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章 险水翻舟
正当大家以为驶过险滩，水流忽的急起来，有外乡的船客问小厮怎么回事，忽然改到条险道作甚。
玩世竖起耳朵听。
那小厮手舞足蹈地解释：“云泽县发洪水，上游的淤泥冲下来，嚯，那么多，到今天还没清完。改道骊州的素水河，原本也没这么险的，可巧前两日暴雨，今日水刚退。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水上那么多浮木，每根都这么粗。行船得小心避开，这急流处撞上可了不得哇——”
砰——
前所未有的巨响，整个客船向左翻倒。船内人顿时乱作一团，尖叫声呼救声，一切发生太突然，整只客船瞬间被席卷而来的波浪淹没。方玩世第一反应就是抓药箱和鸡蛋。
“玩世！”
那个时候，莫嚣揽过方玩世在浪头卷来之前跳出舷窗。
扑通，刺骨的河水浸泡身体，方玩世唯一能依赖的就是身边的莫嚣。胸口窒闷，努力抬起下巴呼吸，那艘客船被一根巨木撞着，沿着水流急急滑走，水面上有人在呼救，有人在泅泳，三三两两被水流冲散，河上的艄公赶着捞人，也有岸上的人义勇地跳下去相救。
莫嚣感受到方玩世水性不好，好在河上木头多，托着他游会儿纵上根浮木，自己推着浮木往岸边一点一点靠近。水流实在太急，他不知道自己能支撑多久。
“莫敛之，木头有没有撞到铁器，我好像听见什么声音。”方玩世那时纵上浮木，随着重力在水中沉浮，听见细微的叮零声，好像兵器摩擦。
莫嚣耳边全是呼啸的风声水声，心里的念头只有把方玩世送上岸，倒希望有什么东西阻住这根奔流的木头，没记错的话，这条素水河要一直流到斯钰的罗刹海，不过那时非法入侵的就是两具饿死的浮尸了。
扑通，扑通。
有两人跳下河，朝他们很快游来。那两人一同搭上浮木，与小侯爷一起用力向河岸推去。方玩世认得两人，是莫小侯爷的左右护法，一个是耳朵要打洞的解霜，一个是“来了月事”的分雪。
那两人救上莫嚣和玩世，又折回去救其他人。
方玩世湿漉漉地上岸，不小心跌了一跤，手里还紧攥着那袋子鸡蛋，这会儿啪啦啪啦全碎了。他打开一看，黄的白的杂着片片蛋壳流了一袋。忍住不要难过，想起大娘辛辛苦苦的就这么点好，他还全弄坏了，好是内疚。忍住不要哭，眼泪自己滚下来。
莫嚣忙问怎么了，用湿漉漉的袖子给他擦泪。
“鸡蛋碎了。”方玩世很难过，撇头躲开莫嚣的衣袖，“全是水。”
莫嚣明白了，原是为着这事内疚。拿来袋子仔细查看，还有三四个好的，全拣出来，安慰道：“别难过了，你也不是故意的。你看，还有几个好的，找个地方我还能给你做条蛋黄炸鱼。”
解霜分雪刚上岸，坐在地上歇气，目睹自家侯爷这么费心地抚慰人，还是第一次。两人交换眼神，解霜忍不住说道：“小侯爷，石大夫吓坏了吧，这条河的水真急啊……”
莫嚣飞过去一个眼刀，道：“你们像是才跟上，是父亲的命令？”
“是侯爷的吩咐。”这时分雪看着石大夫诧异，“怎么是蓝瞳……公子？”
方玩世一时疏忽，让那带子落进河水。浑身的寒毛竖起来，腿撒开一跨躲到莫嚣背后。
“石大夫就是蓝瞳公子，你们叫他方公子。这件事不许告诉任何人，知道了？”莫嚣严肃命令后，倒是很温柔地拖出身后的方玩世，对着两属下满脸写着志得意满。
“是！”两人默契对视，解霜投来看穿一切的目光，忍不住偷笑，被分雪捅了胳膊肘。
解霜想起正事要说：“侯爷命我们二人暗中保护二小侯爷，并寻找大小侯爷。给二小侯爷说个好消息，大小侯爷就住在鱼龙客栈，就在这个方向。”说着伸向身后的方向。
“那青州是哪个方向？”方玩世问。
“这个。”解霜指着面前的方向。
方玩世心里放下块石头，想着不如就此别过也落得清静。拱手一揖道：“莫小侯爷与我两个方向，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莫嚣恨铁不成钢的使了个眼色，又问道：“嗯？哪个方向？那什么客栈真的没记错是这个方向？”
“这里啊没错……”解霜照旧。
“这个。”分雪会意。
方玩世瞧见两个方向，嘁一声，扭头走了。
解霜一拍脑袋恍然：“哦哦，是我记错了，方公子，我们都是一道的！”
莫敛之一个就够烦的了，再加他两个跟班岂不是要上天，方玩世想象他身后跟着一串人的场景开始抓头，心慌慌的像个贼似的快步跑起。
“方公子，方玩世慢点，我们一路的！”
“方公子，方公子！”
“方公子……”
身后三个人个衔个的跟着追。
方玩世跑得很急，一不留神被什么绊了跤，手撑到地上刚起来。
回头一看，白晃晃几根手指露出泥路，顿时吓得大叫。
“啊呀！这里有个死人啊！”
他刚刚是被一条胳膊绊倒，经他这么摔，地上的尸体连带着翻出坑，只看出浑身淤泥的人形轮廓。莫嚣绕过来把方玩世拉起，两个护卫上前查看。
分雪道：“小侯爷，此人已死，像被人掩埋此处。”
“报官。”莫嚣皱眉。在分雪刚轻功起飞的时候叫住：“等下，顺便让地方的长官送几身干净衣服。”
“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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