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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二章 你如何看世界,世界便何以待你


第三百一十二章你如何看世界,世界便何以待你

        蓝天碧湖,皑皑雪峰倒映在平镜般的湖面,法国乡村风格的城堡临湖而建,有着敦厚的钟楼和斑驳风霜的外墙,全无关芷想象中的深沉高傲,难以近人。

        英法乡下风行骑马狩猎,风俗历经数百年而不衰。城堡中央特意留出跑马场和跑道,但从上面长得葱葱郁郁肆无忌惮的草坪看,已经很久没有人管束过它们的生长范围了。

        有人在湖的另一边垂钓,青年坐在树荫下,背靠树根翻开一本古老泛黄的纸质书籍,更多人在临湖宽阔的草坪上慢行散步,低声交谈。

        ~猪~猪~岛~小~说~        他们脸上的悠闲,与动作步调的缓慢相映衬,一切显得静谧安闲,毫不被外界喧嚣滋扰。

        关芷放下厚重的丝绒帷帘,遮挡住外来投射的自然光。

        “假如不是清楚你不会在这上面开玩笑的话,我简直以为这是个疗养院。”

        顶级的城堡酒店,能做到与之媲美的享受和服务,却无法带给人真正心灵上的安恬——从那些人放松舒缓的神情看,他们是真的把这里,当成了“家”。

        “最初定下凡纳尔城堡作为会址,原因之一,就是为了收容治疗那些被迫害和无处可归的异能人——第一次觉醒****初期,形势之紧绷对立,是你现在难以想象的。”

        民间觉醒者与实验室里的不同,有不少属于应激觉醒,这对政府当局而言,意味着极大的不稳定因素。

        即便不考虑官方,觉醒时的分裂感和应激的原因,导致杀伤亲人朋友的悲剧并不少见,很多人在恢复知觉那一刻开始悔恨自疚,走上自我毁灭道路的不在少数,心理愧疚轻一点的,自我放逐流浪也很正常——

        第二世界往往把上一类人,成为“赎罪者”。

        与之相应的,还有因种种原因,不能为亲友和世俗所接受,被排斥驱逐出原本生活环境的“愤世者”和“流浪者”,以及被异能扭曲性格,或者是,初获巨大能力导致野心贪欲无限扩大的“狂暴者”和“掠夺者”……诸如此类。

        总而言之,无论是哪一种,情况或重或轻,每一个异能人背后,多数背负一段心伤烙痕。

        心理问题和精神疾病,在这一群体的出现频率之大和严重程度,在有史以来的任何群体中,可算是史无前例——75以上,有长期进行心理治疗的必要。

        所以,会出现地下议会这样的组织,并且发展演变成今日的现状,是有其真实的历史因素的——非是人力主观推动,而是客观发展规律所依循和需要。

        西泽尔在高高的壁炉边抬起头,膝上是一本羊皮纸古书,德意贵族的轮廓美,在这特有复古的背景下,别具****力。

        “地下议会连长老会在内的正式成员,仅有八百多人,但无一不是死忠——能做到这一点,在目前所有的异能组织中绝无仅有——这种基本的收服人心的手段,他们还是有的。”

        这话听起来有点酸,盖因梵卓亲王出身北美,与崇尚自由和个人主义的生命真理教更为亲密——即便亲王是生命真理教最高层的实权人物,但因教派松散的控制力,西泽尔没有太多实质权利——第二世界的人都知道,生命真理教的内斗之剧,和它的成员个体武力强大以及特立独行一样出名。

        核心思想决定团体行为风格,两大异能组织的迥异,来源于他们的立会宗旨和历史原因,关芷对此不予置评。

        “我只是没想到,地下议会会是这种样子——完全颠覆了我之前的想象。”

        “哦?那么你以为是怎样?”西泽尔放下书,饶有兴趣地问。

        “嗯,你知道,地下议会这个名字,很容易把人误导——”

        关芷慢慢思忖着,描述她的感想:

        “听起来更像一个愤世嫉俗的反人类组织,就像小说影视里,与光明相对的黑暗议会那样——你知道,你们,包括地下议会,推动了狂信者的肆虐,开启与世俗对立的战争,我会这么想,也很正常。”

        “不客气的说法,恐怕会有所冒犯——”

        西泽尔顿了顿,关芷抬起手,做个“请继续”的动作,西泽尔微微一笑,继续:

        “那么,我可以理解,对于像你这样刚进入这个世界,只看到表象的一部分的后来者而言,这个世界就像一个游戏、一部小说……总之是虚幻、不真实的。”

        毕竟从小到大十几二十年灌输熏陶的理念,不是那么容易被颠覆的,即便成为了异能人,心中下意识还把自己当成正常人——这在每一个新进者身上,都或多或少有所体现,更甚者,有的人过了几年十几年,也都无法接受成为了“异类”的事实。

        “谁也无法取代你,去感受适应这个世界,但我的建议是,最好不要把世界当成儿戏——假如,你不想让世界把你当成儿戏的话。”

        西泽尔点开光屏,转播中嘈杂的人声伴随爆炸轰鸣,充斥整个房间。

        修长的手带着白手套,指向屏幕。

        “至少这场战争,在他们面前,在我们心里,是真实并且有的而发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用生命来填补——不仅仅是平民的——”

        西泽尔的脸上显露出肃穆,“没人会拿自己的生命冒险——即便是疯子——我们要争取至少生存的空间,仅此而已。”

        关芷肃然,“我很抱歉。”

        西泽尔略一点头。

        他并不清楚,他无意的一句话,对关芷有怎样的影响——“不要把世界当儿戏,假如,你不想让世界把你当儿戏的话”。

        某种程度上,第二世界此时的处境,和关芷现在的有些相似:同样是和世界抗争。

        关芷很难描述心里的感想:

        就像没上过战场的人,不会明白真正面对炮火的淋漓鲜血时的触动——再怎么心智坚定,也不能取代历练阅历对心里的绦洗——无论如何,关芷也只是一个阅历不深的女孩而已。

        西泽尔的话,给她开启了一个新视觉角度的窗口,更宏大,更广博,也更包涵宽阔,譬如大爱,譬如大恨……

        ——即便是人心,也是能够有大小之分的,人心浅窄,人心阔远,端看审视的角度目光,掌握这种角度,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掌控大局,发展到极致,其实万流同源。

        万流同源。

        关芷才发现,原来觉得那么虚妄缥缈、浮于纸面的这个词汇,其实也可以是非常具体而真实的,明悟者寓其自在人心,看不破的人,说它不可名状,端看有没有领悟到那一种地步而已。

        感觉就像打破了一张薄薄的纸,广阔天地间的清新,扑面而来。

        关芷方知自己过去的狭隘。

        ——不仅仅是因为在心理运用上的狭隘,如果仅看到这一点,那依旧太小;更多在于对她处境的感悟:心境的封闭自守,对世俗境遇的偏激孤立,掩耳盗铃……

        她孤立了这个世界,世界也便孤立了她。

        走到这一地步,穿越是起因,但,她自己,也不是没有责任的

        ——“你如何看世界,世界便何以待你”

        关芷闭上眼,一时无数感念泛涌心头。

        你如何看世界,世界便何以待你

        你如何看世界,世界便何以待你

        你如何看世界,世界便何以待你

        ……

        拘束的精神力舒展,仿佛想要探知天地高远般,延伸漫卷,似骇浪扑面,如春风过耳,笼罩住整个城堡,席卷上下每一个角落——

        城堡中,反应得快、聚起精神力反击的人,眉心都传来一阵刺痛,纷纷闷哼,甚至耳鼻沁血,反而是仅仅自保或者来不及防护的人,在感觉到片刻压制后,便不在感到威压,但惊于前面的威势,平气凝神,静观其变。

        西泽尔离得最近,本能反击下,眉心像是被当面狠狠擂了一拳,把他的精神力打得几乎缩回去,差点没令他失去知觉。

        幸运的是,在精神力方面的精研,令他直觉关芷此刻是无意之举,似乎正处于奇妙的状态,精神力无边漫涌增长。

        即便西泽尔没见过关芷显露她的精神力极限,也清楚目前她所显露的,已经超出她原本的极限,甚至还在扩大——

        明证就是那一瞬间扩展了五千米,似乎在极限处停顿片刻,又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向外扩大范围的精神力:一分一分,一寸一寸。

        “怎么回事?”

        这句话不仅仅是西泽尔心里在问,也在城堡内外各个角落响起。

        明智地收起防护的精神力,西泽尔获得异能以来,从未觉得安全如此没有保障,仿佛赤条条不着一物一般——他觉醒异能已有二十来年,某些本能根深蒂固,其他人自然也是如此。

        第二世界的生存环境,从来不曾安稳。

        这种奇异又新鲜的体验,令西泽尔心情在下一秒转换,变得愉悦新奇起来,即便前一刻的突变,令他前时所做的一切准备,顿时付诸东流。

        ——但,正因为总有意外发生,生命才充满乐趣和挑战,不是吗?

        西泽尔靠在打磨粗糙的花岗岩墙根上,听到错乱的步声渐渐靠近,一手擦了擦鼻间的溢血,似乎没被耳边嗡嗡鸣响所影响,呵呵轻笑起来。

        “发生了什么,令您不惜违背凡纳尔的禁例,我想,您会给我一个理由充分的答案。”

        严肃沙哑的声音,明明进入老年期却依旧矫健极具威慑力的体魄,说话者是担负凡纳尔日常守护的长老,“血眼”卡德罗多。

        事实上,以其过于严正极具攻击的性格,并不适合交涉——多数时候,担当城管一类职能的人,总是有面目可憎的必要,且无需为了受群众欢迎而讲道理的。

        但很显然,他早已守在附近,凭恃其实力,所以来得最快——这样安排的用意,不言自明。

        《凡纳尔城堡禁例》第十八条:非必要,任何人不得擅用异能,精神力防御范围,应自觉限制在半径二十米以内。

        “如您所见。”

        西泽尔扶墙站起,脸上的血已经擦尽,丢下沾血的手套,雪白上的猩红吸引了来人的目光,也包括后面匆匆而来,不掩狼狈的巡卫们。

        这种突发*况,在自己也不清楚原因的前提下,话越少越好,“让事实说话”,是最好的应对方式——

        西泽尔巧妙规避了解释责任,因为事后或许还有补救的可能:

        当然了,希望不大,尤其在关芷的精神力,已经明显要超出他的“梦魇”控制范围时,地下议会的人不会傻到相信他还有控制关芷的可能,而梦魇对关芷来说,威胁已经变得有些小了。

        一时间,西泽尔感觉自己的处境,有些不妙。

        不用细看,他可以确定,“血眼”身后的小狗们,已经开始蠢蠢****了。

        西泽尔露出一个优雅地微笑。

        “血眼”卡德罗多一摆手,制止了身后的下属们。

        “明智的选择。”

        梵卓亲王阁下慢悠悠道。

        卡德罗多遍布皱纹的老脸,很是阴沉,干瘪的唇紧抿。

        早在这些不速之客到来之前,大长老文森特曾叮嘱过他:在战争期间,一切以大局为重,异能人的希望,寄于此役。

        卡德罗多默念着大长老的叮嘱,狠狠盯着西泽尔,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也就是这位耿直的老人不懂变通,事实上除了撕破脸皮外,让人记住教训的方法有很多种:比如威慑,或者欺骗。

        “卡德罗多长老,请容许我接管,下面有许多事,需要您的支援。”一个低沉略有些闷的声音插进来。

        来人带着黑色面具,一身暗银色带兜帽的斗篷和长袍,将身形完全掩盖,唯有面具上暗银荆棘倒十字额纹显示了他的身份——

        这种特殊暗银材料,无疑有阻挡精神力的功用,但出产极少,连一般长老都未必能得到,来人之所以会有,是因为他的真面目,不能为多人所知。

        “好的,第一使徒。”

        地下议会对于自己人,态度是友善信任的,长老使徒司职不同,在平日相处,却没有太大的等级差异观念——多数是因为老一辈态度温和,不端架子。

        卡德罗多点点头,从善而流,末了冷不丁定盯视西泽尔一眼,才带人离开。

        “哦,我的老朋友……”

        西泽尔刚欲说什么,室内散发精神力的源头,伸出的触角好似受惊一半,攸地收回。

        西泽尔一顿,向里面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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