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左眼看右眼
就在冰儿还一脸得色地看着众位爷一脸菜色的时候，一个大人物出现了。
对，就是皇上！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
阿哥们正了正脸色，齐刷刷地俯身请安。
“起来吧。”
康熙浑厚威严的声音，像那天边的滚雷远远地传来，极具穿透力，直击冰儿的耳膜，抵达她的小内心。
冰儿只觉得心就那么轻轻地抖了一下，整个人如遭了晴天霹雳一般怔立当场。心里直叫苦：自个儿怎么这么倒霉啊？刚捉弄完儿子，老爹就出现了，简直就是抓奸当场啊！！！不过，这不该算是奸——是不是应该叫捉贼见赃啊？
冰儿琢磨着，好死不死立在那儿，还在神游当中。
“嗯，这是？”康熙龙眉微蹙，眸色一暗，扫向还像电线杆儿一样杵在当间儿的冰儿。
“回皇上，这是宁寿宫里的玉冰姑娘，太后的猫跑到这儿来，她就一路寻了过来。”大太监李德全忙道。
“哦，那猫呢？”康熙眼瞅着冰儿，觉得甚是眼熟。
冰儿一听“猫”字，全身爆汗。现在琪琪还在她身后扛着呢，他身高比自己高，应该能看到她身后挂着那团白球。只是，可能他老人家做梦也不会想到，有人竟然敢把太后的猫绑起来不说，还像扛猪似的扛着吧。
“嗯？”康熙威严的双目逼视着冰儿，冰儿只觉全身一凉，还没来得及说话，康熙又道，“这不是前儿个打晕了朕的阿哥的丫头吗？叫马佳玉冰是吧？”
他居然还记得我？！还说什么打了朕的阿哥！
冰儿觉得头皮发炸，寒毛直竖，身后有一股凉凉的气儿在体内乱蹿，有种想要尖叫的冲动。
“这么快就好了！”
康熙看似轻描淡写地说着，冰儿一听，整个人差点就抽过去了。这话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在说：看来是打得还不够的样子。
冰儿唰地一下跪了下去，快得可以用风驰电掣来形容。
“冰儿给万岁爷请安，万岁爷吉祥。”
“嗯，起来吧。”康熙瞟了一眼冰儿肩上还扛着的，一团白球一样的东西，不禁有些个好奇，“那是什么东西？”
“呃——”李德全也有些犹豫，要不要当面揭穿那小丫头的恶行。
“啊——”冰儿一松手，琪琪像个皮球似的砸在地上，还发出闷闷的“扑”的声音。
“哧哧！”在场的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还此起彼伏的，颇有前浪扑后浪之势。
冰儿这下是真的要抽了，她可不想再挨板子了。想想她有多少板子还押在太后那儿呢！
“奴婢水莲给万岁爷请安，万岁爷吉祥。”就在冰儿紧张到全身爆汗，不抽都不行的时候，水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起来吧。”康熙轻抬了抬手。
“谢万岁爷。”水莲立起来，“启禀万岁爷，奴婢是宁寿宫的，来找太后的猫，琪琪。太后还在午睡，待会儿醒来不见它，怕是要急了。”
“哦，朕没看见什么猫啊？”
“冰儿也是来找猫的。”水莲转向冰儿，“冰儿，琪琪呢？”
冰儿艰难地扭动着脑袋，忍不住瞅了一眼掉在身后的雪球，很痛苦地扯了扯嘴角。
“啊！”水莲顺眼看过去，失声叫出来，扑过去抽掉冰儿的棍子丢在一旁，小心地把琪琪抱在怀里，一伸手就是一指头戳在了冰儿的脑袋上，嗔道，“死丫头活腻了，几天没挨板子皮痒痒了是不是？让你给她剪个指甲，你就这么个做法，待会儿太后醒了，非剥了你的皮不可！”
“才不会呢！”冰儿刚才一会儿被人笑，一会儿被人吓的，神经绷得老紧了。水莲这么一戳一骂，她立马就火了，一跳而起，鼓着个小脸，很不服气，“才不会呢！不就是一只猫嘛，太后才不会像水莲姐姐那么小气，因为一只猫就罚冰儿呢。”
水莲指着在她怀里静静躺着，一点儿动静也没有的琪琪，没好气地道：“还敢说，看看你做的什么事？”
“我做什么了？”冰儿叉着个腰，活像一个小泼妇，“只不过是给她洗了个澡而已。我还给它放了好多花瓣呢，花瓣澡哦！绑它的丝带本来是要给它扎蝴蝶结的，谁让它不听话，剪个指甲还乱抓乱挠的，要不是我会功夫躲得够快，早就被它抓成大花脸了。你看看我的衣服，都赶上大街上行乞的流浪汉了。”
水莲仔细一看冰儿，那衣服上一条条的缝，搞得跟布条条似的：“你——怎么，亏你闪得快。”水莲消了火，低头又看了看安静得有些不正常的琪琪，“那她现在——”
“睡过去了。帕子上放了一点安神香。这样我就可以放心地给它剪指甲了。”
“啊～”水莲松了一口气，算是饶了她了，“你这死丫头真是多少板子都不够打的。”
“冰儿才不会挨板子呢。”
“幸好琪琪没事——”水莲说着轻轻地抚着琪琪雪白的毛，
“琪琪的，琪琪的，一个个都只会说琪琪。琪琪只是一只猫而已，太后是，水莲是，刚才的四哥哥也是，琪琪一到你们手里都只会轻轻地拍她的头，还那么温柔地给她挠痒痒。我不管，冰儿也要！”
冰儿说着蹭到水莲身边，把琪琪夺过来抱在自己怀里，人扑到水莲怀里。
水莲哪里遇到这种状况，一时无措地看着冰儿，冰儿却稳如泰山靠在她的怀里，挺有耐心地静静地等着。
“唉～真拿你没办法。”怔了一怔，水莲无奈地叹一口气，轻轻地抚弄着冰儿的柔顺的头发，温柔地拍着她的背。
“冰儿多大了？十八岁了吧。”水莲感觉自己的母性都让她给勾出来了。
“十四岁。”
“香儿不是说十八岁嘛？”
“十四岁！”冰儿固执道。
“好吧好吧，十四岁。”
“可以了。”冰儿挣开水莲，“接下来该太后了。”
“太后还没醒呢？”
“冰儿回去了不就醒了。”
“不可以吵醒太后。”
“哼！”冰儿很不屑地一摆头，不以为然。
“看你这样子，该不会是在跟琪琪吃醋吧？四哥哥，对了你刚才说的四哥哥是谁呀？我可没听说你有过什么四哥哥。”
冰儿瞥一眼四爷，撇了撇嘴，一伸手指了指四爷。
“这可不能乱叫。”水莲对着冰儿的脑门又是一戳。
冰儿捂着疼处，乖乖地低下头不说话，回头有些怕怕地看了看康熙。又实在不敢再冒险去抵挡那威严的气势，只得乖乖地低下头去盯着脚尖看。
水莲无奈地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能猜到冰儿现在在想些什么。这丫头现在惧着皇上的板子，听话着，就等着自己来解放她呢。
唉～
水莲上前向康熙请辞，康熙准了水莲和冰儿退下后，冰儿一下活了一般，从地上拾起她的三截棍放回去，跟着水莲向外走去。
“待会太后醒来了吃什么好呢？”水莲随意问着。
“我要吃花生莲子粥。”冰儿一蹦一跳的在她身边晃荡。
“不是你吃。”水莲嗔道。
“太后吃就是我吃。”冰儿才不管这些呢，这些天都是她陪着太后吃饭的。
“是，你吃。人家吃东西的时候，你老人家在一边儿玩命似的狂流哈喇子，要是我，我也看不下去。”
“水莲姐姐你是不会懂的。我这是在为太后着想。”
“为太后着想？！合着你把我们都当傻瓜了。”
“才没有呢。水莲姐不知道吗，像太后这样的老人一个人吃饭，是吃不香的，得有一个人陪着吃才行。水莲姐你想啊，在你吃饭的时候，如果有一个人在你身边很带劲地吃着，香香地样子就像在吃满汉全席，就算是你平时最不喜欢吃的东西摆在眼前，你也会有一种想要吃吃看的想法。你说是不是？”
“这倒是。”
“冰儿把这个叫做亲情效应。”
“亲情效应？”
“就是一般人说的天伦之乐啦。”
“哦。”
“说白了就是太后缺个人在身边蹦跶。不过现在不同了，有冰儿在太后身边。”冰儿嘿嘿一笑，指了指自己。
“是呢，冰儿没来之前太后总是闷闷不乐地，吃得很少，睡得也不□□稳。”
“对了，该去叫她老人家起来了。虽说睡午觉对身体好，可是睡太多了，也会对身体有影响的。”
“今天弹什么曲子？”水莲一听，便觉有些兴奋。
前几天冰儿都是在太后睡得差不多的时候弹曲子叫醒太后。虽说是扰了太后的午觉，但也确实效果不错，这样她老人家晚上睡得也更踏实一些了。
“不弹！”
“为什么？”水莲一听，刚提起的心又沉了下去。
“每天弹曲子很无趣不是吗？嘿嘿，要换个新的方法。”冰儿一咧嘴，一脸怪笑。
“为什么，太后很喜欢你弹的曲子？”
“新鲜感，新鲜感。时不时的来个不同的，就会让人有种期待感。这样太后睡觉的时间就会缩短，睡觉的质量也会更好一点。说不定还会在做梦的时候想，这次冰儿会用什么方法叫醒我呢？”冰儿偏着脑袋一脸沉醉的样子，还学着太后的口气说话，“是不是很兴奋，很好玩？”
“还真是。”水莲一想，也真是这么回事儿。
“嘿嘿，水莲姐姐最近也挺消沉的呢？”冰儿话题一转，突然凑到水莲耳边吓了她一跳。
“有吗？”水莲进宫有些时日了，眼看再过几年就可以出宫了。自小本是定了亲的，只是不知现在是否还等着她。
“是不是因为春天走了，秋天来了。”
“跟那个有关系吗？”水莲一脸茫然，想遮掩过去。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死丫头讨打是吧？”
“是哦，人家都是含情脉脉两相望，而水莲姐姐却只能左眼看右眼。”冰儿一脸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深表惋惜的样子。
“左眼看右眼？”
看着水莲一脸疑惑的表情，冰儿有一种挫败感，现在的古人还真是不懂冷幽默啊。不过，这一点小挫折是不可能打倒冰儿的！
冰儿嘟着个嘴，整个小脸鼓得跟个气球似的面向水莲：“看这个！”
说着，竖起食指放在水莲眼前。
“怎么了？”水莲盯着冰儿的小指头使劲儿地看。很好啊，完好无损的，没有被抓伤啊？
“认真看！”冰儿将手指地移近水莲的鼻尖，一点一点，“啊，出现了！”
冰儿轻呼出声。
“什么？”
冰儿张着嘴做着口型，无声地说着：“斗鸡眼”。
“什么啊？”
“斗鸡眼啊！”冰儿大叫一声，连离得远的康熙和众阿哥们都听了个真切。
“啊——”
水莲尴尬地回头看远处的爷们。这一看不要紧，一个个都笑得欢着呢。
“你这个死丫头！给我站住！”
水莲伸手就要打，冰儿一跳轻松闪开，一脸得意。突然她脸色一正，收去一脸嘻笑，满是疑惑不解地歪头看着迎面追过来的水莲。
“为什么不跑了？”
“为什么呢？”
“什么啊？”水莲被她问得一愣。
“明明知道我是不会站住的，为什么还要叫——给我站住！”冰儿学着水莲的腔调叫着。
“啊——”水莲要被她逼疯了。
“这不是很蠢的一句话吗，像白痴一样。”
“嘿嘿，您这不是站住了嘛。”水莲坏笑着。
“你以为我站住了就能打到我吗？”冰儿扯着嘴角恶劣地笑着，突然从水莲的眼前不见了。“水莲姐不会忘了吧，冰儿我可是武术高手哦。”
“死丫头，你给我站住！”
两人追着赶着，冰儿调皮地逗着水莲，忽左忽右地。把她累了个半死。
“琪琪。”冰儿松开了丝帕和丝带，轻轻地敲了敲琪琪的脑门，把她放到地上，“乖，自己下地走吧。”
冰儿冲水莲甜甜一笑：“好开心啊，想唱歌了。”
水莲驻足，冰儿漂亮的容颜上绽放着花儿一样的笑容，洁白如玉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着亮亮的光。随着奔跑，她的长发在空中飘荡摇摆，像珍贵的丝绸一般，美丽得让人心动。
冰儿轻轻地哼着调儿，闭上双眼回忆那久违的美妙音乐，美美地转着圈，任长长的衣摆在空中乱舞：“这首歌是唱给水莲姐姐的，一定要找到那个让你心动的人哦。”
“我为自己剪彩，在16岁那一晚，我离家那天是个，不起眼的女孩……”
【《爱的号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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