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慢！”十四阿哥大喝一声，一干人如梦方醒般，从冰儿梦一般的话语中惊醒过来，只见十四阿哥一俯身跪在皇上面前，“皇阿玛，儿臣有话要说。”
“说。”
“皇阿玛，方才儿臣确是被马佳氏玉冰所袭，但是儿臣醒来时并不是倒在宫道上或是草丛里，而是躺在一座亭阁里，且身上有衣物覆盖。儿臣想，袭击儿臣的人不管是何居心，至少他并无加害儿臣之意。还望皇阿玛明察。”
“哦？”皇上若有所思地看向冰儿，冰儿却只是呆看着十四阿哥。
“是这样吗？”皇上扫了一眼众人，最后目光定在了冰儿身上，可冰儿却如定住了一般只是看着十四阿哥。
“回皇阿玛，儿臣派人找到十四弟时确是如此。当时十四弟身上披着一件女儿家的衣裳。”八阿哥上前说道，并让人拿出一件白色的衣褂，正是冰儿最喜欢穿的那一件。
“那是小姐出去时穿的那件衣衫。”香儿急忙说道。
冰儿转首看向八阿哥，那张俊美的脸上一如往常带着让她很不舒服的笑。
皇上不语只是看着冰儿，香儿见状赶紧拉着冰儿一同跪下：“奴婢求皇上开恩，饶了我们家小姐一命。”
冰儿并不言语，只是一股劲儿下了死眼地看着八阿哥。
“小姐——”香儿暗暗使力拧了冰儿一把。
“冰儿本就无意伤害任何人。”冰儿声音闷闷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可随意伤害别人。即使以前跟人打群架的时候，也是避重就轻，点到为止，太过顽固的人也就打晕了事。”说着转身向康熙皇上，“冰儿还是那句话，自己做的事自己担，皇上想怎么罚尽管罚，冰儿受着便是。”
“嗯，这股敢做敢担的骨气，倒是难得的很！”康熙不想竟有这样豪气冲天的女子。
“求皇上看在我家小姐无害人之心的份上，饶她一命！”
香儿苦苦替冰儿求情，十四阿哥与八阿哥也帮她说话。冰儿自己却只是伏在地上，一声不吭。
康熙垂眼看着她，想了一会儿，道：“朕姑且饶她一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谢皇上开恩。只要皇上不要我家小姐的命，奴婢愿与小姐一起，接受任何处罚！”
“来人！”康熙高声一喊，“马佳之女玉冰，罔顾王法，蓄意殴打皇子，念在其敢做敢担，免除死罪，杖责八十！”
香儿倒抽一口冷气，没等她再求，已经有人过来备好躺凳，两个侍卫手执拳头粗细棍杖的立在了两旁，并有人过来抓冰儿。
香儿一见这阵势吓了一跳，急忙道：“万岁爷，小姐身体娇贵哪里受得了八十杖，奴婢愿为小姐分担四十杖。”
康熙不语，只是看着冰儿。冰儿无奈，看香儿一眼一指躺凳道：“去吧。”
于是，香儿又怕又喜地爬过去，躺到凳上。在她的一旁，不一会儿又布置好了另一班人马。
“行刑！”
冰儿看也不看一眼径直走到十四身边，一拱手道：“冰儿谢过十四阿哥，八阿哥。”
十四阿哥一怔，香儿那边棍子眼看就要落下了，一眨眼间冰儿却已不在眼前。
“嘭”的一声，香儿并未觉得身上疼痛，反倒有一个软软的东西压在自己身上。
“小姐——”香儿大叫一声，像一把利剑一样撕开了夜空。
“哎呀，你小声点儿，刺得我的耳朵都要聋了。”
“小姐，你——”
“废话少说，我说过的话不会改。以后不要再做这种让我费脑子的事，你不知道，刚才为了想出这个办法，我的脑细胞死了多少。”
“……”
冰儿深吸一口气，对香儿说：“你帮我听着点，他们谁要是多打了一下，待会儿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执刑的人一听，手不禁一抖。
“小姐，都什么时候了。”
“活跃一下气氛而已。”冰儿龇着牙，忍着痛，挤出个笑脸，一双小手紧紧抓着凳腿。
香儿不语，滚烫的泪如泉涌，滴在了冰儿的手上。
“香儿，不哭。其实不痛的，至少比打在你身上要好多了。小姐我自小习武，皮糙肉厚的，茧都不知道起了多少层。你虽是丫头，但皮滑肉嫩的，就这个家伙真要打上四十下，估计今儿晚上，你就交代在这儿了。小姐我一定会挺住的，一定会挺住给你看的，安心好了。”冰儿一边运气护身，一边安慰香儿。
“嗯，香儿不哭了。香儿相信小姐。”香儿果然止住了眼泪，“香儿给小姐数着，他们要是多打一下，香儿就咬死他们。”
“呵呵，香儿会说笑话给我听了。有长进啊，对得起我豁出半条命，给你讲了这么多冷笑话。”
咚，咚，咚……
“刑毕！”
“小——”香儿刚叫出声，只觉身上一轻，冰儿用力一撑地，支起上半身，抽出三截棍合在一起用力往地上一撑，立了起来。身形还没稳，右手一挥，截断行刑者手中的棍棒支着身子，长短刚好到她的下巴。
“小姐，你还好吧？”
“呃，还好吧。只是下半身没知觉，上半身超——清醒。”冰儿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小下巴支在棍子上，咯得生疼。
“姑娘，奴才扶您回去吧。”一小太监赶紧上前道。
“扶——我？”冰儿脸色一寒，“先让我杀了你吧。”
“姑娘——”
“小姐！”香儿低唤一声。
冰儿瞟了她一眼，伸手虚摸一下屁股，放在眼前：“他娘的，贾老二那句话还真没说错。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流了这么多血，要是个男的就好了，说不定就只是血肉模糊，就不会流这么多血了。”
“小姐别说了，香儿，香儿现在该怎么办啊。”
“别急，慢慢来。首先先打晕我。”
“啊？”
“先听我把话说完。”冰儿接着说，“就跟你说我身板够硬，很经打的。以前被罚负重跑，不管跑多久都是小case。所以，只是打晕一下而已。这样可以减少我的痛苦，也可以减少你们的顾虑。”
“可是——”
“没有可是。先听我把话说完。”冰儿吸了一口气，说，“这下可能玩得有点儿过了，只怕十天半个月内是不能下床的了。啊～还不如直接让我死了来得痛快。行了，趁晕掉之前先安排一下后事吧。”
“啊？”
“我是说香儿你要注意的事情。”冰儿拧着眉，忍着痛道，“第一，我绝不趴着睡。所以床头床尾之间棉被的厚度至少要能让我的屁股碰不到床。第二，这是要告诉来给我看病的人的，绝对不能留疤！要是留下一星半点的疤痕，我就去刮花他——不，他们全家人的屁股。第三，你打晕我之后，我可能会晕上七八天左右，也许会更久。不过不要担心，只要有呼吸，你就别把我烧了化灰了啊。第四，在我昏迷不醒的这段时间内，煮补血的清粥给我喝就行了。一日三次，一次一碗，不多不少。这个碗不是平时吃饭的那个碗，别搞错了。第五，最重要的一点，也是最要命的一点，不许任何人给我擦洗身体，包括你在内。都记住了吗？”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冰儿一脸正色，“这绝不是玩笑。前几点你可以当作儿戏，唯独最后一点，香儿你必须照做。”
“嗯。”香儿郑重地点点头。
“好了，可以打了。”
“哦。”
香儿从地上捡起刚才被冰儿打断的另一截棍棒，战战兢兢地朝冰儿后脑勺那么一敲。只听“咚”一声闷响，冰儿只觉脑袋头痛欲裂，身形一个不稳，踉跄着向前栽去，恍惚中看到一抹白色，铆足了劲儿，伸长了胳膊，玩了命地够过去。
终于抓住了他，然后不顾一切地攀了上去，才总算是稳住了身体。
“啊，得救了……”
“小姐！”香儿委屈地看着冰儿，一脸要哭出来的样子，可惜冰儿已看不太清楚。
“头脑有些发昏，但距离晕还有一定距离。”冰儿懵懵地朝香儿无奈地看去，“第一次遇到打晕人，还要来第二次的。您老要是再来一下还不行的话，我今儿个不交代在这儿还真不行了。得了，还不如让我自个儿自行了断来得痛快点儿。”
说着冰儿搂得更紧了，“总这么挂着，感觉像挂肠似的，好痛苦啊。你再不解救我，我就要掉下去了。”
香儿不敢抬头去看四阿那双冰冷的眸子，低头却看见一双手臂紧紧环住了冰儿的腰，于是小心翼翼地说：“您不会掉下去的。”
香儿话说完，没听到冰儿应声，仔细一看，冰儿就这么搂着四阿哥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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