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卷 第六章 宵禁
第二十二卷
第陆章宵禁
两天后。
巴塞隆的贵族区从没有像现在这么热闹过，听闻酒馆门前新奇的小吃摊，这两天来的贵族们越来越多。一时间酒馆边的空地上搭起了凉棚，酒馆的生意也连带好了起来。
尤其是因为今晚整个贵族区要宵禁，挨家挨户的搜查通缉犯奥拉斯，贵族们都乘着白天空闲的时间，出来好好轻松一下。
毕竟宵禁这样的事，不但大煞风景，更有可能在贵族区再次发生战斗，这些平时养优处尊的贵族们最讨厌的就是这类事了。
对他们来说，每天花着大把年薪，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就是最快乐的日子。
奥拉斯站在窗前，从两座公寓之间的小道遥望远处的小吃摊和酒馆，默然不语。
塞西尔正在梳妆换衣，她大大方方的在奥拉斯背后做着这些事，很清楚奥拉斯绝对不会转过头偷看她一眼。
须臾，塞西尔叫了声“好了”。
奥拉斯转过头，微微一怔。
今天塞西尔换了一套贵族衣服，衣服的边纹和袖子都是微微加深的蓝色，胸口，前身和领子则是纯白的颜色，配上金黄色的花纹和上半身拉链，既带有强烈的正统贵族气息，又有种休闲的味道。而在肩领和脖子的位置，系上了淡黑色的缎带，既美丽，又增加了可爱的气息。
这样美丽又贵气的塞西尔，让奥拉斯涌起了心底深处某种对未来梦想的渴望。不过更吸引他的，是塞西尔那张画了淡妆更加娇美的脸蛋和娇躯。她鼻尖翘起，香唇微闭，紫色白瞳的大眼睛就这么望着奥拉斯，原本披散在两肩的黄紫色头发整齐的集成一大束带着三小束左右散开。在大耳朵向上，左右头顶分别用与脖子上一样淡黑色的缎带扎成一大一小两个环的发结。
也许是塞西尔从不剪头发，黄紫色的八条束发像金色的光环一直向下穿过白净的双手落到大腿上，可是这样冷的天，她的贵族衣下竟没有穿裤子。宽大的下褶领遮住了她最神秘的地方，露出了大腿根部，下身只穿着刚刚过膝的乳白色长筒丝袜，袜子顶端修饰了简单的灰色纹理。
奥拉斯竟然猛的咬了下牙齿，接着闭上眼睛，穿过塞西尔道：“我们下楼去吧。”
塞西尔望着奥拉斯急急从身边走过，突然噗嗤一笑，那眼神里充满了胜利的微笑，接着用手亲热的挽着奥拉斯的手臂，一起出门了。
像这样一起逛街已经持续了三天，其中两天都是在酒馆外的小吃摊用过餐，就去了贵族区的菜市场，照例在东边皇城的偏门逛一下就回来了。
两人走出公寓，阴天的冷风骤起，将塞西尔的头发吹得随风飘散，奥拉斯忍不住转过头去，赫然发现宛如被金色光环和一片白色的风笼罩着的少女，如女神一般将她的美丽展露在眼前。再不是奥德巴格达图书馆那个戴着橘黄色眼镜的可爱女孩，而是一个真正的女人。
曾有一刻，奥拉斯宁愿相信自己把她当成了小妹妹一样的人，才会在那个时候奋不顾身的去救她，或是在那个夜晚，不顾一切的追寻着她。
虽然他明明感觉到…
奥拉斯微微吸了一口冷气，将心中的热血平息，回头望着小吃摊，信步向前走着。再也不去想塞西尔的存在。
因为也许他，终究有一天不会再见到她了。
塞西尔则偷眼看着奥拉斯，依旧陪着他步入小吃摊，来到这两日一直坐的位置上。
奥拉斯拉开椅子，像一个尽职的丈夫一样小心的让她坐下，但是今天，他自己没有坐。他招呼摊主大汉点了下菜，接着对塞西尔道：“我到酒馆里去买一瓶酒。”
塞西尔“嗯”了一声，乖乖的在座位上等他。
可是不知为何，奥拉斯却没有移开，他不知所谓的站在塞西尔身边，怔怔的望着她，却始终没有能说的话。
塞西尔有些奇怪，问道：“奥拉斯，怎么了，你有什么事吗？”
奥拉斯微微吸了口气，道：“没什么。”就这么转过身，进酒馆里去了。
美丽的女老板正站在门口，望着他们，塞西尔好像感应似的向酒馆门口望去，女老板已转过身，进入了酒馆内。
塞西尔微微诧异。
小吃摊内此时已有上百号人，吃喝的，坐着站着的，大声说话的，连着两个巡逻队也来这里凑热闹，其中还有个认识塞西尔的士兵队长。
似乎是因为晚上宵禁的事情，这些士兵决定先在这里好好放松一下。叫来了整整一箱子的麦酒，在那里畅快的喝起来。一边喝着一边道：“听说那个叫菲尔的通缉犯出现在码头，大统领已经派出了部队前去追捕。”
他好像喝的醉了，说的很大声，有些摇摇晃晃。不过他好像喝的还不够，竟然又跑到酒馆里去叫酒。
塞西尔默默的坐在椅子上，一会上了菜，她吃的总是不多，稍微尝了几口就停下，双手不自觉的相互扣着放在大腿上，望着酒馆的门。
周围依旧喧闹，但是奥拉斯不在，塞西尔的心里会觉得酸酸的，她不自觉回忆自己的往事，从第一次离开故国，陪伴哥哥远走边荒，到放弃傲人的特殊地位，从最底层开始的那天……
忽的塞西尔摇了摇头，让自己的脑袋远离那些记忆，她本应该专注于眼前，尤其是与奥拉斯命运般的再会，而创造的机遇和一系列连锁反应。
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时间流逝，她坐立不安，奥拉斯进去的时间好像久了一点，虽然只是一点，却又好像过了千年的时间，塞西尔猛的站起来，向酒馆门口快步走去。
人影一晃，奥拉斯赫然出现在门口，他看到塞西尔走过来找他，微点头示意没事。
塞西尔松了口气，看着奥拉斯对她变得温和的表情，无论是什么担心或者等待都好像变得值得了。
奥拉斯走到她旁边，拉着她回到桌位上，拿起刚刚叫来的面，快速的吃起来。
塞西尔依旧坐在他旁边，看着他用餐，偶尔会自己吃点蔬菜。
另一边巡逻队好像吃完了，士兵队长拿公款付了账，走过他们那边顺便向他们打了声招呼，塞西尔站起微微躬身，而奥拉斯却只顾着吃面，摆摆手算是打过招呼，连站都没有站起来。
士兵队长没有露出一丝不悦的表情，也许是因为跟他们已经熟络的关系，也挥挥手，带着巡逻队离去。
奥拉斯吃完面，抹了抹嘴，却没有站起。
塞西尔总觉得奥拉斯有些奇怪，问道：“我们去买菜吗？”
奥拉斯这才站起，点点头，和塞西尔一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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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鲁瓦匍匐在地，身上几乎没有一处是完整的，仅仅依靠血毒的再生力量，让肉体缓慢的复原。
即使三天来滴米未进，再生的能力依旧没有消失，典狱长像是要测试这种力量一样，在这两天折磨了他六次，每一次都让塞鲁瓦尝尽苦头。
特拉维利的尸体依旧在隔壁的囚室里，典狱长那晚一直将他折磨到最后一滴血流尽，前胸和后背扯开，内脏流了一地。
唯一不变的，是特拉维利脸靠在地上，朝着他的微笑。直到他的头被典狱长巨大的马靴彻底踩碎。
可是，那个笑容映在了塞鲁瓦脑海中，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抹去的。
就这样，意志和痛苦在这个黑暗的地方，开始竞速，而到今天早晨的时候，塞鲁瓦终于获得了第一次的胜利，不知是习惯了这样的痛楚，还是真正变得坚强起来，他至始至终没有吭一声。
人很少能够战胜酷刑，并非如吟游诗人所流传的那样，绝大多数都是英雄和勇者。人就是人，平凡而弱小，总想着与天地斗法，与日月争辉，不过是欺骗自己的梦想。
当你真正落入这样的黑暗中，想要撑下去的话，除了坚强，勇气，更多的是信念。
若非遇到了特拉维利，塞鲁瓦无论如何都撑不下去的。
但是他也感觉到，敌人并非要杀死他，而是一心要把他逼疯，摧毁。
可是就这么留着他的命，究竟是为了什么，只是折磨他吗？
突然，塞鲁瓦双手撑地爬起。
他抬起头，这三天所受的痛苦，原本让他的思索变得迟钝，但是战胜摧残和折磨的这一刻，他终于清醒，恢复心底的睿智，将这件事背后的真相看透。
透过囚室门外微弱的火光，依稀看到黑暗中的走道，塞鲁瓦心头沉重，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处境，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自己这辈子休想离开这里。
可他心里告诉自己，必须想办法，把敌人真正的目的传达出去。
究竟该怎么做，究竟该怎么做！在这铜墙铁壁之下，在这暗无天日的深渊，连自保都做不到的他，失去力量和自由，又哪来的能力去拯救即将陷入这场阴谋之中的朋友们呢。
“哐！”
皇城内巨大的钟声响起，已经是子夜了。
塞鲁瓦心里除了着急，根本就无计可施。
这一刻他终于知道，有些事无论怎么努力，靠自己一个人，终究是无法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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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西尔和衣背靠在床沿。
她看起来很担心，根本无法确定奥拉斯脸上的面具能否逃脱今晚的搜查。从贵族区东边进入皇宫偏门入口的严查来看，敌人应该知悉奥拉斯变脸的能力，一定会派宫廷祭司仔细查验每一个疑犯的脸。
奥拉斯则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巡逻队的数量在贵族区有明显的增加，其中混入了不少穿着便装的宫廷祭司，空中皇家狮鹫骑士也已出动，为了保证宵禁期间的搜捕不出岔子或走脱犯人，整个行动几乎出动皇城一大半的守备力量。
贵族们并没有出现大的骚动，大多数人选择在家等待巡逻队的上门，由于是从最西边靠近蒙马特帕西公墓附近的贵族区开始搜查的，到塞西尔家的公寓至少还有三个小时。
这是让人不安的三个小时。
然而奥拉斯却似乎不愿就这么等着，他背对着塞西尔，低沉的道：“我去弄点酒来。”说完，也不等塞西尔回答，穿窗向下落去。
塞西尔大讶，今晚的巡逻这么严密，奥拉斯怎么敢在这个时候出去，加上今晚的宵禁，酒馆的女老板又怎么愿意为他开门。她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担心，赶紧奔到窗前，向下望去。
奥拉斯已落到公寓侧面的走道下，大摇大摆的向酒馆走去。在他背后不远处，一队巡逻兵正从两座公寓后面的通道转到下面的走道里来。
塞西尔大惊失色，想要出声示警，已经来不及了，这个距离下，巡逻队一定会听到她的声音，打草惊蛇。
突然，塞西尔伸出右手中指，一条紫色的小火苗赫然出现指尖。
巡逻队刚好进入走道，看到走在最前方的奥拉斯。
塞西尔的眼神刹那间变得凌厉，只要一瞬间，她的紫色火焰就会向下射出，出现谁也无法预估到的场面。
但是她停止了动作，内心突然变得疑惑而忍住了行动。
巡逻队就这么跟在奥拉斯远处，没有追上去，也没有出声呵斥。
这是怎么回事，贵族区已经宵禁，任何违反禁令的人都会被当成疑犯抓起来。但是更可疑的事还在后面，奥拉斯径直来到酒馆门口的时候，小门被微微拉开，女老板换上了一席白色的祭司服，从小门里闪了出来，与奥拉斯走到了一处。
塞西尔还以为眼花了，把头探出窗外看个究竟，却见奥拉斯和女老板并排从公寓大门前向东走去。不一会视野已被公寓边缘的转角挡住。
那队巡逻兵，慢慢加快脚步，跟着奥拉斯和女老板的背影，一起消失在转角。
塞西尔心里疑惑不定，无论如何示警，都会惊动整个贵族区，偏偏那队巡逻队奇怪的行动，让她拿不定主意。
可是塞西尔无法对奥拉斯放心，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去一探究竟，她纵身跳出窗外，在空中，一双黑翼穿破贵族服背后，从肩胛处向外长出，接着全身化为一团黑影，与黑暗融为一体，追着奥拉斯等人凌空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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