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有什么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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柜台上所有东西都被扫在了地上，碎的满地都是，不少客人都被宋百德带来的人给挡在了门外，梧桐寒舞，便是其中几人。自然也有不少闻风而来，等着看她好戏的人，一时间，让宋惟初竟有些开演唱会的感觉，下面全是自己的粉丝。掩着嘴笑，大摇大摆的走出来，一边吩咐人，去记下损失了多少东西，一边坐在了柜台的一侧，勾勒着上扬弧度的眼角一瞥，就看到了，门外还停着一辆马车。见她看过去，马车里的人还投来一个嘲讽的眼神。宋百德见她完全没有以前在自己家那种坐有坐相的大家小姐姿态，反而是一股子风尘味，心里就像梗了一块石头，咽不下，吐不出，只好扬起蒲扇大的手掌，又想像当初一般打她时，两个人一同拦住了他的手，却是两个身着蓝色布衫的小厮。两人也不说话，冷着脸，扣着他的手，不卑不亢的看着他。“好啊，张脾气了，谁给你们的胆子。”宋百德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胡须都跟在在抖了。“那请问又是谁给宋老爷的胆子竟擅闯我的店铺，还砸碎这么多东西的。”她清冷开口，完全没有一丝温度，那声宋老爷叫得如此干脆，一点不结巴。“还赶走了我的客人，宋老爷也算是厉害啊。敢问你是官老爷还是奉了官老爷的命啊。”“你，你，”宋百德大喘了几口气，“你个姑娘家家，出来抛头露面几个月了，也该疯够了，还不回去，居然，居然帮着一个下贱的女人去选花魁。”在场的多是风尘女子，虽说说的是寒舞，但她们与寒舞有什么区别呢，当下不乐意了，叽叽喳喳就开始了。“说我们下贱，宋老爷您来的也不少啊。”“就是，搞的自己多清高一样，把自己女儿赶出来，外衣都没披一件，也不知道是不是亲生的呢。”“几个月没见来一次，人家现在出名了，赚钱了，巴巴的跑来拿出当爹的样子了，吓唬谁啊。”“阿初妹妹别怕，今儿姐姐们在这呢，他要是敢动你一根头发丝，姐姐们有的是法子闹得他鸡犬不宁。”有众位姐姐们的撑腰，当然也有看不惯她的人落井下石。“呸。也不看看自己的模样，也好意思成天在大门口晃荡，这些药方偏方也指不定是从哪里偷来的，不然自己怎么还这幅模样。”“听说家里还住了男人，啧啧，真是不知羞耻，也不知道背地里干了些什么龌龊勾当了。”“前几日还到处收留穷人家的女儿，这是想要自己做老鸨嘛。别祸害人家的姑娘了。”闲言碎语。也俱都是胡思乱想加个人瞎掰而已，偏偏有人就信了。宋百德依旧指着宋惟初的鼻尖，颐指气使的要他把那个野男人个叫出来。宋惟初也依旧稳如泰山，安坐于柜台之后，“我这来的男人也不少，最常来的便是邵文然卲大人和裴家少爷裴朗月，不过可惜今儿他们都没在。”这报出来的两个名字，瞬间让人闭了嘴，一个是当朝新贵，连升几级，又主张减少赋税；一个又是皇后娘家，同样惹不起的裴家大少爷。这下是连宋百德都想象不到的，若是能跟这两家其中一家搭上关系，已是万难，更何况同时呢。“你若是不信，便问问这些街坊吧。”宋惟初拿出手绢捂住鼻子，这许多脂粉都打碎了，香气太过刺鼻，现在也不好打扫，免得毁了现场证据。他自然是相信的，也不敢不信的，此时马车上却跳下一个人来，正是年前吃了暗亏的宋若雅。“爹，你不要信她的胡言乱语，卲大人和裴公子怎么可能看上她啊，再说了，我之前遇见的可不是这两位公子中的其中一人。”年前因为和宋若风的事闹得太大了，夜家那边开始觉得她们二人德行有亏，不愿意娶为正妻，要么就纳成妾，要么就此一干二净，不再议亲。夜家少爷倒是完全无所谓，说到底他也没损失什么，倒是这两姐妹，早已清白不在，再嫁人怕是更难有好结果，索性，两人不再提之间的种种事，专心的想要找宋惟初雪恨。宋惟初看见她，也开启了毒辣攻势，一见面就问人家，“这是有身孕了吧，听说宋小姐和令姐六月才成亲呢，可别到时候礼服都穿不上哦。”梧桐闻言，首当其冲的笑开了，“前几日见夜大少的时候还听他说呢，就快要当爹爹了，以后估计会没多少时间来听我们姐妹唱曲了，原来是真的啊。”宋若雅气的脸红脖子粗，冲上去就要与人扭打在一起，可梧桐是谁啊，身边总跟着几个要好的姐妹，几个人帮着拉住宋若雅，避开还未大显的腹部，不轻不重的打了几下，就被几个男仆用木棒隔开了。“一群贱人，轮不到你们来说三道四，你们唱的再好，也只有我才是夜家的少夫人。”马车里的宋若风听得眉心一皱，一想到之前也是因为此才闹到如此下场，硬只得生生压住了心头火气，冷眼看着宋若雅和人撒泼。梧桐身边的一个粉衣姑娘啐了一口，“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姐，未婚先孕，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你这样的人，就该浸猪笼。沉河。”“婊子！”她大怒，又想动手，却被宋百德将双手往背后一扭，“滚回去，你和若风的事，还没跟你算账呢，你不嫌丢人啊。”宋惟初在一旁看的热闹，时不时朝梧桐几人做个感谢的手势，梧桐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不碍事。宋百德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老脸也有些挂不住了，尽量放柔了语气，劝慰道：“你的婚事，是你四妹妹对不住你，你就别闹了，快回去吧，你娘和你弟弟都很想你，这铺子，我找人帮你看着。”果然是看上了她的铺子啊。冷冷一笑，翘高了二郎腿，熟练的拨打起算盘，似乎在计算什么，头也不抬的回答他，“你有什么资格，接手我的铺子。”一句话，又点燃了宋百德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拍着桌子，大吼，“我是你爹。”“可你早已将我赶出了宋宅，早已不承认我是你的女儿，”她愤怒的抬头，穿越过来到现在，从未在他这感觉到一丝丝的父爱，他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眼圈有些发红，心头被揪住般痛，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我身无分文，仅着亵衣，流落街头的时候，你在哪！我被人无礼退亲，破口大骂的时候你在哪！我被人奚落嘲笑，围堵巷角的时候，你又在哪！这些年，你到底为我，和我娘到底做过什么？你说人家下贱，你呢，你几次去画舫都路过我的铺子门前，你可有进来看过我一眼！可有问过我一句，我过的怎么样？这铺子是我娘盘下来的，我开铺子，进货的钱都是朗月兄借给我的。如今你想来插手，坐收渔翁之利，你告诉我，你有什么资格！”当下寂然，都道是富贵人家最凉薄，亲耳听见，却还是心酸不止，更何况对方还只是个未满十五岁的小姑娘。趁着这良好的气氛，宋惟初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一个未出嫁的女儿家，被人退亲在前，被父逐出在后，若没有娘亲照顾，舅舅帮扶，还有朗月兄，卲大人的怜悯。能活到今日？我一个女孩，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愿意出来抛头露面？”说得真好，都快把自己给说服了，象征性的拿着手绢擦了擦眼角，她垂头，看着地上她那个爹的影子，轻微的晃了一晃。“本官对你，从来不是怜悯。”沉稳的男声，让宋惟初本人都吃了一惊，抬头望去，清明的眸子里，满是担忧。“本官对阿初姑娘，只有敬佩。”他遥遥的朝她点头，转身看着宋百德，“本官与宋老爷曾有一面之缘，当时觉得宋老爷也是浩然坦荡。为人磊落，今日倒是让本官失望了。”宋百德怎么也没想到，邵文然会在此时出现。当下倒退了几步，想要行礼，却被拦住了。“宋老爷不必多礼，本官朝务繁忙，经常将舍妹托付给阿初姑娘照拂，这店里的常客也都多少了解些，并不是都想宋老爷认知的那般，今天将军大人还托本官引荐阿初姑娘给将军小姐认识呢。”这下，宋惟初乐了，还真的成名人了，将军都知道了，怕是皇帝皇后什么的也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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