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卷 第七章 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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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卷
第柒章极端
秋琳抓着男人的衣领，几乎是拖着的向他们家走去。
丝诺一句话都没有说，她向前麻木的走着，好一会儿，才听到她断断续续的饮泣声。
奥拉斯走在她身后，没有一句能够安慰的话，突然他觉得脸上湿润，那是随风飘散到他脸上丝诺的泪珠。
奥拉斯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很苦。他的眼中同时露出了杀意。
但是他却强忍下来，默默的走着，陪着丝诺的痛苦，陪着她的悲伤，却不会陪她哭。
因为在瑟雅孩子死后，他哭够了。
他终于明白瑟雅让他去找丝诺的真正的意义。瑟雅要他把丝诺从地狱的深渊当中救出来，同时告诉他，像她们那样的女人还有很多。
怎么样才能够阻止这些悲剧，究竟要奥拉斯怎么做。
走到西行之路的终点，把财富分给所有人，就一定能够让这个世界美好起来吗？
不，没有用的，丑恶的是人的心。
奥拉斯突然一片迷茫，在这漆黑的夜里，在这寒冷的冬季，在经历了那么多悲伤的事，他究竟能否醒悟。
他想起了卡葵的话，扪心自问，究竟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为这个已经腐坏的世界做些什么。
卡葵，我真的可以成为王者吗？成为王者，是否能够拯救这些无辜的人。
可就算成为王者，就算统一这片大陆乃至世界，改变不了的，仍然是人的心。
但人总有好坏，为什么要将善良的人和邪恶的人放在一起呢。
奥拉斯突然灵光一闪，想要抓住这个世界某一个真理，却随着风擦身而过。
灯光渐近，败家子的父母在门口等待着。
秋琳拖着的男人，看到自家的房子，他在地上挣扎了两下，接着哭喊着自己的父母。
但是那对老东西发现了眼前的情景，却吓得把中门关的紧紧的，不敢出来。
三人带着败家子在他们家门前停住。
奥拉斯不知道丝诺到这个时候还有什么话对这家人说，丝诺也不知道，她怔怔的望着这个她从小长大，却让她受够了屈辱和痛苦的家。
她曾经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这一切，因为当她父亲把她当成货物一样卖掉的时候，她本没有家。
可是，没用，一切都过去了。他们没有把她当成家人，她也失去了孩子，对于这里，她没有任何留下的意义。
丝诺转过头，抹去了眼泪。再也不会正眼看这个地方一眼。
因为这个地方是人间的地狱。
“我们走吧。”丝诺重拾最后的坚强。
秋琳失声道：“就这么放过他？”
丝诺没有回答她，但是奥拉斯却从秋琳手里接过男人，把他推回了自家的院子内。
男人吓得“哇”的一声惨叫，冲向中门，用力撞开，躲了进去。
奥拉斯再不说话，拉走秋琳，两人跟着丝诺，沿着这条丑陋的小河，向村子外走去。
不知何时，周围的邻居纷纷钻出了屋子，他们已经听到这里的动静，看到丝诺的离开，却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贱人又出去赚钱啦。”“刚刚怎么回事？败家子挨揍了？”“是不是那个婊子找了老相好去教训那个败家子了。”“呸，活该，谁让那败家子不肯借钱给老子。”
一个小孩从大人堆里钻了出来，高兴的喊道：“小骚逼走啦，噢耶！”
奥拉斯无法自制的转过头去。
大人赶紧把孩子的嘴捂上，嘴上却道：“不是小骚逼，是婊子啦，娃娃你叫错了。”
奥拉斯咬着牙齿，他强忍着，对于这些人，他只有忍。因为有人说过，他们就是一群无知的村民而已。
但是，他们真的无知吗？为什么奥拉斯觉得，他们有时候比谁都精明呢。
三人走出村外，但是漆黑的夜晚，谁都不知道丝诺的家在何处。
奥拉斯抬头仰望漆黑的夜空，觉得异常不舒服。
忍耐会让人变得坚韧，同样也会让人变得脆弱。
如果有人要杀你，你还能忍吗？
然而奥拉斯却觉得丝诺的遭遇，比杀了她或者他自己更为痛苦。丝诺父亲，继母，所谓的公公，婆婆，丈夫，以及所有村子里利用，唾弃，毒害她内心，对她精神造成伤害的人，就这样算了吗？
那些所谓无知的村民，就没有罪了吗？
奥拉斯不太懂所谓的宽容，谅解。而某些高高在上的人，嘴上说着所谓的和谐，正能量，自己却在做着相反的事情。
假设有一天他奥拉斯处在那样的位置，他会怎么做？
奥拉斯的嘴角笑了起来，是了。原来哪有高下之分，其实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正如这个最低贱的村落，所做的事跟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原本就没有多大区别。
他停下脚步，向丝诺和秋琳说道：“你们先走，去雷斯曼城等我。”
丝诺的泪水在寒风中已经干了，她望着远方的黑暗，没有回答。
秋琳转身道：“奥拉斯，你要去哪？”
奥拉斯微笑道：“还有一些没有做完的事。”
秋琳惊讶的看着他，他虽然在微笑，但是微笑中竟然透出了一股强烈的气息。
即使是漆黑的黑夜，寒冷的冬风，都不如这股气息更加黑暗，更加寒心。
奥拉斯不再说话，他转身向村子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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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拉斯问自己，唯有善良的人就只能选择受苦吗。
瑟雅也好，丝诺也好……
这个世界很不对劲，何谓正义，正义的天平为什么会倾斜，而倒向自私自利，利益熏心，所有一切都以利益为先，再这样下去，这个世界除了毁灭还有什么结局。
奥拉斯穿过村子口，沿着臭水河。径直向败家子他们家走去。
那里灯火通明，村里无数的人聚集在此。
奥拉斯来到院子外的墙角，走入黑暗中，默默的站着。
里面传来了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村长，丝诺被那些人带走了，这可怎么办啊。”一个说道。
村长的声音回道：“这可真难办啊，丝诺走了，我们先进村的名号就要被其他几个村抢走了，那可是我每年花了5个银币向镇政府买来的。”
败家子赶紧应承道：“是，是，5个银币是我们家出的。”
一人道：“我们一定要把丝诺这棵摇钱树弄回来。”
“不如我们去王都告那个理茨布姆，让他把丝诺还给我们。”一人道。
一人问道：“人家是贵族，行得通吗？”
一人打包票道：“我大哥的女儿嫁给了王都的贵族，还认识王都有名的一个伯爵，只要我们出点钱，打通关系，顺便给理茨布姆大人塞点钱，不愁他把丝诺还过来。”
一听说凑钱，有几个人为难道：“贿赂贵族，我们每家可要出不少钱呢。”“就是就是”…
打包票那人道：“你们眼光太短了，想想看丝诺每年给我们村子里挣多少钱。这点钱，一个月就回本了。”
村长同意道：“就这么办，不过丝诺回来后，你们家可要好好管教。”
公公道：“一定，她要是再找贵族替他出头，我就扇他大耳光子。”
婆婆道：“我要用绣花针狠狠的刺她。”
败家子最后道：“我一定要狠狠揍她，打的她服服帖帖，娘的，竟敢找人来对付我，还杀了我新娶的老婆……”
之后的话奥拉斯已没有兴趣仔细听，大概的意思就是他们各家各户凑了钱，让有关系的那个人带着钱去王都托关系。事成以后，按照出的份子钱来分日后的收益。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在这种村庄住的下去的人，若非被同化者，就是白痴。
黑暗中的奥拉斯，他知道自己已经用尽了最后的耐心，他刚刚走过来听他们的话，是他最后的理智。
但是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听到任何一句同情的话，或者是让他去同情他们的话。
这让他最终失去了理智。
奥拉斯慢慢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一步一步绕过院子外的围墙，走入院子内。
大开的中门后，无数的眼睛惊恐的望着他。
奥拉斯的长剑已经滑落手上。
“你！你要干什么！”村长嘶声大喊了起来。
是否身为村长，反应就比那些村民快些。
但是死的也最快。
奥拉斯一剑挥了过去。
女人歇斯底里的叫声，男人的惊恐声，孩子的哭声。整个村庄像个炸开的锅。
村民们纷纷奔到。
这一家子虐待了童养媳多年，并且毁去她所有希望的三个畜生，最先倒在血泊中。
好吧，就算他们是无知的吧，那就免去了折磨，给他们一个爽快好了。
这是奥拉斯认为最为仁慈的解决办法。
但是还没有完……接下来要解决的，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罪恶。
奥拉斯终于被这个社会逼疯了。
黑暗的天空打开一道银色的闪光，如笔直的巨雷一般，落向奥拉斯的全身。接着他化作了一道闪电。
正义的？邪恶的？还是公平的？怎么样都好，已经无所谓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认知，奥拉斯也有自己的认知，而且是失去理智，本能的认知。
惨叫声不断响起，银色闪光照亮了夜空下的黑暗，剑砍，矛杀，爆震…村庄里所有活着的人都倒下了。一个接着一个。
没错，所有的人，不管是谁，不管他有没有参与，不管他此时是醒着还是睡了。
奥拉斯一边杀人，一边随手打翻油灯，借着爆炸的威力，让整个村庄大火蔓延。
终于，他杀尽了这些人，来到村庄东头的一户土屋，只有一个老人和一个孩子躺在床上。
他们家里没有大人在，显然是去败家子家参加了刚刚的聚会。
老人抱着孩子，坐在床上，惊恐的看着奥拉斯和他泛着银色光芒滴血的长剑。
看着这两个人，奥拉斯终于冷静下来，恢复几分理智。
神佑慢慢消失，他喘了一口气，简短的道：“认识丝诺吗？”
老人慢慢的点头，孩子叫了起来，“婊子！”
老人用手捂住孩子的嘴，嘶哑的叫了起来，“孩子不懂！不懂！”
奥拉斯看了看老人，他应该已经有八十了吧。他淡淡的问道：“你懂吗？”
老人沉默了，好半晌道：“我懂。可那些事都是我儿子和媳妇干的，是他们坑了败家子家里的钱。”
“但是你却心安理得的活在这个村子里，花着你儿子和媳妇的钱。”奥拉斯冷笑道。
老人又沉默了，但是他突然吼道：“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来管我们的事，别人既然可以花那个婊子的钱的，为什么我们不可以。”
奥拉斯却点头道：“是啊，因为你们早已见怪不怪，心安理得，什么坏境造就什么样的人，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话一点都没有错。”
奥拉斯长剑一挥，老人脖子溅血，倒在了床头，孩子倒在地上，哇哇的哭了起来。
接着奥拉斯看着孩子道：“孩子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懂。但是在这个村子里长大的孩子，将来就会变成败家子一样，花钱买一个媳妇，继续你们的罪恶，继续造就悲剧。”
奥拉斯慢慢的举起了剑，像是疯了一般自言自语道：“也许可以让他离开这个村子，到别的地方去，或许将来还能有点良知，可是，三岁定终生，他终究还是无法改变了。”
说着，奥拉斯竟怔怔的流下泪来，突然眼中一寒，一剑挥下。
“叮！”一道闪光迎上了长剑，奥拉斯身前，秋琳举着小刀，挡下了这一击。她目光充满了悲伤和疑惑，大声道：“奥拉斯，你到底怎么了，你都做了什么啊！”
奥拉斯终于垂下长剑，望着窗外熊熊燃烧的村子。
他终于清醒过来。
“我究竟做了些什么啊。”奥拉斯望着自己洁白的双手，“难道他们都该死吗？”
看着奥拉斯难过的样子，秋琳心痛的道：“他们不是全都该死，虽然我也恨，但我只想杀掉伤害了丝诺的那一家子，至于其他人…”
“可是他们却从来没有为丝诺做过什么，他们活在这个村子里，一点生存的理由都没有。”奥拉斯就像是为了拯救伙伴时候那样，拼命的思考起来：“他们就跟森林的野兽一样，没有自己的思想，只知道为了活而活，为了吃而吃，比起野兽多了一点，看到别人赚钱会眼红，哦不，野兽看到别人美味的猎物，不是一样会虎视眈眈，甚至会去抢吗？”
秋琳却痛苦的道：“可他们都是人，活生生的人。”
“可是这些活生生的人，跟野兽有区别吗？他们不但没有区别，甚至比野兽更加可恶。他们是营造这个村子罪恶的一部分啊。”奥拉斯说着，突然把长剑丢到了孩子面前的地上。
孩子想也不想，从地上捡起了剑，向奥拉斯刺去。
秋琳惊呆了。
奥拉斯一脚踢了过去，孩子“哇！”的一声被踢飞到空中，长剑脱手，奥拉斯再次踢向空中的长剑，剑身笔直的凌空射穿孩子的身体，将他钉在了墙壁上。
秋琳难以置信，难过的想要哭。
“这就是本能。”
奥拉斯说完，取回了墙上的长剑。孩子的尸体重重的摔落到床上，躺在他爷爷的身边。奥拉斯拉着秋琳，走出了房间，在烈火中，向村子外走去。
但是秋琳却甩开他的手，掩面奔向黑夜中。
望着秋琳的身影渐渐消失，奥拉斯却伸出双手，掌心向上。接着空中漂浮术起，向上空飘去。
他飞至村子上空，双臂V字张开，毁灭法球慢慢的在双臂之间迅速起伏膨胀。
“我必须斩草除根，连孩子都不能放过，因为我不想让他们长大以后，去伤害我的朋友，亲人，还有后代，琳。”奥拉斯望着地面越来越小的村庄，想起卡葵说过的邪神杜马的故事，心中终于开始明白了那位亡灵大神屠杀自己亲族时候的心情。
不同的是，杜马为的是国家的子民，而自己只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果然，比起真正的王者，我还差的远呢。”
说完，毁灭法球从天而降，向燃烧着村子丢了下去，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将整个村子从大地上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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