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百里齐的秘密
傍晚落日的余辉倾泻而下，透过霞光四溢的云层，将最后的温度留在人间。懒漫的余辉打了口哈欠，悄悄然爬上阁楼的窗户上，毫不犹豫地将贪恋的光茫拂在窗内的人身上。
男子笔直地坐于书案后，节骨分明的手指拿着小貂毛笔，像是在写什么；通身红衣，领口懒散地挂着，露出精致白皙的锁骨，落日的余辉轻柔地照在他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修长的睫毛轻轻扑扇，遮住精致的眸子，在挺直的鼻梁上落下漂亮的剪影，粉嫩细薄的嘴唇微微勾起，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
小白内心轻咳，拍拍自己的小心脏，为什么总是要在傍晚汇报情况啊，主子，您知不知道您这样很妖孽，会掰弯很多很直的兄弟们的。
“是要我请你汇报吗？”书案后的人头也不抬，语气里却听不出喜怒。
小白抱剑一拜，拾起被自家主子勾晕的魂，沉声道，“主子，城外码头卸下了一船粮食，保守估计得万石，从早上断断续续一直卸到了傍晚，存于恒润仓库。”
“哦？查出来是谁这么大手笔了没有啊？”放在他家的仓库里，这明显是想送给他啊，百里齐眉眼轻抬，精致的桃花眼里泛起淡淡的笑意。
“还，还不大清楚。”
百里齐抬起头来，桃花眼里的笑意更甚。
小白头皮发麻，连忙又说，“属下等人只查出是东辰滨州来的船只，东家姓云，暂住在西门街小观亭附近的宅子里。”他运气怎么这么背，十七分之一的机率居然被他抽中了来汇报情况，呜呜呜…
“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一行四人，两男一女还有一小孩，一个男的叫垣青像是管事，身强力壮，好像文化不高，东家是另外一个男的，比较削瘦，温文尔雅的样子，女的是丫鬟，而且，而且他们都不会武功。”说实话他也不信，带这么多家产，自己人不会武功，居然连个保镖都没有，是太相信我们南婴的治安了吧？呃，他好像说错话了。
“小白，你今天胆子长肥了，说这么多话唬你主子，啊嗯？”
“没有没有，小白句句属实啊！”小白头埋得更低，弯曲的脊背发寒，寒毛咻得一声全竖起来了。
“那你的意思是想告诉我，两男一女都不会武功加一小孩，带着万石粮食赤条条地从东辰到了我南婴？你当他们傻呢还是我傻，嗯？”桃花眼里的笑意不减。
他三哥可正愁没粮可用呢，这眼下来票大的，岂不是羊入虎口？
“为首的姓云？”没听过滨州有姓云的富贾豪绅啊？他消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闭塞了。
“是！”
“什么背景？”
“是滨州有名的药材商和茶商，自三年前出现在滨州，其他的背景不明。”
“好一个背景不明，去查，查不到，你就去码头卸粮食去。”说完，百里齐又低下头，继续手中的事情。
啊？想到之前一个白嫩嫩的兄弟被主子罚到码头一个月，回来的时候黑得像块炭，那他回来干脆不叫小白了，叫小黑好了，压力山大，“属，属下尊命！”
…
“八弟，你找我做什么？万琼坊的头牌还在等我呢！”百里言一副醉眼朦胧的样子。
“六哥，我抓到一个人。”百里齐把百里言拉到一旁，两人头碰头，百里齐煞有介事地小声说，“他手里至少有万石粮食。”
“这么多？从哪里来的？”百里言的酒立马醒了，眼神也不再迷离。若是能将这个消息交给他三哥，是不是能显一显他们的忠心啊？
“东辰滨州。”
“嗯，滨州确实物产富饶，消息可靠吗？”
“我听见他们的谈话了，就下药给他们迷了。”百里齐志得意满，一副你快夸我的表情。
百里召扶额，“你下药？你确定迷住了？”这个八弟，能活下来绝对是运气。
百里齐一副你小看我的样子，“六哥，你不信我？”一双精致的桃花眼尽是委屈。
百里言最受不了他这个样子，一脸不耐烦，“别说了，快带我去看看人。”
…
“六哥，刚才那个宫侍好像是梅家大小姐诶！”百里言一听百里齐说话准没好事，赶忙一边捂了他的大嘴巴，一边将人拉到一旁偏僻的角落里。
“唔…唔…”百里齐的脸被他捂得变形，好容易将嘴上的桎梏掰开，“六哥，你干什么？”
百里言紧张地环视一周，发现没人才小声地说，“你在宫里说话能不能经过脑子，梅国相斩首，满门流放，这宫里哪有梅家大小姐！”
“我只是说像也不行啊？”百里齐一脸无辜。
“像也不行，你这不是暗指国主包庇罪臣之女？”百里言恨铁不成钢，指着他的脑门道，“况且内乱刚结束，三哥的位子刚刚坐稳，我们俩现在若是被抓到错处，就怕三哥来个斩草除根！”
“不，不能吧，六哥你别吓我！”百里齐吓得浑身一哆嗦。
百里言见他有了惧意，想也知道厉害了，“不行，我还是得去万琼坊，流连花丛的王爷对他的位子可没有威胁，我可不能再和你这傻子待一起了。”说着逃似地溜走了。
百里齐好笑地看着百里言仓皇的背影，这个六哥啊，命还真不好，非得排行老六，遇上这么一个阴狠的角色，难怪他整天风声鹤唳了，草木皆兵了。
…
“可听见他们说什么了？”
小白恭敬地答道，“云公子说以解江城之灾换取公主之尊，伽蓝将军领三千兵马从旁协助。”
“那个云公子的身份查到了吗？”
“没有。”
百里言转过身来，王者之风扑面而来，“暂时别查了，有人会替我们查出来的。”
“是！”小白小心翼翼地退出去，主子认真的样子好吓人啊！
…
“哇——”
轿夫被吓得慌了神，脚步一乱，轿子啪得一声掉在了地上，云影掀开轿帘，只见一身穿华服却面罩花面具的年轻男子。
云影步态轻盈，沉着有礼，丝毫不见错乱，“见过齐王殿下！”
“你怎么知道是我？”百里齐摘下面具，一双精致的桃花眼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云影浅笑，却带着淡淡的疏离，“听说齐王殿下最喜欢收集面具，况且云影现在至少也是国主昭告天下的公主，有类似刺客的人拦路，这些宫侍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不是齐王殿下还能有谁！”
“你真聪明！”百里齐似是没有听出云影话中的讽刺，将面具扔给身后的侍从，眼神锁定面前的纤纤玉影，目光含羞，“你这是去哪？”
这些宫侍被云影无形中打了脸，带头的老宫侍一脸讨笑，上前对百里齐说，“国主派遣老奴请公主殿下前去公主府瞧瞧。”
百里齐面上激动，小心翼翼地拽上云影的袖子，欢快道，“那我陪你去吧，我对那里很熟的，那里原本是国相府，他家的梅家大小姐长得可漂亮了，我小时候经常去他家看…”
云影不耐烦地打断百里齐的长篇阔论，“齐王殿下，本公主对梅府并不关心。”这一大早开始就这么不顺吗？一定是昨晚上的梦，闹得她到现在脑子都不大清醒。
云影默默拉开与百里齐的距离，看着后面低下头，不敢妄动的宫侍们，就知道这百里齐闹起来恐怕也不是好惹的，只得说，“劳烦齐王殿下带路。对了，我们现在做一个游戏，就是一二三我们都是木头人，不准说话只准走路。”说完云影紧闭上嘴巴，也不理身后的轿子，面无表情地快步向前走。
百里齐光芒四射的眸子暗淡了下来，委屈地抿上嘴唇，紧紧跟上。
…
“叫邺城的人收手吧！”百里齐将桌上的仕女图拿起来，越看越喜欢，“将那些劳什子都转给那个叫黎伯的，注意可别让人发现了端倪。”
“可是那百十来间铺子和千亩田产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抢来的。”小白不禁有些肉疼，往常主子可没有这么大方，虽然主子在外装作懵懂不谙世事，但是实际上作为掌握半个南婴经济命脉的商业帝王，斤斤计较的程度他小白与众兄弟可是有目共瞩的。
“抢来的可不等于就是自己的，况且数目太多，容易引人注意。”这些手下真是越来越笨了，百里齐的目光又转向画上，画上之人杏眼圆睁，娇憨可爱，百里齐唇角勾起魅惑人心的弧度，喃喃自语，“我倒要看看这一次，你会怎么做。”
小白不解，主子口中的“你”是谁，难道是心上人？呵呵，主子的心上人，他不敢想象。
“将这画拿去装裱，用自己的人。”
“是！”小白小心地扫了画上一眼，这人，哦不，这女人分明就是那个谁，叫云影的那个不男不女时男时女的家伙。难道主子对她，不会吧！
“你那是什么表情？”百里召看自家手下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叫他装个裱有这么难么？
“属，属下没有。”
“快去！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题外话－－－－－－
百里齐，有富达之命，却无齐人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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