吧。
“回羽灵斋，给我说说深渊的异变，朱门国八日没有恢复原样，问题不小。”一切处理妥当之后，神羽老人终于放下心来，带领着二人安心回府。
一路上，那些疯长的巨木依旧没有衰败下去，还是和八日之前一般模样，有百丈高下。
朱门国多山脉，只有这内围才是平原地，不过被这些巨木包裹之后，也成了片片山岭一般的存在。
被两位养心境界的老祖带着，两千里的路程，不到半个时辰就被跨过，再次来到羽灵斋，走过那条小路，两个老祖将凌宇安置在一座道观之中，便匆匆的离去不知道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他们走的时候，将嫣然也带走，而凌宇剩下的，只有那只小兽和黑猫，静静地守在他的一旁。
夜色很快拉下，形成一张压抑的大网，将凌宇包裹起来，沉闷到让他窒息。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凌宇攀爬上道观的顶端，呆呆的看着悬挂在天空之中的圆月，唉声叹气。
“小友好有兴致，深夜不眠不修行，竟然在这儿赏月。”远处飘来一句调笑的话，而后便看到月影之中突兀的冒出一道银灰色的身影，踩着虚空一步步踏下。
“洛前辈你说笑了。”凌宇苦涩的笑到，苦恼不堪。
“不是在说笑，我来，只是看你苦恼的紧，想和你聊聊。”洛饮从天空之中降下，面带柔和的笑容。
“不用过来，我过去吧。”凌宇道。
他脚下踩着一种奇异的步伐，在这明朗的月光之下，竟然化为一缕难以捕捉的光影，融于月色之中，像鬼魅一般闪现到洛饮的身边。
“小友，好遁法。”洛饮咋舌，被这诡异的遁法震撼的不轻。
“不谈修行，谈谈心性吧，而今晚辈烦躁的很，还请前辈指点迷津。”凌宇道，眉宇间有无限哀愁。
“也好，不过我应当先把正事说清楚，今日过后我就离开，去往天中，过几天神羽老人会过来询问你深渊之中的事情，务必将所有的实情告知他。”
洛饮笑着轻轻点点头道，他一招手，在虚空之中招出了一张圆桌，两旁各自放置着一张紫檀雕花椅，他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动作，示意凌宇坐下。
凌宇从命，坐上那雕花木椅，顿时嗅到一阵扑鼻的香气，那香气格外动人，闻到之后不禁让人心境空灵。
“这是我前些年斩杀的一个妖修躯体，那是一尊铭纹境界的檀木大妖，浑身散发清香，可以护人心神，可惜修了魔道，我便斩杀之，将它的躯体雕刻成了这样，当做一个座椅倒是不错。”洛饮也坐在另一边，缓缓的说到。
随后，他继续问道:“小友喝酒吗。”
凌宇点点头，他随意的一招手，招来一坛陈酿，给凌宇斟了一杯。
凌宇将那杯酒端起，轻抿了一口，那酒瞬间化为一道精纯的精气，钻进凌宇的腹中，让他的腹部暖暖的，舒服异常。
他再次抿了一口，不禁觉得头脑也有些发晕，竟然有些微醺了。
“这是我用十数种灵药浆果酿成的酒，招待那些养心老怪都不曾拿出来过，你多喝一些，对修行有好处。”
听到洛饮如是说，凌宇便将那拳头大的杯子高高扬起，将杯中酒尽数灌入腹中。
猛烈的酒气让他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几个呼吸之后，他便已经大醉。
酒中的精气强盛，堪比一株大药，凌宇不敢怠慢，仓皇的运转法门将其吸收炼化，小半个时辰才缓过劲来，这时候他再次看向洛饮，心中的抑郁散了不少。
这酒真能化人心结，尽管他没有哭着去倾诉，但是心情也开朗了许多。
“谢谢你的酒。”凌宇道。
洛饮随意平常的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笑着摆摆手，道:“看来你开朗了不少啊，我这杯酒没有白请。但是你可知道，我为什么挑了这么个月圆之夜来找你？”
凌宇恍惚，不明所以。
“难道不是碰巧今日是月圆吗。”
“自然不是。”
洛饮将座椅都收起来，指着虚空，道:“若是选个其他的时间，或许我们看到的就不会是月亮，而是漫天的繁星了。”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懂得，修行就像这一片星空，当月色明朗的时候，星星就会无迹可寻，你要追求这一轮皓月，自然要舍弃满天的繁星。”
凌宇愣神，站在这月空之下，久久无法明悟。
其实不是无明悟，只是不愿意去明悟，如果可以，他更喜欢装着糊涂。
但是现实如此，他不得不明悟，一直在虚空之中发呆，到了天亮才回过神来。
东方已经大白，太阳初升，道道紫气激射，结合在一起就像是一条奔腾的大河，在各处汹涌。
面对此景，凌宇突然笑了。
“我追求的不是皓月，而是这一轮大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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