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身世
和煦的晨光照耀大地，大地也渐渐温暖起来，一股新生的力量在感受了阳光的洗礼后，从土壤下蹦出，为这平静的世界又是增添了几分绿意。
落星镇里的人们又开始劳作起来了，清晨的空气十分纯净，就算夹杂着缕缕炊烟，远处的群山依旧是那般明切。
镇里往西的的一条小溪绵延着，直通向一户略显偏僻的人家，从破旧的篱墙似乎可以看出这户人家条件不是很好，但院子里一排排整齐晒着的药草似乎又在告诉我们主人懂些医术，这，就是叶枫的家。
叶枫欣然地坐在自己睡了十四年的木板床，感觉异常踏实，他细细地讲述着自己这些天的经历，在他看来，能遇上这么些事儿还真是算得上奇遇，尤其是碰到万擎一这个被困了一百多年的修源者，他也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觉了。当叶枫有些说不过来的时候，万擎一也就会一同解释道，并表达出自己不会有恶意，而且很感激叶枫的帮忙，一旁的叶云只是静静听着，即便神色有些惊讶，但也还是显得比较镇静，似乎在凡人之境出现并不让他这个药夫奇怪。
“真没想到，枫儿，你经历了这么多事！”叶云老脸微微颤动，心想也不知该为叶枫接触到修源者有何态度，“你啊，要是再不回来，我估计就得让人把山翻个遍了！”
“爷爷，我不是故意要让你担心这么些天的，我是实在回不来，那雷家真是为非作歹，不是他们的东西就知道贪图，我见到了，自然不会让他们得逞的！”叶枫撅了撅嘴，似乎还在为雷家的所做所为生气。
“他们这样做确实过分，自为了自己的利益就要做下三滥的勾当，枫儿，你做的固然对，不过，你也得清楚一个道理，面对比你强大的人，不能光顾着逞英雄，否则，要是这次没这么好的运气，你就真打算让爷爷我无依无靠，一个人独守晚年？”叶云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知道了，爷爷！”叶枫认真地听着，点了点头，道。
“至于这灵狐，不，应该是万擎一吧，阁下竟有如此遭遇，着实不幸，不过我想阁下也清楚，你既然放走了那雷万钧，他肯定知道你的身份，也自然会向他们雷家的总宗长天门报告这件事，那阁下就不怕修源界会有人来找麻烦吗？要知道，修源者在这种地方除了要执行特殊任务，否则是不允许呆着这里的！”叶云的视线转向灵狐，道。
“我…自然清楚，因眼下已无容身之所，无奈沦落至此，才随着叶枫小兄弟一起来的，现在看来也不能在这里呆着了，我知道，当年我在的宗门和长天门暗地里也是有些纠葛，若是被长天门的人知道我在这里，他们定会派人下来将我抓回去抽魂炼魄，并想办法套出他们想知道的一切，我呆在这里确实会是一个隐患，于你们，于整个镇子，或将都会是厄运的开始，那…我还是会尽快告辞的！”万擎一听懂了叶云的意思，道。
“爷爷！怎么万前辈刚来你就赶他走？难道就不能让他和我们一起生活么？”叶枫不解，有些事，在他的世界里，事情似乎也并没有那么复杂。
“枫儿，很多事儿，你还小，不懂！你知道要是有修源者来我们这里寻他，然后要是我们不交出他，那些修源者们定会动手，破坏我们这里的一切，所有的东西都会不复存在！知道吗？”叶云神情严肃，在他看来，他似乎不想让这平静的乡村生活就这般被打破，在他内心深处，还有着一些更为原则性的东西，他知道，自己得让叶枫免受那个纷扰的修源世界的干扰，那个世界，太过复杂！
“爷爷！你平时不是教导我遇到困难不能轻易就放弃，轻易就屈服吗？而且你说了，要做一个正直的人，对邪恶说不，正因如此，我才冒着这么大危险救了灵狐，如今，爷爷你却要我当个缩头乌龟？任凭灵狐被他们拿去蹂躏么？我不能！不能这样做！”叶枫情绪越发激动，言语中已然有些哽咽，当初舍命救灵狐，如今却还是要让万前辈遭罪，为什么还是逃不过这样的命运！为什么！
“我就说一句，枫儿，你凭什么去保护万擎一？你有那个力量去对抗搜捕他的修源者吗？”叶云叹了声气，转身离开了厅堂，只留下一行沉重的脚步声，“噔噔”的拐杖撞击地面的声音显得越发地无奈与萧索。
叶枫默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事实确是如此，他没有那个能力去保护，之前他能救出灵狐几乎都是靠灵狐和万前辈的力量，他只是机缘巧合之下将灵狐带给万前辈，要不然他是不可能逃出雷万钧的追击的。
“没有能力…无能啊！果然没有能力就做不到很多事。”叶枫自语道。
“叶枫，不必自疚，也许这便是我的命数罢了，于世匆匆来，又将匆匆去，在这来来去去中，人生就这样度过，生命也就变得不那么有意义了。世界不会因为我一个普通的修源者的存在就能改变什么，还是认了吧，不过，我肯定不会就这样让他们抓我回去，我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万擎一眼眸中透出一丝忧伤，他回想起当初自己经历的东西，在乎过的事和人，包括爱过的人，他们的身影此刻似乎很近，却又遥不可及。
“我明天就离开！叶枫，你…好好跟你爷爷生活吧，我不会让雷家，或是那个背后的长天门来找你们麻烦的！”
“万前辈…万兄…”叶枫一时语塞，跳下床，跑出房门，奔向远方。
万擎一呆了呆，随即也离开了房门，只不过没有出去，在庭院里踱着步，庭院中弥漫着的独特的药草香味，不禁让人感觉为之一迷。
他走到向阳的一个筛子上，那里静静地躺着几株药草，他慢慢地抚摸着这些药草，喃喃道：“玲珑草，玲珑草，玲珑…玲珑…一百多年了…你，还记着我吗？”
叶枫纵身穿梭在山林中，丝毫没有在乎手臂上已经留下了好几道荆棘划过的伤痕，未久，他便是跑到了那条瀑布之上，看着飞遄的瀑流，他望向已经渐弱的阳光，太阳已经渐渐变红，马上，又是一个夕阳。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叶枫声嘶力竭地喊着，不觉双腿一软，跪在地上，他握起眼前的一块青石，抚着青石上的纹路，然后骤然起身，用尽全力一扔，跃过瀑布，跃上红日，在高空停滞了一下，又急剧地下落，直至消失在叶枫的视线，“扑通”一声，沉入瀑布下的小湖。
叶云离开了家后，径直去了聂远家，在他与聂远道明了这些后，聂远缓缓说道：“叶云，我能理解你的做法，只要枫儿安全，我们的职责就尽到了。”
“我们来这个地方也有十四年了，竟没发觉落星山地底会有修源者的存在，从他的讲述来看，想必又是宗门之间的斗争，这修源界，可真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当初我们天云宗建宗虽不过一百五十年，但在南冥修源界中也是小有名声，可谁想到，竟在一夜之间，就被南冥另一个臭名昭著的修源宗毒宗给灭门，宗主叶旭为了救下刚出生不久的枫儿，掩护我们带枫儿逃出，凭自己丹源后期大成的力量和七名丹源初期的宗门长老一起，开启了护宗大阵，楞是与元婴中期的毒宗副宗主打了个平手，挡住了他们半个时辰的猛烈攻击，只可惜，与众多宗内弟子一起，陨身在天云山，让我们两个老骨头带着枫儿撑到现在。”
想起往事，总令人惆怅，只见聂远的脸庞隐隐有些抽动，想说起什么，又停在了嘴边，拿起身旁的一个烟管，猛地抽了两口旱烟，吐出的烟雾在他眼前重重缭绕，却也遮不住他已经苍老的面容，杂乱的发鬓似乎也在诉说着这些年来的不易，他深吐了一口浑浊的空气，烟雾悄然散开，他缓缓说道：“现在回想起那些事，仿佛就在眼前重演，铺天盖地的攻击落在天云山上，那简直就是一个噩梦，而我们，只有筑源期的修为，根本帮不上什么忙，我们天云宗，有炼源期弟子数百，筑源期六十余人，丹源期就门内七名长老和宗主，那是，宗主的修为已经接近元婴期，如果没有那时的意外发生，以宗主的资质，想必不出五十年，定能达到元婴期，一跃成为中型宗门，就不会任毒宗欺辱了！”
“诚然，要是宗门之中有元婴期的存在，就会受到修源界联盟的保护，哪里会任他们的欺负！那可恶的毒宗，向来以欺辱其他小型宗门为乐，他们是看上了我们天云门的灵脉，当初放言说要把我们天云宗纳入他们的宗门，变成一个附属宗门，可谁不知道他们想的是要蚕食我们的势力，以彻底占据天云山，让天云宗从此从南冥修源界中消失，宗主自然不会答应，在向南冥修源界联盟求助无果后，无奈之下只能让一部分力量离开宗门去寻觅其他灵脉，剩下的全部死守。谁想到，他们动作那样快，竟还派出了修为有元婴中期的副宗主枭龙，带领了许多修为颇高的门人进攻天云山，才落得个这样的局面，该死的毒宗！该死的修源界联盟！”叶云答道。
“这个世道，强者横行无忌，联盟中就有毒宗宗主毒龙任联盟座下五名长老之一，要不是他们勾结在一起，甚至还许诺些好处，那些宗门根本不会管我们这些小宗门的死活！”聂远眼中的愤怒越来越盛，可却也越发无奈，“没有力量，怎么去跟那些大宗门叫板，只能是能躲则躲，不躲就逃不了被灭亡的命运，这样混乱的秩序，修源界真是个水深火热的地方！”
“所以宗主让我们带着枫儿离开南冥，离开修源界，这么多年了，当初逃离的弟子们早已没有了音讯，我们在这里隐居着，过着普通人的生活，日子虽勉强过得去，但恨又怎能平息？灭门之仇不共戴天！”聂远道。
“宗主当初留下的话我们一直清楚，要是不能重建宗门，就带着枫儿好好过完这辈子，别让他成为修源者，别接触到修源界，就做一个普通人，这些年来，枫儿还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我们也只告诉他他的父母生下他没多久就外出远行，没有再回来，要是他知道原来身负这般血海深仇，以他的性子，还不得踏上成为修源者的这条艰难之路！”叶云道，“不过当知道宗内会有此变故之时，宗主就封住了枫儿体内的几点重要经脉，让他无法运转源气，这辈子，就只能做普通人了！”
“世事难料，枫儿是个好孩子，不该让他掺和这些难以改变的事啊！”
“或许是吧…”
……
交谈许久，当天色已经渐暗时，叶云告别聂远，回家了。当他看着还坐在村头池塘旁边的叶枫时，心中突然涌出一股莫名的酸楚，难以言喻…
“万兄，你说，成为修源者能不能改变这种现状？”叶枫看着昏沉的西边天空，向在一旁的万擎一问道。
“成为修源者，并不代表你就能拥有改变世界的力量，除非你能到一个非常高的境界，高到足够制定世界的法则，你就能改变这个世界，自然就能让它朝着一个更好的方向前进。”万擎一笑言，道，“像我，当初就怀揣着这个梦想，我想，要是自己能有那种力量，就可以改变许多这世间的不平事，可以减少悲剧的发生，可最后，我自己都还不是落得个这样的下场，我就连想害我的人究竟是什么背景也不清楚，如今，我早已看开，当初的激情，已经被磨灭地没剩下多少了，现在摆在我眼前的，就是要如何逃命，然后苟活于世。这样的修源世界，你还有兴趣吗？”
叶枫字句都听在心里，他望向已经落下地平线的西方，几缕残霞明灭，整个世界也似乎随着黑夜的降临安静了下来，随即，他一字一字地说道：“万兄，我想成为修源者！”
“你还挺倔啊！可不是人人都能成为修源者的，这需要资质，没有资质，就只能是个普通人！如果你真有这个想法，我倒是可以测测你有没有那个资质。”万擎一平静地说道。
“行！”
黑夜已然悄悄降临，月色如华，渐渐撒下清辉于地，星幕盖上了夜空，又是一夜。
“准备好了吗？”
“嗯！”
万擎一盘坐在叶枫身旁，双眼一闭，口中念着几句无名法决，半柱香的时间后，他陡然一睁眼，注视着夜空，那正是北斗七星的方向！就在这时，他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光芒，只留下七颗星星，凝神一聚，他单手一拍叶枫的额头，一股源气自他的手臂流向叶枫的身躯，可这股源气却始终停留在叶枫的额头，根本无法流入他的身体，在尝试了多次后，万擎一缓缓收回源气，摇了摇头，道：“叶枫啊，看来你不能成为那个改变世界的人，你的体内连最基本的源气都不能在筋脉中运行，你、是不可能成为一个修源者的。”
“为什么！就连老天都不想让我成为修源者么！”叶枫脸色露出绝望和怒意，他站起来，头转向落星山，凝视了一会儿后，就跑回家了。
万擎一见此，也觉得可惜，在他看来，能有这样想法的年轻人不多，可他却连最基本的运转源气都做不到。“唉，天意弄人啊！”他继续望着夜空，深邃的繁星渐渐让黑夜也不那么暗了。
“奇怪，怎么在他的身体里发现了其他的源力存在？像是一种封印，很玄妙的封印。”万擎一眉角一皱，喃喃自语着。
https://www.bqwxg.com/wenzhang/87/87480/4664065.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qwxg.com。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qwx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