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念红尘第一章
一根毛茸茸的狗尾巴草在柳萧元的鼻子下晃来晃去，细柔的它弄的睡在床上的柳萧元闭着眼睛紧皱眉头，不断用纤细白净的手拨弄鼻子。
呼---------
柳萧元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乒乒乓乓-----碰啪
饶人清静的声音再次响起，柳萧元双眼睁开，抓起身旁的枕头猛地向空无一人的门口抛去。
“啊！”
枕头像碰到了什么，掉落在地上，却见一名红袍少女揉着自己的额头，跌落在地板上，右手还拿着一根翠绿的狗尾巴草。
“韵羽！闹够了没有！”
如果仙力还在的话，此刻柳萧元的身旁应随着他的愤怒而自动冒出一团火焰，仿佛告诉别人我生气了，没错，我生气了。但是作为一名被废去仙骨的尘世滴仙，柳萧元只能摆出一副面瘫脸冷冷地“威慑”眼前这这卖萌无辜无德无良弟子。
“师尊……”，韵羽吐吐舌头,，“弟子这不是担心您睡下去就……就醒不过来了嘛。”
柳萧元脸色一僵。
“师~尊~”韵羽丢掉手里晃着的草，软绵绵的说：“弟子已经做好了早膳，师尊再不起来，饭菜都凉了。”
闻言。柳萧元不由心中一暖，感动的泪水在心中奔涌流下。
“徒儿长大啦，终于懂得替为师着想了。”
韵羽从地上爬起，屁颠屁颠的跑下楼，不一会就端着一个白瓷碗，小心翼翼的走过来，递到柳萧元的手上。
“师尊，今天的早膳食玉米瘦肉粥。”
韵羽笑嘻嘻地说
“嗯”
柳萧元凑在碗前，仔细嗅了嗅，一股香气扑鼻而来，不由让他食指打动，舀起一勺子米粥放进嘴里，忽然，他眉头一挑，拿勺子搅了搅米粥，转过头来冷冷地看向韵羽。
“我的肉呢？
“呵……呵……”韵羽干涩地笑到，连连后退。“师尊，我说这碗粥里……没有瘦肉您信吗？”
“韵羽！一声震天响吼在这间客栈中久久不肯停下来。
“啪——
竹签突然从中间断掉，突兀地打在地板上。一团幽火凭空生起，渐渐燃尽这根竹签。一只苍白的手放下木筒，蕴有淡淡血色的唇吹灭了房内燃着的的三根香烛。他缓缓站起，一裘玄衣，双目似电，他凝视着香烛后方的庞大供台，微微点点头，绣福字下，房门合拢，他已遥然离去。
来来往往的闹市里，街边小贩不停吆喝着，韵羽左手一个包袱，右手一袋零嘴，苦兮兮地向着柳萧元，抗议道：
“师尊，您帮忙拿点儿不行吗？”
“好徒弟”，柳萧元，捂住嘴唇，咳嗽两声，淡淡开口：“你忍心看到师尊病成这样了，还要拿重物吗？”
韵羽满头黑线：“您灵泉也泡过了，仙丹也吃过了，就算是个凡人也成仙了，不过就是剔个仙骨嘛还病了这么长时间，师尊，我读书少您可别骗我。”
“哈~哈哈！”柳萧元哈哈,爽朗说道：”今天的天气可真好啊！”
轰——闷雷一响。
韵羽：“……”
叮零叮零，雨滴落下，不断拍打在青石板上，柳萧元微微皱眉，一薄淡淡的青色透明壁障罩在两人头顶，弹开了落下的雨水。
“咳咳”。这回是真的咳嗽了。
韵羽抬头，偷偷瞧了瞧自己师尊俊美的脸，一股伤痛之情不由涌上她的心。
“师尊，您别用法力了，我们有伞啊。”
“傻丫头。”柳萧元捏捏她的鼻头，说：“不必为为师担心。”
“师尊……不是的。”韵羽抹了一把眼泪说：“再病一场，我们就连盘缠也没有了。”
“……”
“师尊，您说的那个友人家怎么还没到啊？”
“快了，快了。”
“我每次问您，您都是这么说的。”
“这次是真的快了。”
柳萧元摊开掌心，一枚碧绿的玉石正在闪烁光辉，一条只有师徒二人才能看到的绿色丝线从玉石中射出，穿过被雨水打湿的棚屋，在街角转了一个弯。他盯着绿线，顺着他向前行走，百步之后，转过街角，那根绿线穿过一扇笨重的大门，在二人眼里消失不见。
韵羽走到门前，刚欲敲门，不料光丝一转，穿过她的身子指向了她的身后。她转身，一瓣梨花缓缓从空中飘下，夹杂的雨水附着在她衣上。光丝所指的一块湿润的白玉淡淡闪烁，躺在一只苍白的手上。她抬头，一把黑伞静静立在雨中，伞下那名一袭玄衣的少年温和的看着她……身旁的柳萧元。
“师弟，好久不见。”柳萧元说。
“师兄，别来无恙。”少年隔着雨水，轻微一笑，那一抹笑意之下，雨水停骤，万物复生，远远看着，韵羽只感觉心跳不由加快，脱口而出：
“好……帅。”
“啪。”柳萧元好似随意的拍过她的头，收了头顶的那方障壁。
“师兄旅途劳累，不如在我府内住几日，待初九那天‘渡世’船来，再走也不迟。”少年右手一点，黑伞幻化成一阵风吹开了厚重大门。
“为兄正有此意。”
少年走到韵羽身前，好似随手般拂去了她肩上、发上的梨花，说：“在下宫玹，燕孤城主，太卜传人，不知姑娘可是师兄的弟子？”
“正是”。韵羽眨眨眼睛。
“师兄当真幸运。”宫玹哀叹一声，说：“年纪轻轻便已修得真仙，如今又得了一名聪颖的弟子，师弟正是好生羡慕。”
柳萧元轻皱眉头，说：“哪里，还请师弟别怪韵羽太烦躁就行了。”
等等等等，他这是在夸我吗？
韵羽心里正暗自窃喜着，忽然听到柳萧元的一番话，直在心里大喊：太烦躁的是你才对吧！
“宫玹师叔，师尊身体有恙，不如进屋说话吧”！韵羽插嘴道。
宫玹一愣，点点头，转身走向门内，柳潇元的嘴角扬起了一丝不可察觉的弧度。
是夜，明月高悬，群星耀烁。韵羽躺在城主府顶，拿着一盒随手从厨房顺来的绿豆糕，幻想着未来美好的生活。
晚风吹过，一团黑影在她身旁躺下，浓香的鸡肉味顿时钻进韵羽的鼻子里，她猛嗅一阵，眼巴巴的望向怀里抱着一个烤鸡，嘴里还嚼着鸡腿的宫玹。
“师叔，”韵羽悄悄擦走嘴角的口水，小心问道：“那个……”，她指了指烤鸡：“能给我尝尝吗？”
“我今年只有二十五岁”，宫玹懒洋洋的回答道。
“那，哥哥，我……要吃肉肉”。
“想要肉啊！……”宫玹故意扬长声音：“拿什么来换？”
“嗯”？韵羽挠挠头，把那盒绿豆糕递出去。
“别拿我家的东西跟我换”，宫玹像是气笑了，说：“这可是燕孤城老刘家的鸡，每天只卖三只的”。
“那要怎样”？韵羽嗅着浓香的鸡肉味，摸摸脑袋想了一会儿，忽然扯紧衣衫双手环胸，警惕地看着他。
宫玹脸色一僵，强打起笑意扯下另一只鸡腿，在她眼前挥了挥，解释道：“给我讲讲你跟师兄的事吧！一件故事一块肉”。
“嗯！嗯！”韵羽狂点头，一口咬上了鸡腿，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从哪里开始讲起呢？”
她咽下鸡肉，开始绘声绘色的说：
“自从我化形起，便一直跟在师尊身旁，他表面上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心里热乎着呢！我听师尊说，他二十七岁便大乘期，三十岁便飞升真仙，在他凡间的师门里可厉害了。我十八岁生日那天……”
“等等！”宫玹打岔道，“你十八岁生日是那一年。”
“嗯……五六百年前吧。”
“五……六百年前。”宫玹嘴角微微抽搐，“师兄你真厉害……我到底要不要告诉她那件事。”他心里想。
“师尊问我有什么愿望，我说我要一座山，一条河，一间大房子，里面装着各种好吃的，有桂花糕，炸鸡腿，小鱼干……”
“别报菜名了，然后呢？”
“然后啊……”韵羽摇摇头：“就没有然后了，师尊说这个小愿望，他不屑去实现。他告诉我，只有成仙了，你想要的东西就都会有。于是，从那以后，我的目标就是渡劫成仙！”韵羽的眼中爆出金光。
“鸡翅拿来”，她伸出油腻腻的手，瞪着宫璇。
“那你知道师兄是怎么贬下界的吗？”宫玹扯下了鸡翅递给她。
“嗯，我不太清楚”。她摇摇头：“好像有一天，他受玉皇诏令前往东临宫议事，待出来之后，师尊面色不善，一整天没有说话。过了一个月，玉皇突然剔去他的仙骨，但后来又允许其保留仙籍，下界重修。哎……我也搞不太懂他们那些大能的脑子里想的是些什么，只是师尊说了，就算他失了身，我是说仙身，也要实现我的愿望，于是带我不辞劳苦的奔波至此，只为进入师尊的凡间师门。”
韵羽含含糊糊说了一些，挨个把手指上的油舔干净，正准备往衣服上擦，一条细柔的白色绢巾被宫玹塞入她的手里。
“伊人如此美，衣服脏了可就不好看了。”宫玹温柔说道。
韵羽害羞地低下头，只感觉双颊发烫，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细声说道：“公子，你真是一个好人”。
宫玹一愣。只感觉被一把剑，狠狠□□了自己的心中。
“不过怎么就没有女孩喜欢您呢！”
噗——两把剑
“难道您……不喜欢女的？”
碰碰啪啪，万箭穿心，身无完肤。
宫玹强打起笑颜，生硬的说：“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女的？”
“啊！您真的是……”韵羽捂嘴大吃一惊。
“我！这是反问句！”，宫玹此刻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哦”，韵羽点点头，想了想说：“师叔今年也二十五岁了，却一个正妻也没有，整座城主府显得空荡荡的，格外阴森。”
“是吗？”
宫玹突然说道，他好像下定了决心，一对如瀚般深沉的眸子温柔的看着韵羽，细声说：“不如由你来伴我左右，举案齐眉，红袖添香，岂不妙哉。”
韵羽身子一僵，一口咽下没有嚼完的鸡肉，说：“师叔别拿我寻开心了。”
“我没有开玩笑。”
宫玹严肃地说，从袖里掏出一个碧蓝色的水晶小柱子，柱壁上细细纹着十二星宿的星图，此刻，这十二星图正不断闪烁光芒。
“这是我太卜一脉的宝物，由祖师传下，作为吾脉卜卦之器。我二十五年来未娶，便是等着我一生中命定之人的到来，而如今，她来了，就坐在我的面前。韵羽，你愿意做我的宿命之人吗？”宫玹轻声道。
屋顶之上，晚风徐来，皓月如银盘，繁星是梨花，五光十色的银丝，此时此刻，只为一人发出光彩。
“碰——”
屋顶发出一道被小石子撞击的声音，一道冷冷的话语把韵羽从呆住的状态拉了出来。
“韵羽，为师房里灰尘太多了，把房间打扫一下。”
柳萧元的声音从庭院内响起。
“是，师尊。”韵羽慌忙应道，跳下房梁，宫玹远望着她迷失的方向，浩瀚的双眸中霎时闪过一丝阴霾。
夜，寒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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