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谁是赢家? 上
鸿毅身形甫动，眼前便是一暗，下一瞬，他和商进一起被一块巨大的又湿又冷的“物事”裹了个严严实实……
裹住他的，是妖娆女子的变身，像是章鱼，却又少了几只触手……
变身急剧收拢，体表像蟾蜍一般的恶心凸起不断的向外喷着细雾，有浅绿，有粉红……
变身内，鸿毅奋力挣扎。
还是大意了，居然被一只黑睛潜行靠近了自己——他如此自责道。
压迫他的力量奇大，而且，正缓缓将他和商进分开，分开的力很巧妙，不疾不徐，却又坚定的推挤着鸿毅，让他一点点的离开商进。
鸿毅全身如陷深沼，他越动弹，便越发难以移动……
仅仅六秒，商进便脱离了他的控制……
而后，变身开始缓缓将他压向地面，同时，数以百计的锐利骨刺抵近了他的皮肤……
商进的身形从变身的后侧滚出，浑身挂满了湿漉漉的粘液。
望向不断扭动中的变身时，商进的目光像寒冰一般冷彻：“死吧，鸿毅。”
陈玄无声叹息，情绪复杂。
柳三的嘴已经吓得合不拢了……
观众瞬间安静，虽然画面很暗，但他们也都看出，鸿毅遇到了危险……
外貌协会的女观众们开始焦急……
有人惊呼……
有人咬着嘴唇，目光焦灼……
有人，开始默默祷告……
商进起身，快步冲向柳三……
“嘭”——柳三被狠狠击飞，右肩塌陷，手机不知飞向了何处……
楼下，依然歌舞升平。
瘦削胡须男从阴影中出现，手里，多出了一柄约三尺长的降魔杵。
这就像是个笑话，降魔杵居然被用来终结猎魔者的性命——瘦削胡须男喜欢这样的笑话。
“让我来。”他低吼，右臂一扬，降魔杵斜斜举起……
变身一颤，又是一通剧烈的扭动，而后一个翻转，鸿毅的上半身从变身中露了出来，双臂依旧没在变身里，头脸上裹满了黏液，看上去，气息奄奄，已然脱力……
瘦削胡须男狞笑，弹身跃起……
“没必要吧。”陈玄皱眉，对正在自己身旁揩擦黏液的商进说道。
商进迎向陈玄的目光有些古怪。
没有观众看到这一幕，但自看到商进的身影急速奔来，而后画面骤然翻滚时起，他们便开始炸锅了……
“怎么回事？！”
“糟了！”
“鸿毅有危险！”
“怎么办怎么办？！”
有人开始拍打键盘……
有人开始发呆……
有人开始泪光隐现……
所有人，都开始忐忑……
“鸿毅挺住！”
“鸿毅雄起啊！”
“噗呲”——瘦削胡须男的降魔杵狠狠地刺进了鸿毅的胸膛……
越来越多的观众开始各种鼓励——
“男神，不能败啊！”
“雄起！”
“加油！加油！”
“你是我们的希望，不能倒下啊！”
“鸿毅！你一定要好好的！”
“噗呲”——瘦削胡须男第二次将降魔杵刺进了鸿毅的胸膛，然后，是第三次、第四次……
鸿毅依然毫无反应，似乎已经晕了过去……
妖娆女子的变身仍旧扭动着压迫着他，那些细长且尖锐无比的骨刺已然刺进了他的皮肤，越刺越深……
但，没有殷虹的血流出……
降魔杵第十九次刺进鸿毅的胸膛时，瘦削胡须男的脸上露出了喜色，因为之前的十八次，每次都只能刺进去一厘米，这让它在惊讶之余还有些泄气。
可这次传回的手感足以说明，降魔杵至少有一半没入了鸿毅的胸膛……
坚持不住了？！瘦削胡须男奋力回抽，然后，降魔杵大力后摆。
它要给鸿毅致命的一击……
“噗嗤”！
降魔杵齐柄而没。
瘦削胡须男还未来得及欣喜，便看到了鸿毅原本紧闭的双目骤然睁开。
那眼眸，清澈，深邃，无喜无悲……
“你真傻。”鸿毅说道。
瘦削胡须男一怔，定睛一看，自己手中的降魔杵刺中的压根不是鸿毅的胸膛，而是妖娆女子的变身。
被刺中的部位，在抽搐，在流淌暗绿色的粘液，体表的凸起在喷溅着细密的白雾，这是受伤的迹象……
瘦削胡须男无暇说话，当务之急不是斗嘴，而是趁着鸿毅还未摆脱控制，再给他来上几下……
降魔杵再度刺出，对着鸿毅的脖颈，势大力沉。
商进疾奔向鸿毅，虽然它并不擅长战斗，但它相信以自己8倍于常人的力量，多少能给鸿毅造成一些伤害。
陈玄暗自心焦，平心而论，他不愿来这一趟，更不愿看到眼前的这一幕，身为山居道士的他对付眼前这几只黑睛不算为难，但今天来到这里是师尊的指派，而且嘱明了他什么做、什么不做。
“希望你能好运。”陈玄在心底对鸿毅说道。
降魔杵再次刺中鸿毅的胸膛，这一次，杵尖只入肉半厘米，便再也无法深入。
商进刚迈步，鸿毅便动了，他本该被裹在变身里的双臂忽然伸出，然后，左手一攥降魔杵，右掌一伸一扣，便已扼住了瘦削胡须男的脖颈。
瘦削胡须男用力回抽，降魔杵纹丝不动，紧接着只觉得脖颈一紧，细密的骨裂声接连爆响……
“你还上瘾了都……”鸿毅话音未落，他，妖娆女子的变身，被他扼住的瘦削胡须男便一同转向，于疾奔而来的商进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商进跌飞……
变身剧颤……
瘦削胡须男脖颈一折，头颅与左肩搭在了一块……
降魔杵落入了鸿毅手中，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陈玄诧异的动作——
毫不犹豫的调转降魔杵，杵尖一摆一挥，左手食指尖端豁开一线，一滴淡金色的液体瞬间溢出……
这是鸿毅的血，神血，神血自然不会像寻常人的鲜血那么多，因为它是神力凝结的结果，也是维系神力在体内循环往复的根本……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这滴神血是鸿毅刚刚凝结的，因为就在刚才的那一刻，他拥有了初级神力，这初级神力虽然并不持久，而且会随着神血的溢出而消耗、而消失，但对于现在的鸿毅来说，已经足够了……
初级神力的出现，说明鸿毅在刚才的一刻拥有过超过五百人的虔诚香火力，也就是说，至少有五百人真诚的信仰他。
信仰，而不仅仅是敬仰，敬仰是对强者的仰慕，而信仰，则是全身心的追随……
现在的鸿毅还无法辨出信仰来自何人何方，但他依旧为此欣喜不已，如果有得选，他愿意保留这滴还不太纯净的神血，让它成为一颗种子，发芽、成长，直至长成一颗参天大树……
但他不能，因为他已经察觉到了更大的危险在靠近自己，所以，他必须速战速决。
鸿毅翻滚，变身还黏在身上，还在包裹着他，但已暂时无法对他构成威胁，瘦削胡须男已经不想再维持人形，所以它也在翻滚……
衣衫碎裂，肌肉坟起、扭曲，瘦削胡须男的身体在不断膨胀、变黑……
“噗”——它的头颅爆裂，脖颈里忽然钻出一颗小头，似鼠，似狼……
“嘶”——它的身后伸出一条尾巴，不，那是一条有着四颗獠牙的狰狞蛇头……
翻滚中，鸿毅在吟哦，在唱诵……
这是他当年诛魔时的习惯，他吟哦的、唱诵的不是咒语，而是他那支万人队的战歌，只有两句歌词的战歌——
“兄弟姐妹啊，让我们并肩作战呀！即便死了，魂魄都要诛魔呀！”
当年，鸿毅的万人队便是唱着这首歌词简单、曲调单一的战歌，挥舞着冰刃，前赴后继的跟随着他们的领袖冲锋陷阵、血染疆场。
他们在战歌声中击敌……
他们在战歌声中前进……
他们，也在战歌声中倒下……
这战歌是万人队的灵魂，是万人队的力量，是万人队的丰碑……
吟哦它，唱诵它，是因为鸿毅又一次回忆起了当年……
当年，他无数次在血泊里打滚，无数次的面对一个有一个更强的敌人……
每一次，他都唱着这首战歌。
“兄弟姐妹啊，让我们并肩作战呀！”
“即便死了，魂魄都要诛魔呀！”
但此刻，只剩鸿毅一个人在作战……
不知为何，天际划过了一道闪电，雷声，将至。
神血散开，化作淡金雾气，雾气中，有线条在急速合拢……
瞬间，一个符文凭空出现在鸿毅的掌心，然后，他重重拍向地面……
“轰隆隆”——是雷声，也是符文爆裂的声音……
淡金色的冲击波瞬间如涟漪般散开，如光一般迅速，也如光一般霸道……
涟漪中，妖娆女子的变身碎裂、融化、蒸发……
涟漪中，瘦削胡须男尚未完成的变身燃烧、融化、散落……
涟漪中，商进惊恐万状的翻滚、躲避，浑身起火，双目已变成浑浊的白色……
柳三见机得快，淡金雾气出现时他便已翻身落下栏杆，将自己严严实实的挡在了墙后，因为鸿毅提醒过，如果听见自己唱歌，一定要躲开……
鸿毅在微笑——
“兄弟姐妹啊，让我们并肩作战呀！”
“即便死了，魂魄都要诛魔呀！”
眨眼间，涟漪消失，胜局已定……
可鸿毅仍在警惕，他不去看已仍翻滚颤抖中的妖娆女子变身，不去理睬只剩小半截身体却仍旧艰难爬行着想逃离的瘦削胡须男，更不去管犹自哀嚎扭动中的商进。
鸿毅站直了身体，轻轻抖落身上的尘埃、黑屑……
黑暗中有风声忽至，一团黑影骤然从暗处撞来……
鸿毅眉头一蹙，双掌一抵，接住了黑影，也被黑影撞得往后滑行了数米，地面上，留下了两道脚印深槽。
他认出黑影是秦妙儿，也知道秦妙儿是被投掷过来的……
有冷哼从黑夜中传来，声音清脆中带着一丝娇柔……
女鬼？不，是女魔。鸿毅的眸子里多出了一丝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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