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 卑微的愿望
每个人的内心都有脆弱的无法触碰的一面，每个人都想在某些方面得到别人的承认，每个人在某些时候，都试图成为一个可以被别人信任的人。
我是如此，那些早已被麻木的神灵也是如此。
此刻我面前的这个人，如果单纯地讨论他的身份，他甚至已经凌驾在很多人之上，这很多人包括一部分强横的神灵，但是他却依然有所顾忌。因为他缺少真正世界所需要的最关键的东西……
力量。
“多谢你的夸奖。”贾亚军对我点点头笑着说，刚才的那种肃穆已经放下来。整个人很自然地面对着我。
“先生应该知道，这不是夸奖。”我同样很真诚地回应他。我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发自内心的，如果我对普通人抱有偏见，那么无论是最开始的洪明，还是后来的张慎，我都不会去接近他们。
“我们言归正传吧。”贾亚军坐在了路边的田畔上，我也跟着坐下来。我很清楚我们之间之后的对话，我也相信这个普通年轻的中华传统医生，将会给我很多的帮助。
“你所需要的那种药，即使在神灵之中，也是被严格控制的。”贾亚军顿了一下改了口，“应该说，这种药在这个真实的世界之中，没有太大的用处。”
“我知道。”我目视前方点点头，“那些需要遗忘的人，能够得到的，正是他们最想要的那种平淡的生活，他们之后会很少拥有刺激。”
“这样吗？”贾亚军说，“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开诚布公地坦白告诉他们，这样的结局不是更好。”
“他们都和当年的事情或多或少有些瓜葛，所以他们知道我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我转过来看着贾亚军，“如果先生了解我的事情——我是说我作为赵午的故事——想必您应该知道我是如何活过来的。”
贾亚军点点头，我盯着那双眼睛，有种想要从中探查出来那个人的面孔。
“师父说过。”贾亚军转过去，“他把我找回来的时候就告诉我了关于你的事情，他说你是因为当年一个先锋军的执念灵魂而活下来的。那个灵魂设计让这幅身体本身的那个人，自杀了。”
灵魂深处的另外一个灵魂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虽然梁月并没有清醒过来，不过关于我所能接收到的所有信息，他都可以明明白白地听见。
“对啊！”我的赞同之中也是满满的感慨，如同包不凡所想，我宁愿从这个世界上永远地消失，“我无法确定他们是否会或明或暗地跟踪我。既然我无法确定这点，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
我仿佛看见了狂风将天空之上连成一片的白云拦腰砍断，就好像我和这个城市里的这群人之间，突然出现了一道万丈深渊。
“忘记我。”
贾亚军一直都没转过来，没有接口我的最后这三个字。他好像在给我时间让我认真细致地品味着平淡的几个字，好像我应该从中得到什么。
“我会帮你的。”贾亚军站起来说，“这需要一个过程和对于每个人妥善的处理。”
贾亚军低下头盯着我的眼睛，我想我的眼中满是疲惫的悲凉。一个人的疲惫，想念却无法靠近的悲凉。
“好，我们可能要从最难的那个人开始。”悲凉的来自于小蓝的身上，这群人中最应该远离我这样一个不幸之人的人，就是小蓝。
“那个缺失了一条腿，不会讲话的小姑娘？”贾亚军看着我问。
“他们告诉你了。”我向远处的两个人看了一眼说。这种事情，高羽成和唐徵画必然会把所有的事情所有的人都告诉他们师父，而作为那个人特意派遣的大师兄贾亚军，肯定可以判断我指定的第一个人是谁。
“显而易见。”贾亚军说，声音中的评判色彩浓重凛冽，那是面对各种病人所锻炼出来的平等待人之法。
“而我这一次来，正是为了带走那个小姑娘。是叫蓝菲吧？”
我脑袋嗡的一声抬起头，心中仅存的一丝丝暗自掩藏的希望也分崩离析。
虽然我心中想象安排的很周全，可是真的想要让我干干净净地把小蓝抛下来，我的心中依然不忍。如果，我是说，如果，最终有什么其他的不可抗拒的因素，比如那个人他不能要小蓝不能保护她，我自然会把小蓝留在我身边。
这种结果我是高兴的，但是却也是自私的。不过这只是我的一丝希望而已，而此刻这希望，被那个人彻底地打碎了。
他替我安排的更加周全。
“我能问问您的安排吗？”我低下头看着地面，我的世界正在旋转，我的心中痛苦非凡却无可奈何，我没能找到那个不可抗拒的因素把小蓝留下来，我只能亲手送她走。
“医治好她，收她为徒带她行医。”贾亚军简单地描述了自己的计划，听起来真是一个美好的想法。
以后，我们家小蓝，就是一个医生了。
我苦笑着摇摇头，想要自己撑着身体站起来，可是眼前的视野居然剧烈地晃动着，我整个人就这样迎面倒了下去。
一道身影冲过来抱住了我，我知道这是凌云。凌云是最后几个准备强制性让他们忘记的人之一，他们都是男人，他们更能接受我的这个想法。
并非因为我的身体多么虚弱，只是我无法接受小蓝离开我的这个事实，这个我一直都想要搁置在最终的私心之中留下来她的期待之后的茫然。
“午哥你……”凌云急切的声音传过来，我闭着安静靠在他的怀中一言不发。
“手机……”手机不知道跳动了多久，凌云提醒我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我依然没有动作，凌云把手机拿出来放在耳边接听。
“要去见方蕊最后一面了。”王一天的声音有些虚弱，不过我在凌云的身边听的很清楚。
心中的悲凉更甚，这些让人悲痛的离别，竟然莫名其妙地都拥挤在了一起。
是真的为了让我拥有一番伟业吗？
我宁愿什么都没有。
只要可以让我不去承受这些东西，让我做一个蜷缩在常人身边的宠物，做一只狗，一只猫……
都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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