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做她不二之臣
安自在转身就跑。
几乎是在她迈开步子的同时，那个年轻男人也从地上站起身，向她追了过来。
他的动作快速而敏捷。
安自在用眼角的余光看见，恐惧得几乎又要尖叫出声。
她不敢再回头，拼了命地往前面跑。
极度的惊恐之下，安自在无法完全清醒地思考，心里的念头很简单，就是要跑回刚刚来时的大街，找到有人的人家求助。
这个凶手，一定不想曝光自己。
安自在拼命地跑。
好在她坚持运动，身体素质良好，倒没有被身后的煞星很快追上。
转眼间跑出小巷，来到大道，安自在径直朝最近的一幢有灯光的建筑跑。
窗户里透出的灯光，对她而言，简直是希望的曙光。
离房子越来越近，安自在张口呼救：“救命！”
尖利的声音划破街区的宁静。
几乎在她开口的同时，一只手从身后探过来，抓住了她衣服的后领。
突然而来的力道阻止了她往前的意图。
她被拉停。
那只手碰到了她的后颈。
凉凉的。
像鬼。
安自在心里生出一个念头。
“完了。”
她很有可能会死在这里。
从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中，解脱。
但她不觉得高兴。
只觉得恐惧。
她不想死。
“别怕。”
低沉嘶哑的声音，从她的耳侧传来。
一阵暖热的呼吸，摩挲过她颈后的皮肤。
像是死神的问候。
这句话让她更害怕了。
安自在竭力让自己冷静一些，口中说道：“我的男朋友是警察，如果你杀了我，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这句话说出来后，拎住她领口的那只手明显地顿了一下。
安自在抓住机会，奋力一挣。
意外地，她竟真的从那只手上挣脱出来了。
前方就是那栋亮着灯的房子，继续跑还不如等房子的主人出来帮忙。
她叫得那么大声，里头的人应该很快就出来了。
安自在转过身，面对那杀手。
她鼓起勇气，同他对视。
“你别过来！”
杀手真的没有靠近。
他只是站在原地，望着安自在，翕动嘴唇，却欲言又止。
他手里还握着刚刚那把刀。
刀刃在街灯下，泛起冷冷的光。
刀刃上倒是没有血迹。
是刀太快，以至于不沾血。
安自在不知道为什么前一刻还狂态大作的杀手为什么忽然冷静下来了，可这对她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
她张了张口，想继续呼救，却又迟疑，担心这样一来会刺激眼前的人。
一时间，对峙的两人，陷入诡异的沉默。
最后，是那杀手先说的话：“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安自在愣在那里。
她不由自主地望了一眼那男人手里握着的水果刀。
她的心理活动，被眼前的人一眼看穿。
他迟疑了半秒，而后将手里拿着的刀，远远地抛了出去。
水果刀落地，砸在水泥地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安自在彻底呆住了。
眼前的男人说：“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他脸上仍沾着猩红可怖的血迹，即便扔掉了手里的刀，看起来依然让人生畏。
安自在不敢放松警惕，说：“我男朋友是警.察。如果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你应该不会介意跟警方解释。”
她还记得，刚刚提到她男友是警察的时候，对方似乎十分忌惮，乃至让她挣脱。
果然，闻言，那男人微微皱了一下眉。
安自在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他丢下水果刀，也许只是想骗自己放松警惕吧？
但安自在似乎想错了。
年轻男人忽然问：“你跟你男朋友，认识多久了？”
这问题在这时候从跟他口里问出来，非常奇怪。
奇怪得近乎诡异了。
但安自在巴不得跟他拖时间，于是说：“我们认识半年了。”
男人沉默一瞬，居然笑了笑：“你，很喜欢他？”
安自在摸不透眼前人的想法，只好顺着他的话，说：“他是个好警.察。如果你是好人，他不会冤枉你的。”
年轻男人又笑了笑。
笑容里意味叵测，让人难以揣测他的真实心意。
他说：“那么，麻烦你给你男朋友打个电话吧。”
※
安自在摸出手机，目光仍戒备地停在眼前的男人身上。
她拨通手机，邱韩宇很快接听：“自在？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有人报警，我正赶过去，就在阿克街。”
阿克街？
不正是现在她的位置么？
安自在深吸了一口气，将事情讲给邱韩宇听。
邱韩宇语气急切起来：“你有没有受伤？”
安自在说：“我没事。你快过来吧。”
邱韩宇说：“最多五分钟。等我，别挂电话，你再跟他周旋一会儿，千万别靠近他。”
安自在说：“嗯。”
她没有挂断电话，但也没继续和邱韩宇交谈。
安自在已经冷静下来，望着眼前的年轻男子，心里开始相信他是无辜的。
可自己亲眼所见的那一幕，又是怎么回事？
安自在鼓起勇气，问：“你说事情不是我想象的那样，那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年轻男子其实一直在望着她，目光沉静。
只是在她望过来的时候，他又会假作无事一样地微微避开眼光。
他听见安自在问，略一踟蹰，说：“她想杀我，我只是自卫，但不小心刺到了她的脖子。”
安自在呆在原地。
眼前的男人身高至少在一米八以上，刚刚匍匐在地上被刺破动脉的女孩虽然看起来也很强壮，但怎么敢主动去挑衅眼前这样的男人？
年轻男人读懂了安自在的表情，自嘲般地笑了一下：“我没有骗你。那把刀是她的东西。我的肩膀，被她刺伤了。”
安自在愣了愣，目光转到他的右肩膀处。
年轻男人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兜帽衫，肩膀处的确有一片染了液体的深色。
安自在原本以为那是刚刚那女孩身上的血。
似乎为了证明自己说的不是假话，年轻男人用左手微微拉开了自己的衣领。
贴近脖子下方的肩膀处，一道血口暴露在街灯之下。
血口不算浅。
从位置上看，如果上挪几寸，大概就会落到脖颈的地方了。
她虽然仍然对年轻男人的话半信半疑，但看见他仍在流血的狰狞伤口，说：“你这个需要处理一下。”
年轻男人又笑了笑，语气平和：“嗯。等警察来了，他们应该会帮我包扎的。”
手机里传来邱韩宇的声音：“我还有半分钟，等我，你别乱做主张。”
安自在听见了，犹豫一阵，低头打开了包。
她在包里翻找了一阵，只找到那条准备还给母亲的纱巾。
安自在想了想，还是把纱巾抽了出来。
她往纱巾里卷了一包纸巾，打成团，抛给几步外的男人。
男人一直在看着安自在的动作，渐渐明白了她的意图。
所以他在纱巾抛过来的时候，及时地伸出了手，把卷成一团的纱巾接住。
他蹲下身，小心地把纱巾打开，拿出那包纸巾，抽出一张来，擦净脸上的血迹。
没了血迹，男人的脸，看起来……非常，非常英俊。
深邃立体的五官。
如艺术大师所出的雕塑作品般硬朗优美的脸部线条。
似乎藏有广袤世界的深沉瞳眸。
——他近乎完美的脸孔，让人无法相信，这张脸，会属于一个冷血杀手。
这应该是一个名模的脸才对吧。
安自在看得发呆。
她在心里评价——是她所见过的最英俊的男人。
这张脸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太苍白了。
也许是失血过多的缘故？
男人说：“谢谢你。”
安自在回过神来，说：“你的伤口，可以先用纱巾止血啊。”
他笑了笑，礼貌地拒绝了：“不用，会弄脏你的东西。”
安自在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年轻男人望着他，目光似乎很温和：“我没事，别担心。”
话音未落，尖锐的警笛声，打破了夜色的宁静。
年轻男人听见了，又笑了笑。
笑容里有一点不明显的疲倦。
“自在！”
警车在街边停下，邱韩宇从车上冲下来。
他奔到安自在跟前，一把将她拥进怀里。
“自在！对不起，我来太慢了。”
安自在见了他，终于放下一直悬着的心。
这一下，她才是真的脱险了。
安自在心有余悸，但仍伸手拍了拍邱韩宇的背心，宽慰对方：“我没事的。”
“手举起来！”
她听见冷厉的呵斥声，心口一抖，目光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一瞬间里，视线交汇。
年轻男人站在原地，似乎一直没有动过位置。
他的目光，一直停在安自在的身上。
似乎是没想到她会看过来，他一时间收不回目光，于是直直地看进了安自在的眼底。
年轻男子的目光，沉静之中，带一点浅浅的黯然。
“手举起来，听见没有！”
见他没有反应，一侧，邱韩宇的同事再度呵斥了一声，抬了抬手里的握紧的手.枪。
男人把目光从安自在脸上移开，垂下视线。
他慢慢地举起了手。
安自在看着另外两名警官走过去，将年轻男人扭住。
后者安静地垂着眼，没有任何反抗的意图。
只是手臂被拧住，牵动肩膀伤口的时候，他微微地蹙了蹙眉。
放在地上的粉蓝色纱巾，被走过去的警官踩脏了。
直到男人被押上警车，安自在才走过去，把纱巾捡起来。
邱韩宇说：“这是你的？”
安自在点点头。
邱韩宇有些歉意地看着纱巾上的污迹，说：“洗洗应该还能用吧。”
安自在又点了点头。
脑子里，却陡然响起那个男人说的话。
“不用，会弄脏你的东西。”
“在想什么？”
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打断她莫名的思绪。
安自在侧头看向一旁的邱韩宇，说：“那边地上有把水果刀，记得带回去。”
邱韩宇点点头，笑起来：“你比我还像警察，临危不乱啊。”
安自在也笑，配合着他，故作轻松地道：“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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