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馆 > 草间相照光煜玉 > 34

34


警察局的审讯室的桌子上摆着一杯冒着烟的水,环境却是及其冷冷的,四面徒壁,灯光耀得我眼睛疼,而且灯只是照向犯人。

        冷冷地询问了我的一些基本信息,和我为什么出现在宴会现场,他们就开始直奔主题了。

        “你是怎么偷窃执子爱之心恋的?”警察严肃地看着我,煞白的灯光,照得我说不出话来,两位警长看我不说话,有些恼怒,“不说,是吧,证据面前会让你开口的。”

        “我没有偷!”

        “可是项链是在你衣兜里找到的,你还想抵赖。”

        “放烟花的时候,我的裙子不小心点燃,别人为了救我,往我身上泼水。我的衣服湿了,穆远叔叔带我去换衣服。这件衣服不是我的,我没想到衣服里面会有东西,还是一条钻石项链。”我很从容地说着这段经历,保持着平和的语气。

        警察突然声色俱烈,“注意你的态度。”

        呵,我在心中苦笑,注意我的态度?他们一开始的询问,都用言语攻击,我只是说明实情,就让我注意自己的态度,难道我态度不好吗?

        我没有说话。

        两位警察还假惺惺地说:“看来今天是审不出结果,看她细皮嫩肉的,估计也关不了多长时间,你先去问问她的家人,准备一点保释金,毕竟项链已经找到,把她先弄回去,以后要是还要坐牢,以后再说。”

        “不行。”我下意识地大叫,“我不能给我家人知道。”

        “这姑娘还真犟!”

        “犟什么?没看到楚家的电视上,放了那么多不雅.照,她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当然不想让她家人知道。不过那些事情,明早的媒体,不对已经过了夜里十二点了,应该是今早的媒体,马上就要曝光了,她的家人会不知道吗?”一个警察神色鄙夷地说道。

        两个警察的对话我听得真真的。

        另一个警察,突然转过头对我说:“姑娘,不对,黄小姐,我看还是请你的家人出来保你吧!”

        “不用!”他说这话,我本不想回应,可是不回答通常就是默认,我不能默认,不能让阿婆来接我。

        “那就让她犟,小许把她关起来吧!”门外站的持枪警察,把我带了下去。

        比刚才更冷的房子里,蹲了几个人,那个小许见我是个柔秀的姑娘,对我很客气,“蹲下!”

        我蹲在地上,看着四周灰色的墙壁,一个狭小的窗户,窗户里透着明月,黑漆漆的树枝,今天的我已是受了很大的伤,竟没想到我会落到这境地。我靠着墙,闭着眼睛,房子里守着一个警察,没有人敢造次,大家半醒半寐。

        从我发现我不再纯洁,从知道陆修齐本就是为了复仇我的心就死了,这个世界为什么对我如此残忍,要庖出我不愉快的过去,那些难堪的绯闻,然后在附上几张,我已经不纯洁的照片,还要给我惯一个小偷的罪名。

        而陆修齐,他可懂我过去的那些伤。

        从小我就是一个不爱说话的孩子,阿婆把我一手领大,给我做饭穿衣,教我读书写字,我在很小的时候,阿婆就让我叫她阿婆,阿婆就是外婆,为什么不叫外婆或者姥姥,偏偏要叫阿婆,我问过外婆好几次,阿婆的解释我弄不懂,甚至连她的原话也不记得。

        阿婆总是说:“妈妈是世界上最亲最亲的人,妈妈的妈妈也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那时我就在想,我虽然没有妈妈,我总归是有阿婆的,所以我也是个宝。

        小时候,我害怕一个人在房子里,阿婆就一直陪我睡到小学四年级,每当我睡不着,她就让我数,天上的星星。

        阿婆会唱很多山里的名谣,有时候用我都听不懂的语言唱,那歌声很柔和,婉转动听。

        之后我上了初中,我的成绩还算不错,我进校打扫卫生的时候,看一个小姑娘长得很好看,我就和她一起接水,擦教室,后来我才知道,这个美丽的小姑娘还是我们班的第一名。

        如果用一首歌形容她的话,就像是兰花草,我从山中来,带棵兰花草,坐在校园中,希望花开早,每日看三回……

        感觉她的气质浑然天成,她也是个话不多的孩子,喜欢独来独往,别人问什么答什么,不问就不答,阿婆说她不卑不亢,却人见人爱,我有时也是嫉妒得发恨。

        因为我在学校了,不知哪根筋不对,要不被欺负,就是不被理睬。

        和她在一起,发现我们越来越背离人群了,而我的成绩却越来越好。

        班主任老师越来越重视我,经常在家长会上提到我,在同学面前表扬我,我上晚自习的时候,还会悄悄站在我身后看我写作业。考试完后阅卷工作,不能及时完成,还把我交到老师办公室,去帮老师做选择题的阅卷工作。

        我一向引以为傲,可有一天我突然听见同学在议论,我不小心听见,他们说,我是出卖色相来的成绩。

        我耸耸肩,空口无凭,也没太去管,反正嘴长在他们身上,不给他们说,怎么成?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教室看书。

        有一天放学回家,她先回去了,赶巧有个男生迎面走了过来,我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我自恃走路目测距离得好,像平常一样走了过去,没想到我刚进入青春期发育的胸部,竟然撞上了他的手臂,我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马上装作若无其实的,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不知道这种事该怎么办,尽管我知道无论怎么掩饰都是欲盖弥彰。

        回家以后,我不断地想起刚刚的一幕,他走路是大摇大摆,我自信走的距离,可也不至于会撞上吧,难道说他是故意在我走近的时候,靠了过来,我的胸部才撞上了他的手臂。

        从那天起,我总是回避着众人的目光,话越来越少了,以前没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出卖色相得到成绩的,现在至少有个人证。

        我的学习成绩很好,学校老师甚至说我可以去读我们省最好的高中。

        然而最后一次和她一起去看牡丹花的时候,我们还在一起喝茶,可是当开学了,就离开了哪一所学校。

        小学升学考第一名的她叫李语仙,最后看到她留在我本子上的,她最喜欢的那句话,我哭得七零八落的:

        愿世人的心像牡丹,一身正气,千古流芳。

        在另一个学校的时候,我认识了何娜,我读书读得很吃力,不是因为学习成绩,而是因为别人的眼神,一开始进去的时候,他们还以为我只是混个毕业证,说清华大学的女学生一个比一个丑,她的意思就是说,漂亮的女生没几个会读书的,我漂亮,所以我不会读书。

        我没有做声,何娜也是一个很有领导才能的学生,不过我也曾一度和何娜荒废学业。最后我遇上了以前的班主任老师,他主动喊了我,我吓得有些发抖,却还是微笑地到招呼,他和我做了思想工作,于是我又开始奋发读书。当中考成绩出来的时候,我也没想到荒废了半年,我还能考起水城市第一高中,何娜考起了水城第二中学,我连感觉她看我的眼神都是羡慕的。

        可是我去照毕业证,一雪前耻的时候,却发现同学们看我的眼神就更鄙夷了,去大听才知道,不知是谁,把流言也带到了这个初中。

        我咬牙切齿,却无意中听到有人再说:“我听说……”

        他们在说我把胸部往男生手臂上撞的事。

        “她是不小心的吧。”那个那个男同学想为我辟谣。

        “我问过A中那个同学,他说就是黄煜玉故意撞的!”

        “想她怎么学习好还转学?听说她班主任还要给她保送到省城最好的高中。原先我看她那么卑微,还以为是学习一塌糊涂,混毕业证的。你说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听说这里的私立医院经常……”

        “嘘!她来了。”

        他们见了我一语不发。

        整个假期我本来是想去发发传单,送快递什么的,向外婆证明我已经长大了,可是却碌碌无为地过了大半个假期。

        后来,阿婆说我上高中要住校,给我配个手机,我欣喜地接过,谢了阿婆,就给何娜打电话。

        可是有一天我拿起电话的时候,却让我恶心了不久,我做梦也不会忘记,我接到的是一个黄.色电话。

        我每天都躲在被子里面哭。有一天阿婆,终于发现了我的不对劲,我以前就是一个吃货,电饭煲里的饭一熟就去迫不及待地去盛饭,所以我长得很健硕,阿婆问我说有没有心事的时候我一个劲地摇头,她说:怎么想减肥了,这几天都没见我积极添饭。

        当心事被看穿的那一刻,我滔滔不绝地和阿婆说了。之前,为了让阿婆给我转学,我还说学校的学习氛围不好,不想待了,其实全是骗人的。

        开学那天,阿婆带着我一起进了学校报道,上初中的时候,是我自己一个人去的。这才发现阿婆,备受敬重。

        开学第一课,老师还没有和我们讲课本上的知识,讲的是做人的道理,还给我们讲了怎样做一个女学生,漂亮的女生不一定智慧,但智慧的女生一定漂亮,我的心境便随之打开了。我要做一个有思想,有德行,学习好,人人敬重的女学生!

        学校的生活,每一天都很忙碌,在水城一中读书,每一天都像过去读初三一样苦,这时的我,都会看着罗禹,我的人生又多了一种力量。

        有一天我做了一个梦,我在校园的某处认真打扫卫生,就听见又有人开始议论我。

        等我醒来去教室上课的时候,发现大家都不愿意理我了。

        35

        后来,我知道了,是谣言传到了我所念的高中。大家听了谣言以后,对我很冷漠。我一开始主动和同学说话,可是他们他们都不搭理我,我在宿舍躲了一个星期,何娜让我别接电话,我想一定是他怕别人骚扰打电话给我,而我的内心比较脆弱。

        再次回到课堂的时候,我扬着头坐下,每天独来独往,不和同学说话,不过有时,问作业的时候,我还是会去问,课代表和别的同学打趣,就是不和我说话,我恼羞成怒地站着。

        我觉得课代表怎么了?

        以后,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学习上,废寝忘食,大家去吃下午饭的时候,我还坐在教室看书,看得太投入了,等回神的时候,大家已经吃饭回来,我抬表看,吃饭的时间已经过了,不过宿舍还有衣服没有洗,这还有一点时间,我回宿舍洗衣服,然后回教室上晚自习。

        发现教室里面空着几个座位,一看才知道是我们宿舍的同学。

        当天晚上上最后一节晚自习前,老师就来找我,让我回家睡觉,不要再住在宿舍了,学校会让我走读的。

        原来,上晚自习的时候,我们宿舍的几个同学不在,是为了向老师说,然后把我赶出宿舍,但是他们说了什么?老师怎么会轻易答应。

        以后每天晚上九点半我就开始回家,最后一节晚自习我就不上了。

        可恶的事我每天早上回到学校,又冒出个什么作业,原来课代表留着老师在最后一节课讲课,老师上完课又重新布置作业。

        我没有交作业,老师经常点我名没交作业。

        有一天,初中毕业的混混来我们学校,遇见我,不断地对我揩油,还走进我们班,大肆宣扬我的什么黄.色绯闻。

        一气之下,就出去了,晚自习还有几分钟,我不能不回来,因为老师要打考勤。和老师说,老师会相信我是清白的吗?连朝夕相处的同学,都这样对我。

        等我回来的时候,同学们看着我笑,有个男同学伸出脚,我被他绊倒在地,却听到他说:“骚/烂/贱。”

        我含着泪,上晚自习,晚自习上大家在议论,因为声音小,所以我不知议论些什么。虽然我无心写作业,但依然闷头写,突然教室安静了下来,我身后站了个人,用余光看到是班主任,我小心翼翼地抬头,他面色凝重,他也相信我是那种人?

        班主任出去以后,那个伸出脚绊倒我的男生,嘴里念叨着什么骚.货,贱.人。

        我实在忍受不了,突然下课铃声响了,我马上走出教室,去了小卖部,买了三把削铅笔的刀。

        我要杀人!

        大不了,杀完我自杀!

        也许我太冲动了,可是如果再回到那一刻,我也未必能忍受得了。

        我拿着刀过去这小鱼刀捅人不行,划脖子总是可以的,走过去的时候,那个男生还大摇大摆地不让路,我冷哼,是老天要我这样对你的。

        当割向他的喉咙的时候,女生们开始尖叫。

        突然有男同学,像是为了保护尖叫的女生而站出来。那个男同学,把我手上的刀折回来的时候,我的手割伤流血,可能他们都认为我是活该,我也觉得自己这样,可能大家觉得这血是那被我划过一刀的男同学的血。

        有人这时叫了起来,说:“她手里还有另外两把刀!我看到他在超市买了三把!”

        这些人果然贼,定是以为,我会去偷超市东西,才那么留意我。

        我被踹到在地,搜去了两把刀。老师进来的时候,我疼得起不来,我想用手支持爬起来,可是我手被那个同学把刀折回来的时候割伤了……

        老师一脸鄙夷地看着我,以为是自己摔倒,赖在地上不起来,想怪别人。

        ……

        阿婆跑了学校一次,回来的时候,对我说:“黄煜玉,这学校咱们不去了。”

        我知道,肯定学校里闹得沸沸扬扬,听说我绯闻的人,都站在了那位同学一边,听说同学都去看那位男同学了,却没一人看我。

        我知道外婆肯定是受气了,后来有同学告诉我,他在教室办公室看到阿婆在求校长,就差没下跪来,其他老师一直在校长面前冷嘲热讽我阿婆,还说我不知廉耻……

        我的手一直在流血,却一滴眼泪也没掉,我不想被人说,划了别人一刀还在这里哭,该哭的是谁啊!

        那位男同学自然是没事的,削铅笔的刀很薄,他一直在防抗,所以刀痕很浅,我一向觉得他黑,皮糙肉厚,肯定没割到动脉,况且,有没有划到他还是个疑问,我划完后,被制止住了,我特地看了刀,刀上滴血未沾,后来刀上的血是那位出来制止我的同学,把刀折过来,划到我的手,留下的,刀上的血那是我的血。

        谁都不让我去医院看名义上被我划伤的男同学,怕我二次伤害,不过我倒真想去看看。

        一个男生还比我精贵,只是划到皮肉,根本没割刀动脉,他那么紧张,不是很狂吗?

        呵,想想以前的我,也是那么傻,想一死了之,甚至以为在腕上割一刀就会死,就会马上割到动脉。

        当我苦苦挣扎。从A初中到B初中,竟然还有人这么说我,我想我以自己的成绩考上高中,证明了自己,就不会有人再诽谤我,可是我错了,谣言这种东西不去辟,怎么可能消失,人家还喜欢挖出来。

        刚刚听到谣言的时候,我割了一次腕,没有死,我还奇怪呢?原来是刀划太浅了,可是我也没少下力气,虽然流血,但没没割破动脉。我第一次知道,死也是不容易的,我想我不去包扎会死吗?一天以后,我求何娜陪我去医院,我说我手疼,手不是太灵活了,在我死前,不能把手也给弄废了,况且死对我来说没那么容易,因为我怕疼。最后是李语仙带我去的,医生说过了二十四小时,不能缝针了,就随便消毒包扎了。

        医院的医生特别好,说出来关心人的话却不耐听,“腕动脉和筋都没分清,就想割腕!还拖到现在才来包扎,我看你是不想要手了。”

        “不是说都想死了,还怕什么手废不废。”小护士进来刚巧听到这句话,马上就插嘴。

        “唉,你们年轻人,怎么那么狠毒,就算是割腕自杀也得有个技巧。”为我包扎的医生很心疼我。

        我都不疼不哭,一个大男孩,只是被浅浅的一刀,就一惊一乍的,谁说不懊恼,好吧你说人家是我做的孽,我是自作孽,可后面的事……

        后来,被我划伤的男同学家长来找我阿婆索赔六万,医药费我们都出了,他们还想怎么着,我当时就骂了回去,“一个男生,有种骂女生,还那么矫情!割腕和割喉又有什么两样,哦,对了,只是淋巴在脖子上!”

        “小贱人!”

        后来楼下一直在部队里面当兵的老战士,一拳制止了男同学家长。

        第二年我就十八岁了,我灰溜溜地路过水城市第一中学的时候,那份本应该也有我的一份成人礼,却再也没有。

        而何娜复读一年,终于考了个二本,她的父亲原本在山里做木材生意现在也在城里弄了个家具城,何娜一家人对未来很有规划,那时候房地产还在热炒中,即便是国家想要控制房价,一时也控制不下,于是何伟雄决定以后做房地产生意。他们家依然拿着低保,却已经开起小车。

        何娜还在学校读书,我就已经开始在外面打工了。

        十九岁那年,何娜说要去日本看看,问我去不去,她说她要了解风土人情,以便好交这个假期的作业,可谁不知道她就是想玩,学校会让同学交那么奢侈的作业吗。我二话没说就答应了,那时我依然想着罗禹,现在我的脑海里依旧有罗禹的影子,就和我手机上那张偷.拍,罗大禹的照片是一样的,只是这张照片哪里来的,我都不知道。

        别人说这张照片,清晰度很高,一般相机拍不出来,而且拍摄得很有技巧。我想阿婆只是一个人大代表,我们住干休所,一个工薪阶层的领导干部,怎么有闲钱买一台价值昂贵的照相机。当时我就猜想这张罗禹照片是我偷来的,或是我借别人的照相机照下来的,只是我记不得了,不然怎么会有这照片呢?

        别人也说我照相技术很好,不过有一段时间是在照相馆打杂的,所以并不在意。

        唉,我都扯哪里去了,我在乎罗禹,所以见到情侣就反感,不过也是因为我不太喜欢何娜的原因,所以我不喜欢他交男朋友,其实她交不交,都不关我事,就是讨厌,因为这个,我和她来东京的时候吵架了。

        三月份的东京春光烂漫,散发着阵阵樱花香,原来东京也是个极美丽的城市,我站在机场门口沐浴春光,等着何娜去卫生间。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我叫了辆出租车,带我去那家何娜才懂的旅店,想当初,何娜也曾心血来潮学习日文,我经常揶揄她,不好好学英语,倒是学起了日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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