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洞罡太玄3
无欢不禁大吃一惊，没想到这块石头竟然暗藏玄机。那个洞里面是什么？
踌躇了半晌，无欢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迅速走过去，把头一低也跟着钻进了洞中。就只在进洞的那一霎那，身后忽然多了一人，无欢扭头望去，正是小丫鬟菩雅。
“你……”
无欢刚要说话，就被菩雅堵住了嘴巴，竖起手指朝他示意。
无欢挪开她的手，伏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怎么来了？这是什么地方？”
菩雅同样靠近无欢耳语：“我也不知道，咱们过去看看！”说罢不再理无欢，径自快步朝前走去。
洞里初行时低矮狭窄，左兜右转，仅能通过一人，菩雅与无欢蹑足潜踪，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不过越往里走就越宽阔。走了几十步，眼前豁然开朗，山壁两侧上尽是冰霜，寒冷刺骨，潮气极重。
法尘等人终于停了下来，无欢和菩雅也赶紧停下，紧贴着石壁躲在黑暗处朝众人瞥去。
只见山洞正中央有一青铜方鼎，高不过三尺，鼑身篆刻着繁缛的纹饰。法尘等人肃穆而立，面色凝重。连疯颠颠的明书道人也破天荒地庄重起来，不苟言笑，双目中尽是忧伤之色。
随即，无忧从角落里牵过一只白羊来，手中寒光一闪，一柄锋利的短刀从白羊喉咙上抹了过去。那羊嘶叫着欲要逃脱，无忧反手一挥，利索地将羊头割下。旁边的无思将早已准备的铜盆递上，去接那羊血，时间不大便接了一盆，转身倾注进方鼎之内。
那方鼎之内咕咕作响，羊血须臾间就已流了个干净，似乎全部流淌进了地下。明书道人、法尘、了空与那儒雅老者齐齐跪倒在地，对着铜鼎拜了几拜，态度极为恭谨。
那儒雅老者口中念念有词：“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洞罡太玄，肃清寰宇。保命护身，智慧清明。三界内外，惟汝独尊。广修亿劫，证汝神通；灵宝天尊，安慰身形。青龙魂魄，五脏玄冥。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忘形。真灵下盼，迳达九天。吾帝平安，领袖群伦。除魔缚魅，祛邪卫真。花臂真龙，贵胄永身！”
无欢听得稀里糊涂，这儒雅老者念的貌似是太上玄门经文，又像是净天神咒，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不过最后一句花臂青龙他倒是听清楚了，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左臂，心说小僧这条花臂也不知是谁刺上的，这么多年了，一直跟随自己，就连明书道人也不清楚这条纹身的来历，难道是胎中带来的？
菩雅紧挨着无欢，也禁不住朝他望去。无欢闻到她身上的体香，小心脏立刻又扑腾起来，知道此刻她不敢声张，忽地坏坏一笑，嘟起嘴唇就在她脸上香了一下。
菩雅根本想不到无欢会冒犯自己，小脸一红，手臂抬起来就要抽打无欢。无欢赶紧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对她示意，同样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菩雅气急，但又无可奈何，只能狠狠瞪他一眼，扭过头不再看他。
无欢咧嘴无声而笑，愈发地有恃无恐，握住菩雅的小手用力摩挲，双眼却又朝洞里看去。
此时那儒雅老者已经祷告完毕，众人直起身，明书道人依然面陈似水不说话。那儒雅老者道：“彦超老弟，这么多年来你独守塞北之地，只为保护陛下亡魂血脉，真的是辛苦你了.”
法尘望着方鼎凄然一笑：“王薄兄此言差矣！小弟虽隐居塞北，做了和尚，但还有向训兄弟陪我做伴，倒也不孤单了！”
了空抱拳对那儒雅老者一笑：“王薄兄，我与彦超大哥以叔侄相称，在擒龙寺内替陛下超度，也是我们分内之事。只盼陛下早日升天，届时神龙降世，肃清宇内，重塑我大周辉煌，我们这些臣子即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王薄点头赞道：“说得好！你们叔侄二人能够忍受这份清苦，也真是难为你们了！”
法尘叹了口气道：“就是不知王薄兄可将陛下七子熙诲你可找到了？”
王薄黯然摇头道：“这几年我走遍了大江南北，却是一点线索也没有。卢琰大人现在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陛下的七子，想必多半已经不再了……”
他的话说完，法尘与了空沉默不语，满脸的失落。而一旁的无思，却早已泪流满面。
这时明书道人突然说道：“找不着也要找！陛下就这么几个儿子，死一个少一个！我们这些老东西还能活几年？如果到时候真龙不出，我们又都翘了辫子，谁来继承我们的遗志？”
此言一出，王薄三人均是一呆。沉寂了好一会儿，法尘才说：“不过我看无欢这孩子挺不错的。人聪明脑子机灵，并且萧绰也对他青睐有加，没准会给他加官进爵，也许将来他能挑起这份重任……”
这话说得明书道人心花怒放，得意地叉起了腰道：“老道我后半生最大的成就就当年从熊口下救了无欢，这孩子跟我年轻时候像极了，都是那么帅，那么狂……”
法尘与了空都皱起了眉头，忍不住接口道：“也像你这样贪吃好色吧？”
“你们才贪吃好色！”明书道人顿时急了，撅着胡子道，“男子汉大丈夫，不吃肉哪来的力气杀敌？不泡妞不娶媳妇，江山霸业谁来继承？你们两个做和尚都做傻了！”
“重进哥哥不要说了，无欢是个好苗子，我们应该精心栽培，千万不要让他成为萧绰的爪牙。”说话的正是泪流满面的无思。
他这一发话，在场众人均恭恭敬敬地低下了头去，就连明书道人也不敢反驳，微微颌首道：“幼主您说的是，老道我明白！无欢是我唯一的徒弟，我不会让他成为萧绰的爪牙，您放心好了！”
听到此处，无欢却是惊愕万分，主持和方丈，还有自己的疯师父，居然都对二师兄无思毕恭毕敬，他们说的都什么呀？小僧怎么一点也听不懂？
“上午萧绰进了僧房与无欢密谈，他们都谈了些什么，重进大哥你知道么？”无思又说。
无欢再次疑惑起来，自己的疯师父叫重进？这是什么名字？
“老道当时出去找酒喝了，没注意他们说什么！”明书道人大咧咧答道。
“好了，咱们赶紧出去吧！免得被人发现！这几日寺中不太安生，萧绰和她的卫队还在寺中呢！”法尘说，接着低下了头去，抬手对无思做了个恭请的手势。
无欢愈发觉得奇怪，自己这个二师兄无思为何会令法尘如此敬畏？他到底是什么人？
这时菩雅在无欢手上使劲掐了一下，示意他快点离开。无欢舍不得放开菩雅的手，便用力夺了回来，拉着她的小手往外走。
法尘等人在后面鱼贯而行，速度倒也很快，菩雅被无欢拽着，根本抽不出手来，只能跟他快速出了石洞。
无欢见她步法熟练，而且对这里的地形似乎十分熟悉，禁不住心中疑惑，把手捏得更近了。
二人奔跑了一阵，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停下，菩雅有些恼怒地道：“你放开我的手！”
无欢嘿嘿一笑，把这只小手放在嘴边摩擦，嗅个不停，笑嘻嘻地说：“你的手好软，好香……”
话音刚落，菩雅另只手便抬了起来，抓住无欢的手腕用力一扭，身子微转压在他手臂的关节之上，撤出右手去抓无欢的喉咙。动作迅捷有条不紊，竟是标准的小擒拿手。
无欢忙向旁躲闪，右腿弯起又是一记勾足反踢。这一脚来得甚是迅猛怪异，菩雅却不慌不忙，探出大拇指在他脚踝处轻轻一戳，无欢顿时感到脚腕酸麻，怪叫一声收回了大腿。讶然望着菩雅道：“你这是什么招数？”
菩雅哼了一声，学着无欢的腔调道：“我这是打狗的招数！”
无欢露出笑容来，纵身又冲了上去，仍是那招伸臂直击。菩雅抬手抵挡，左手探出成爪，猛抓无欢小腹。这一招快如闪电，无欢根本来不及反应，肚子上便被她狠狠抓了一下。
但无欢仿佛不知疼痛一般，弯下身去猛然将菩雅横抱在怀中，抬手便在她屁屁上用力拍了几下。
菩雅面红耳赤，小声嗔怒道：“臭无欢，你快放开我！哪有你这样打架的？”
无欢笑嘻嘻地道：“小僧又没不是和你打架，你没见过两只猫玩耍的样子么？”说罢又在菩雅屁屁上狠狠扭了几下，只感觉菩雅人虽娇小，但屁屁却肉感十足，极富弹性，这几下捏得爽极了。
菩雅气急，用力敲打无欢肋部，疼得无欢哎呦一声，撒开了菩雅，揉着软肋叫唤起来。可菩雅又迅速扑上，一把捂住他的嘴，低声说道：“别喊，他们过来了……”
石林的另一侧，法尘等人慢慢走了过去。无欢顺势抱住了菩雅，把她的头紧紧压在自己怀中，紧盯着远处疾行的几个人。
菩雅在无欢怀里一动不动，等众人走远了，她才开口道：“死无欢，你不要抱着我，这样像什么样子？”
无欢笑道：“我怕他们发现你，所以把你藏起来。”
“现在他们走了，你可以放开我了么？”
“现在天晚了，很冷的，我看你穿得太少了，我怀里多暖和，再待一会儿吧！”无欢挤眉弄眼道，把胳膊箍得更近了，仿佛真的在搂抱一只猫一样。
菩雅满面红晕，小嘴撅了几撅，瞅着无欢运气，最后低声说道：“石林内侧有间土地庙，你抱我到那里去。”
无欢点头，另一只手捧住菩雅双腿，将她横抱起来，朝土地庙走去。
菩雅不再挣扎了，手臂勾住无欢的脖子，缓缓闭上双眼，模样乖巧至极，浑如一只温顺的猫咪。
土地庙不大，仅能钻进一个人去，无欢抱着菩雅低头往里钻，菩雅叫道：“你钻什么呀？这是土地公公的庙，太小了，咱们进不去！”
无欢不解道：“那你叫我来这里做什么？”
菩雅的脸颊酡红了一片，宛若醉酒了一般，勾住无欢的脖子轻轻吹气：“土地公公主宰人间百事，不但保佑人们五谷丰登，还能护佑有缘人终成眷属。今日你抱了我，便是我最亲近的人了，我要你在土地公公面前发誓。”
无欢讶然道：“发什么誓？”
“现在你就对土地公公说，今生不会负我，不会辱我，更不会离我而去恩断义绝！”
无欢呆呆地道：“这个誓言……貌似不妥吧？”
菩雅面色一沉，有些愠怒地道：“我的手还从来没被男人摸过，更没被任何人如此抱过！你我有了肌肤之亲，便要对我负责！所以你现在必须发誓，否则……”
无欢呆呆地道：“否则你会怎样？”
“我杀不了你，那我便自杀！”菩雅斩钉截铁道，大有视死如归的意味。
无欢挠挠头，松手把菩雅放下，转身就走：“那你先自杀吧，小僧回去睡觉了！”
“无欢，你当真这么绝情么？”菩雅面色苍白，低声叫道。
无欢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菩雅：“这世上最不可靠的就是男人这张嘴，难道你没听说过？誓言这东西都是骗人的，发了又有何用？”
菩雅忽然凄凉地一笑，嗖地下从腰间拽出一把短刀来，凝视着无欢道：“你若是再走一步，我便结果了自己的性命！”
无欢不由一呆，想不到菩雅竟然会如刚烈，微微踌躇了一下，回身走到菩雅面前蹲下，笑眯眯地问：“小丫头，我问你，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我师父他们这是在做什么，你应该知道对么？”
菩雅咬着唇不说话，目光中水花闪动，半晌才说：“对不起无欢，我不能告诉你，知道了这件事对你没任何好处！”
无欢想了一下又问：“那你到底是什么人？潜伏在萧绰身边做一个侍女，恐怕不是你的目的吧？”
菩雅仍是不答，晃了晃手中的短刀，目光忽地一变，迅雷一般朝无欢颈间抹去。
无欢大惊，急忙向后闪躲，菩雅一刀落空，随即便抢步逼上，一连几刀，动作干净利索，刀刀不离无欢的脖子。
无欢极力闪避，边躲边说：“小丫头你疯了？”
菩雅双目含泪：“你不答应我，我便杀了你然后自杀！”
无欢叫道：“干嘛非要自杀？活着多好啊？花花世界，小僧还没玩够呢！”
“谁让你不答应我？”菩雅气鼓鼓地说，身法忽地一变，快如鬼魅一般逼近无欢，手中短刀寒光骤闪，犹如流星一般在无欢的脖子上划了过去。
无欢连连后退，眼见菩雅攻势越来越凶，只能横下心来反击。
哪知他的右拳刚刚击出，菩雅便飞快闪到一边，短刀毫不留情地向下斩落。无欢大惊，急忙撤回胳膊，又是一记勾足反踢。但是再看菩雅，右腿膝盖只是轻轻一弯，便撞在无欢踝骨之上，这一下痛彻心扉，无欢大叫一声，身子摇摇欲坠。
菩雅此时右腿忽地又飞快伸出，在无欢另只小腿上轻轻一蹬，无欢再也无法站立，扑通一下跌落尘埃。
菩雅冷笑数声，不屑地道：“你这套残缺的四象拳似是而非，只能对付一些二流货色！”
无欢骇然说道：“小丫头，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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