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卷 第零章 何谓兽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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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
第零章何谓兽血
奥拉斯和塞鲁瓦径直沿着西大街向西门的方向狂奔。
“不要太急！”塞鲁瓦看着他不留余力的样子，边跑边道：“秋琳该是早晨出发，这个时候也许刚到。”
奥拉斯狂奔中失声道：“那就更要快了，那十几个人原本就是她杀的，为了承担罪名一力抗下来，说不定真的会一刀把她杀掉。”
塞鲁瓦比起他显然镇定一些，道：“泰斯百列怎么说也是南方最大公会的总会长，不至于是个不讲道理的人。”
奥拉斯不满喊道：“你忘了龙皇还有迪达斯吗？越是高高在上的人，又怎么会关心普通人的死活。”
塞鲁瓦一怔。想起了恒河平原的血流成河，想起了因为遭遇大公没有下跪而差点被杀的奥拉斯。
但是塞鲁瓦还是涌起一阵希望，道：“你先去，我去找伊扎克。”
奥拉斯不解道：“为什么？”
“泰斯百列要真想杀死你们三人，根本不需要费那么多功夫。他指名道姓让你们三个一起去，至少也会听听你们的辩解。叫上伊扎克，至少给他一个台阶下，说不定还有转机。”
塞鲁瓦一口气说完，转向北面的居民区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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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热的阳光下，一个倩影慢慢向西门外的山间走去。
一座巨大的单层城堡，坐落在两座山之间，山谷的入口，用木门和两排高起的栅栏和岗楼建了一个关卡。
在城堡大门的顶端，用木头画了一个怪兽的头像，这里就是南方最大的公会，兽血联盟的总部，兽王堡。
不过这个绿油油的怪兽头，不像是有名画家的画风，倒像是小孩子画上去的，不但不够恐怖，还有些可笑。而这个城堡的入口更可笑，像是个蛤蟆的嘴巴。
虽然作为南方最大的公会，但是与龙御之城却有天壤的区别，不但地处偏僻，占地面少，连像样的城墙都没有建设，十足山寨的味道。
难道是泰斯百列太有自信了？
山谷口的木门打开，秋琳慢慢的走了进去。
不知为什么，今早离开驿馆的时候，她还有些痛苦和悲哀，然而到了这里，这里情绪荡然无存，反而有种释怀的感觉。
除了无比的思念。
也许从那个少年，从大草原市集的帐篷里救下她的一刹那，这份思念就不曾中断过。
每一个漆黑的夜里，不再会孤单寂寞，大草原的夜晚，她会一个人在大草原游荡，去挂怀想念的人。直到黑暗再度降临，直到他逼走了自己的姐姐，杀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成为了自己义父的帮凶。
但是她仍忘不了他，仍想要和他再一起，她厚着脸，不顾一切的去找他。
然而当真正在一起之后，却越来越了解这个男人，了解他藏在冷酷外表下，那颗炙热的心。她希望他能够快乐的活下去。
尤其是当她了解了他对拉拉的感情后。
秋琳有时候会想，若先遇到奥拉斯的自己，而非拉拉，那么结果会否不一样。
只可惜，命运是不可逆转的。
既然如此，为何不选择一条，成全他的道路。或者是，证明自己爱的道路。
秋琳向前走着，并排在左右列成两列的冒险家组成的道路，意味着她再也无法回头。
城堡大门敞开，秋琳就像是走入刑场那样，走了进去。
这座城堡的大厅，入眼的是黑暗，走过门口天顶下十来步的阴影，才能看到从左右大厅上方窑壁般的大十字孔，射入的阳光。
在大十字孔下方，左右无数的冒险家各分三列而坐，位子下的石砖地面，从前到后，从低到高排列。只看这些冒险家的装备等级，就知道是属于兽血联盟及其旗下各大小公会。而这些人的实力，最低的也该与邪马兄弟会副会长多阿里同一等级。
当然包括更强的人在内，光下属的队长该有一千人以上。
秋琳继续向前走去，门口靠在墙上一个战士突然高声喊道：“草原公主秋琳，前来领罪。”
秋琳怔了怔，没想到兽血联盟已将她的底细查的一清二楚。不过她没有半分犹豫，继续向前走着。
来到离尽头黑暗中巨大的王座还有三十来步时，她不得不停了下来。因为有两个人正跪在那里，低着头，发着抖。
“哼……”王座上巨大的人影重重的呼吸着，只听他呼吸的声音，耳膜就有种敲鼓的感觉。秋琳光从这个人发出声音的气势，几乎就能确定他就是南方最大公会，兽血联盟的总会长，黄金海岸最强男人，“兽王”泰斯百列。
“连这点事都办不好……”泰斯百列说话的声音又慢又响，即使大门开着，亦能听到城堡大厅里不断的回声。
“泰斯百列大人，他已经尽力，求大人……”其中一人好像在替旁边的人求情。
“闭嘴！”突然泰斯百列大吼一声。秋琳只觉得耳皮发麻，脑中嗡嗡作响，忍不住抱着头蹲下，才能缓解来自前方的巨大压力。
突然，黑暗中的泰斯百列伸出一个拳头，空气仿佛震动了一下，接着刚刚跪在地上求情的人被隔空打飞了出去，落在秋琳后方，四脚朝天，像只青蛙抖动了一下，接着不动，死了。
立刻有人将他拖了出去。
原先被求情的人吓得直哆嗦，却始终一声不吭。
“哼……”又是一记闷雷般的叹息，泰斯百列缓缓的道：“做队长的替副队长求情，以为就没自己事了。下面的人做事没有做好，上面的人就可以推卸责任吗？”
四下鸦雀无声，没人敢答。
“当然不行，可惜当今天下，当官的有了好处就争先恐后，有了错处就将责任推的给下属，而作为国王，首先就未能尽到一个上位者的职责。”黑暗中王座左侧最前方，一人悠悠答道。
“嗯……”泰斯百列慢慢的的应了一声，“那该怎么办。”
那人走下位置，站在被求情者的旁边，向黑暗中巨大王座上的泰斯百列施礼道：“他是我的人，他没有做好，我当然也有责任，请大人将我降到队长级别，重新带领本队，完成任务。”
泰斯百列沉默了一下，慢慢的道：“去吧。要是你也失败了，就不用回来了。”
“是。”那人再施一礼，带着那名副队长向大门外走去，转眼消失。
秋琳这时才能松开抱着的头，耳鸣渐渐散去。她抬头看了看黑暗中的王座，竟然有些恐惧的不敢靠近。
“你过来。”泰斯百列的声音传来。
秋琳知道那是不可违抗的命令，脑海中浮现奥拉斯雪白的脸庞，深吸一口气，勇敢的向前走去。
走到刚刚走掉那个副队长的位置，秋琳还是停下了脚步，抬头看着王座上的人，感觉有些恐怖。
一张脸竟然隐约出现在半空中。
起先她还以为是王座底座比较高的缘故，然而泰斯百列似乎为了看清楚秋琳，上身向前挪了挪，大厅四边的大十字孔里，照射的阳光正好落到了他身上。
秋琳眼睛睁大，脸上充满了恐怖的表情。
巨大王座的上方，坐着一个整个身材超过常人四倍的人类。
他的皮肤发灰，身上画着鳞片一样的纹身，从脚趾到额头，身上每一块肌肉都鲜明无比，披着的黑色长发如缆绳一样粗实。他只是坐在那里，就足够让人胆战心惊。
“就是你杀了我的十七个部下。”泰斯百列说着，不知是问还是在叙述。
秋琳跪在地上，“是我做的。”
泰斯百列慢慢“哦……”了一声，道：“奥拉斯和伊扎克呢。”
秋琳想到了奥拉斯和伊扎克，想到巴特吕和菲利普醒来后终将真相大白，猛然鼓起勇气道：“是我一个人杀的，跟他们无关，要杀我就杀我一个人好了。”
泰斯百列沉默了一下，突然扬头，像是遇到一件最好笑的事，大声的“哈哈”笑起来。
秋琳赶紧用力捂住耳朵，但还是听到了仿佛要将整个大厅震塌的声音，甚至连眼前的地面都抖动起来。
就在秋琳难过的快要昏倒的时候，泰斯百列突然笑声一收，喝道：“事情还没搞清楚就想死吗？亏你还是什么草原公主，愚蠢的东西。要是这么想死，你爹妈生你做什么，还是你根本就没有爹妈。难怪布兰达被人干掉了，还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杀父仇人，这叫啥，想男人想疯了吧你。”
面对泰斯百列大声的怒骂，秋琳抿着嘴，努力不让自己的泪水涌出。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有人在这么多人面前辱骂她，更重要的是，泰斯百列一个脏字不带，却把她的隐私全部抖了出来，偏偏他说的还是事实。
泰斯百列骂了一通，好像感觉爽多了，靠着王座单手撑着巨大的椅背，休息了一会。
大厅里雅雀无声，突然吧嗒吧嗒的水声传来。
泰斯百列向下方看了一眼，秋琳跪在那里，眼泪最终还是不争气的滴落在地上。
“哼……”泰斯百列丝毫没有同情。
然而秋琳却也不需要他的同情，她抬起头，大声的道：“是，我不配做什么草原公主，我姐姐才是草原公主，我就是个愚蠢的东西，爱上了杀死亲生父亲的凶手，可是我敢爱敢恨，敢作敢当。那些人在绿沙之间凌辱良家妇女，就该死，还要对我动手动脚，更该死。难道非要等我像那个女孩一样被人凌辱，我才有资格杀他们吗？”
秋琳说完，自忖必死，但是这样也好，若是这样了结，泰斯百列就不该再去追究奥拉斯和伊扎克，毕竟动手的只有她。
但是出乎意料的，泰斯百列好像没有生气，反而静静的思考着。
什么咸猪手，什么性骚扰，全是维护男人的东西。凌辱就是凌辱，就因为人们的不重视，才造成了太多的悲剧。更因为律法的得过且过，才会让这些凶手逍遥法外。要是人人都像秋琳一样，这个世界一定会清静很多。
但是泰斯百列又思考了一会，慢慢的道：“这就是你说的事实？”
秋琳怔了怔。
泰斯百列缓缓的道：“那个女孩是被凌辱，但她是魔族的人，你能确定我的部下们是自愿做这样的事，还是被控制了心智，你能确定吗。”
接着大声重复了一遍，“如果你能确定，这件事就是我的失职，该向你道歉的是我泰斯百列，不是你这个一心求死的蠢女人。”
他的声音震耳欲聋，然而字字入心。秋琳亦无法说出话来。
那样的话，就必须要搞清楚这件事，从奥拉斯的推断和泰斯百列的情报，莎妮尔是魔族的身份几成定局。但如果真如泰斯百列推测的那样，奥拉斯他们就必死无疑。因为他们确实杀了无辜的人。
秋琳突然道：“我能证明，在莫雷镇，我们三个一样受了她的控制。”
“莫雷镇？”泰斯百列有些意外的重复了一遍。
想到奥拉斯也许就在赶来的路上，秋琳不顾一切将莫雷镇发生的事统统说了出来，最后喊道：“是我杀了无辜的人，该死的是我，请你杀了我吧。”
泰斯百列沉默了一会，冷冷的道：“你杀了十七个人，却只有一条命，你这一条命够偿还十七个人的命吗？”
秋琳愕然，接着决绝的道：“我愿意做任何事偿还我的罪，只要你不再追究其他人的责任。”
泰斯百列像是嘲笑似的，慢慢道：“是吗，任何事？”
秋琳断然道：“是！”
泰斯百列笑了起来，在大厅一片抖动之后，他慢慢说道：“知道我们为什么叫兽血联盟吗？”
秋琳愕然，她当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泰斯百列望着她的眼睛露出野兽般的神情，“兽，就是禽兽，血，就是鲜血。你杀了我们十七个人，我们就必须再找十七个人来（违禁）你，折磨你。之后，再放你的血，直到血的重量与死去那十七个人的血的重量一样，再杀掉你，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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