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跟我走 2
三年前短暂的相处，洛洛能感觉到蓝林辰对自己也是有好感的。但不知为什么，他一直都小心翼翼地避开，甚至于连再见都不说一声就突然消失，音讯全无，让她很是失落了一段时间。
她一度以为是自己多想了，对蓝林辰来说，她只是个意外，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转瞬就可抛弃。所以渐渐地，她也不再执着，悄悄地将他放在心里珍藏，算是难得做的一个美梦。
想不到三年后，他们两人竟然意外重逢，见到彼此的一瞬间，她忽然有个预感，她跟他之间将会有斩不断的羁绊，而捕捉到蓝林辰面上一晃即逝的那一抹喜悦的刹那，更让她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可她不明白，他明明也喜欢她，为什么非得装作不认识她，还一个劲地将她推开？
她想，他应该有他的原因吧。他不说，她也就不问。毕竟两个人相识不过两个月，有些事也不好问得太直白。
此时此刻，蓝林辰的直接让洛洛很是欣喜。这意味着，他是真正的想要接受她了！
洛洛低着头，细细体会内心里满满的喜悦和美好，脑子里却冷不防地闪过遥易轩的脸，连带他说过的话，像一盆冷水泼下来，瞬间将她激动的心情浇了个透心凉。
遥易轩说过，他们两个注定是分开的结局。
是了，他不久就会离开这里，回到他该回去的地方。而她，却必须留在这里，留在这个从小生长的世界。
不管那个地方有多好，毕竟这个世界才是她生活的环境。她的父母，她的亲人，她的朋友，她的点点滴滴，全部都在这里，她不可能不管不顾地抛弃一切跟他离开。
洛洛暗暗地深呼吸，也许遥易轩说得对，他们两人的相遇本就是一个错误。
想到这里，她的眼里一片黯然。
她的变化自然逃不过一直专注看她的蓝林辰。他很疑惑，上一秒还笑意连连，怎么下一秒就立刻心事重重了。不敢确定了，她这是愿意呢，还是不愿意呢？
洛洛心里摇摆了好一会儿，犹豫地问他：“我跟你。。。。。。走去哪儿？”
蓝林辰微微一笑，答得干脆：“跟我去一个很不一样的地方。”
既然已经决定了，很多事情当然要跟她说清楚，包括他的身世，他的经历，他的决定，以及他要去的地方，一切的一切，他希望以后她都能参与进来，跟他并肩前行。所以该了解的情况，该做好的准备，他必须让她知道得越详细越好。
洛洛是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普通人了，而他的世界却时刻充满着危机。尽管他自信能将她保护得很好，想强势地立刻将她绑在身边，但他也必须让她自己考虑清楚。毕竟这是她的人生，他不能不尊重她的想法而单方面地替她做决定。
这是一个赌局。
赢了，他可以得到他的洛儿；输了，不过是不小心让一个凡人知道了他们的存在而已，也许一切照旧，也许会惹来更多麻烦，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至于洛洛么，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放手，谁也改变不了他决定的事。区别只在于，一个是她痛快地答应，一个是费些手段再让她心甘情愿地跟他走。前者顺利，后者顶多浪费点时间折腾。反正结果就一个，洛洛最终只会属于他一个人，长久地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思绪流转，蓝林辰此刻的心情好得不能再好。
“不一样的地方？”
洛洛默默地想，应该就是遥易轩说的另一个世界了吧。
“嗯。”蓝林辰点头，望着静静等他下文的洛洛，笑着把她拉得更近一些，双手环在她的腰上，将脸埋在她颈边，深吸一口气，才接着往下说。
“洛儿，我知道你在现世长大，早就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环境和身边的人事物。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在这繁华的都市里，其中有一部分是些异类的存在？”
“他们在阴暗的角落里挣扎，在黑暗的世界里生存。不断地进行有限资源的抢夺，时常在鬼门关游走，无时无刻不与死亡相伴。活着，是一种无休止的折磨；死了，永远泯灭在天地间，所有的痕迹将被抹消得干干净净。”
“出生只为了消亡，消亡只为了覆灭。没有轮回转世，没有试炼重生，舔血过一世，就算是存在的意义。或许等到死亡的那一刻，存在的意义也会顷刻间被颠覆。”
沉沉的语调想在耳边，洛洛感觉心里闷闷地像堵了一块，不自觉地抱住他，轻轻唤道：“阿辰。。。。。。”
蓝林辰顿了顿，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清香，闭眼缓了缓情绪，继续说道。
“别担心，我很好。”
“从我记事起，所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支离破碎的世界。周围都是敌人，即便是互相扶持，也只是因为有利可图，仍旧随时处在不停地背叛与被背叛的轮回之中。残酷的斗争每隔一秒就会上演，上一刻还在相互谈笑的人，下一刻就会变成白光，点点飞散，然后消失在空气里。”
“不是哀嚎遍地，不是血流成河，一直都是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却将弱肉强食的规则展现地淋漓尽致。不论大小，不分老幼，不管你是谁，只有强者才有生存的权利，一切仅凭实力说话。”
“洛儿，你知道吗？我们是一群被彻底放弃的流浪者。”
洛洛拨转过小脑袋，与蓝林辰面对面，清澈的大眼里写满了迷惑。
“流浪者？”
“对，流浪者。被自己的国度抛弃驱逐，流放于空间夹层的名义上的罪人。”蓝林辰一脸淡漠，娓娓叙述着千百年来所流传的真相。
“传说我们的祖先原来是二维世界的真正住民，因各种不知名的原因纷纷获罪，被判处流放。”
“二维世界是一个完全不同于现世的时空。那里灵力充沛，术法盛行，一切的生活起居全都依靠各系灵力而运转，所以也称之为灵界。灵界没有国家之分，只有各系家族联合统领，维持相应的法则。若有人触犯法则，将会由各系家族掌权者共同进行审判，视情节轻重给违规者定罪，最高的惩罚就是流放。”
“流放，说白了就是削去住民资格，永远驱逐出灵界，任其在时空的夹缝中自生自灭。毕竟有灵力护身，祖先们在夹缝里游荡了许久，终于在某一天找到了离开时空夹缝的通道。但时空夹缝不可能那么简单的任人自由来去，通道里自是危险重重，更重要的是尽头那方的目的地是个未知区域，也许是安然的天堂，也许是恐怖的地域，一切无从想象。”
“不得不说他们是幸运的，惨烈的牺牲后，小部分的幸存者安全通过夹缝通道，抵达了这里，一个由凡人掌握统治的世界，他们原先称为凡间的地方。对他们这样的流放者来说，无疑是上天的恩赐了。祖先们放心地安定下来，积极适应环境，开始新的生活。”
“然而他们都忘了，灵界居民被定罪为流放，不单单是驱逐，还伴随着诅咒。所有被流放的人都被剥夺了灵力的再生力和灵魂的所有权。也就是说，灵力、生命、灵魂三者成为一体，灵在命在，命存灵存，灵消命亡，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洛洛震惊地无以复加，愣愣地看着他，不知该作怎样的反应。
蓝林辰右手轻抚她的脸颊，淡笑一声，继续他们的故事。
“从被流放的那一刻开始，每个人体内的灵力就被限制在一定的范围内，寿命自然也受灵力多寡的影响。灵力不是固定不变的，它会随着时间一点点从体内流逝，往往撑不到那人本来该有的生命长度。除了比较强大的一些人之外，其余人基本上活不过一半的岁数。于是，所有人开始恐慌，想尽办法改变这个状况，无所不用其极。”
“后来，不知道是谁研究出来的方法，可以夺取他人的灵力来延长自己的寿命。为了活得更久，相互依存的祖先们开始内讧不断，时不时地暗算对方，渐渐地，分化成各个派别，最后演变成长期的惨烈争夺战。存活的人的生命越来越长，同伴的数量却越来越少，一代传一代，就这样，一直以这种方式繁衍生息。”
“之后，不晓得哪一代开始，从别人那里夺来的灵力再也没有效果，后人又慢慢安稳下来，开始各自的生活。长久以来的对立，早已形成了各自为政的局面，虽然不再进行大范围的争斗，但敌对意识哪是那么容易消除的，小范围的冲突依旧不断，导致的结果是，各派之间互看不顺眼，互不往来，一直延续至今。”
蓝林辰凝视着洛洛因为惊愕而略显傻呆的神色，嘴角一勾，淡淡地自嘲。
“灵似飞星，命如虫莹。流萤，就是我们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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