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交锋 二
“……，是，我们还赶时间，还请小姐放我们先走。”
韩蕊看了看她，随即又瞪向胡挺。“真是不知道哪里来的泼皮，上次的事也就算了，可你们两个光天化日的像什么样子。她不懂也就算了，你一个大男人也不懂什么叫礼义廉耻的吗，你是无所谓，反正坏了的也不是你的名节是不是？”
“你……你说话嘴巴放干净点！”
“嘴巴干不干净不要紧，心不干净才是最糟的。人多眼杂，两位还是悠着点吧。”说罢一扭一扭的又走了。
虽然还是和前世一般牙尖嘴利，但似乎不像从前一样总是为难她了呢。宜蓁摇摇头，自己眼下还有事要办，哪里还想得了那么多呢。
宜蓁这样想着，便招呼着胡挺继续走，他却是把食盒塞回了宜蓁手里。
“……，那丫头虽然混账，话说的却还有几分道理。我和你现在还没定下名分，这么招摇是要被人说闲话的，对你……对爷的名声确实不好。你一个人先去吧，完事了就出来，记得从后门出来啊。”
“为什么是后门？你在那里等我吗？”
“谁要等你啊！少臭美了……”胡挺说着便要走。
“唉你的车！”宜蓁叹口气，只能追上去把车子给他，然后再一个人向韩家走去。
其实不用胡挺说，她本身就该是从后门进的，这是刘管家本来就安排好了的。刘管家其实本属意让如意来，但见是宜蓁，却也无可奈何。
后门离厨房进，除了仆人外也很少有人在。厨娘和仆役似乎都换过一拨了，所以不认得她，只当她是个普通的丫头罢了，闲扯了几句也没把她放在心上。
宜蓁看了看四周，目光落在不远处炖着的一盅补品上，故意用鼻子用力嗅了嗅，赞叹道：“好香啊。”
厨娘见有人夸赞，心中自然高兴。“那是当然的了，那可是玉姨娘的补品呢。”
玉姨娘？韩复居然还没有把她扶正？大概是怕自己刚死再这般和顾家不好交代吧，不过至少也有了个名分，等孩子生下来，扶正也不远了吧。
宜蓁想着，见厨娘正在忙，连忙凑到旁边帮她摘菜，随口说道：“我虽然才到乐城不久，可早就听街坊邻居们说玉姨娘是个贤良淑德的美人呢，况且还是顾家的小姐，到现在也只是个姨娘，真是不公平。”
“说的可不是吗，谁让二少爷死心眼，心里还念着原来那个不守妇道的二少奶奶，这件事才一拖再拖。要是玉姨娘可真是个好女人，一点怨言都没有，被原来那个恶妇欺负成那个样子，现在还在为她的死伤心呢。”
这对狗男女不去拍电影真是可惜啊。宜蓁恨得牙痒痒，却只能装作一副十分感叹的样子道：“这二少爷真是个痴情的人呢，玉姨娘也是如此善良……唉，这么好的人，我要是能有缘见一面就好了。大娘你不知道，上次玉姨娘来过我们饭馆，可是和我们老板娘闹了别扭受了委屈，只可惜我没有机会替我们老板娘向她道个歉。”
“你既然有这个心，那也不是难事。”厨娘指了指那盅补品。“你既然是刘管家带进来的，那也不算是外人了，我看你也是个乖巧的，这样吧，一会儿这盅补品，我让你去送，不过说好了，你可不能给我惹事，玉姨娘现在有身子，可是个金贵的，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可别把我供出来啊。”
“多谢大娘，您放心，我一定不会给你惹事的！”
话虽如此，但当宜蓁端着东西站在顾玉妍房门外的时候，心里却仍是波澜万丈。
这女人……居然住在自己原来房间的隔壁……
说来这还是她自己安排的。当初顾玉妍进韩家陪她，这房间还是她给挑的，说是住在一起显得亲热。顾玉妍当初说是为了避嫌挑了别的住处，如今她死了，倒是搬回来了。
可那又如何，就算住在隔壁，正房也不是她能进去的地方！想到这个女人曾经是如何装作一副对自己十分关心爱护的样子，实际上却时刻想着如何替代自己，宜蓁就恨不得把手中的东西甩她一脸。
但现实到底和理想不一样。宜蓁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伸手敲了房门。
“谁呀。”
“我……奴婢是来给玉姨娘送补品的。”
“哦，请进。”
顾玉妍还是同以前一样，对谁都十分有礼貌，即使对方是下人。她向来是如此的平易近人，在顾懿珍的记忆中，这个庶出的姐姐从小便待她十分好，甚至可以说，在懿慧来她们家之前，她是玉妍一手带起来的。玉妍温柔，善良，无论是她的任性跋扈还是无理取闹都十分包容，甚至于她闯了祸，也会主动替她担下来。
她们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在那之前，一直都很好。
如果不是这么好，怕是也不会那么伤她的心。
但有的感情就是这么经不起考验。那么疼她爱她的玉妍，也会有为了韩复，肆无忌惮的伤害她的一天。一想到那么多年的感情都有可能是假的，她便从心底里透出一股悲凉来。
宜蓁整理了下情绪，还是推门进去了。顾玉妍正靠着床边在做针线活，一只小小的虎头鞋已经快要完成，宜蓁看着她幸福恬淡的样子，以及她隆起的腹部，心中的火腾的便烧了起来。
就是这个女人，就是她，抢了自己的丈夫，害死自己的孩子，陷害得自己身败名裂，众叛亲离！
“麻烦你了，东西在桌上就可以了。”
宜蓁自然是不会走的，尽管她在心里不停地喊着要冷静，但双腿却像是灌了铅一般，眼睛也没办法从顾玉妍身上移开。
顾玉妍见她没有动，似乎觉得有些奇怪，这才放下手中的东西向她看去，一抬眼，却是愣在当场。
“懿……懿珍？”顾玉妍惊恐的看着她，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你回来了？”
怎么，难道你在害怕吗？宜蓁见她如此，冷笑一声，也不打算说什么，却是顾玉妍又颤抖着说道：“你……你是来索命的是不是？可真的不是我要害你的，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你死！”
一句没有想过要我死，难道就可以抹灭掉你的罪过吗？可没等宜蓁再说什么，受惊过度的顾玉妍却忽然大叫了起来。
“来人啊！救命啊！”
糟了！听她这么一喊，宜蓁顿时慌了神，自己真是被愤怒冲昏了头了！想到这里，宜蓁撒腿便跑，却正撞上听到声音前来查看的家丁。
“二……二少奶奶……”
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被人认出来会有什么后果了，趁家丁们正惊讶，宜蓁一把推开他们便往后院跑去。似乎是听到顾玉妍的嘱咐，很快更多的家丁们都开始抓她这个‘来历不明’的人了。
“她在那儿！快拿住她！”
自己为什么这么蠢！宜蓁只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平时再熟悉不过的韩家此时也和迷宫一样，或者说，她现在倒是更像一个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闯。
前有追兵后有堵截，再一看周围，这个地方从前明明是荒园啊！宜蓁心一横，也不顾这里为什么会突然被规整起来了，咬着牙就往房里冲！
关上门，却又是愣住了。
这个地方她曾经和韩渊来过一次，据说是个闹鬼的地方，风水又不好，所以一直闲置着没人住。可她闯进去的这间房，却根本不是从前杂物乱置的地方！
扑鼻而来的是一阵浓烈的药味，整个房间的窗子都紧紧关着，外面的阳光透不进来，显得屋子里十分阴暗。宜蓁估计这屋子里是该有人的，可南边却被重重的帷帐遮住，让她什么都看不见。眼看着外面已经有人的声音，宜蓁只能咬着牙躲进桌子下面。
“喂，你干嘛？”是家丁的声音。
“进去看看啊，那丫头保不定躲到这里了呢。”
“你疯了啊，那鬼地方也进去，也不想想里面住的是谁，也不嫌晦气。”
“呵，也是，走吧。”
听着脚步声越走越远，宜蓁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刚想从桌子下爬出来，却听得帷帐后面忽然传来一阵咳嗽的声音，似乎是忍耐了许久，终于忍不住了一般。
果然是有人的啊，看样子还是病人呢。宜蓁想了想，说道：“叨扰姑娘了，我这就走。”
帷帐后面的人却仍是没有说话，只是止不住的咳。真是可怜啊，宜蓁叹口气，开了门便出去了。
在那房里冷静了一会，宜蓁也终于能分得清楚方向了。再往前穿过后院，到了后门就好走了。这样想着，宜蓁蹑手蹑脚的向后院走去。
却见到满目盛开的桃花。
“懿珍，你在哪儿？”被蒙住眼的俊秀男子笑着问道。
“我啊，我在你后面啊。”顾懿珍笑着把花瓣抖落了他一身。“我在这儿呢！”
她还记得，那满园的桃花，是她嫁进来一年的时候，韩复送她的礼物。
她看着落英缤纷的桃花中那一抹的缟色的身影，几乎已经忘了自己身后还有追兵，只仿佛过去的那些都没有发生，自己和他，还是从前年轻的模样一般。
“她在这里，快抓住她！”
现实很快便给了她狠狠的一巴掌，也让宜蓁很快认清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宜蓁定了定神，忽然改了主意，不在躲藏，反而向韩复的方向冲去。
那年刚刚才十八岁的她，从土匪窝里逃出来的时候，也是这么撞上他的。
一时不慎与眼前的男子撞了个满怀，也不顾得其他，只能焦急而无助的望向眼前的人，和曾经一样。
“公子，求你救救我！”
只不过这次韩复见到她，却不会再同他们初遇那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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