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采桑子请我去赴宴

采桑子走后，我那整整一夜都高度紧张地绷着的神经总算是稍微放松了些。如今这个蔓延着辣椒粉气味的房间让我有一种想去吃烤肉串的冲动，便索性搬去偏殿睡了一夜，心里那点没能泡到采桑子的失落早就被整蛊成功的喜悦冲走了，我几乎是裹在被窝里笑了一夜。

        在我离开斑斓海来到九方城之前，哥哥跟我说，“生活是最好的老师，我们要时常思考龙生，享受龙生”，所以他给我布置了每日功课——每日一记。

        然而，我清晨起来的时候才想起来，昨晚是完完全全地把哥哥交代给我的每日功课忘在了脑后。

        正站在正殿门口伸懒腰的时候，正牌的十二月将一封邀请函递给了我：“这是方才从采桑神君的桑竹苑上里送来的。”

        与其说是邀请函，倒不如说是一片附有神术的竹叶。我捏着那片竹叶，眼前浮现出一行行金色的小字——

        “昨日唐突佳人着实惭愧，今日午时于桑竹苑宴请龙女宫花饮，以表歉意。”

        我当即陷入了沉思。

        按理说，这采桑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会道歉的主，这该不会是鸿门宴吧？我若是去了，保不准他怎么捉弄我，可我若是不去吧，不就是承认我怕了他么？笑话，我刚刚尝到一点胜利的滋味，要我间接承认放弃泡他，到嘴的鸭子给当成断线的风筝放飞了？

        怎！么！可！能！

        我当即换好衣裳，雄赳赳气昂昂地带着识路的十二月出了门。当然，出门之前，我并没有忘记叫人给收拾收拾我那乱七八糟的屋子。

        桑竹苑和龙女宫离得并不远，十二月上前敲了敲紧闭的大门，过了一会门才打开，露出一张戴着面具的脸，只往外看了一眼便伸手淡淡道：“邀请函。”

        十二月递上了那片竹叶，我便站在她身后上下打量着开门的面具脸。怎么说呢，这个面具很奇怪，连本该露出眼睛的地方也蒙着一层黑纱，不知道究竟是要遮住什么，也不知道戴这样的面具到底能不能看清路。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人的声音为什么有些耳熟？

        “龙女请进。”面具脸将竹叶往怀里一收，伸手将门推开了些，一只手对我做了个请的姿势，另一只手便拦住了要跟着进去的十二月，也不说话，摆明了就是不让她进去。

        门阖上的一瞬间，我仿佛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面具脸走在前面领路，我亦步亦趋地跟着，本想观赏观赏桑竹苑的景物，没想到放眼望去是一片片的黄土地，本该种在上面的灵植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一株不剩。

        “这也太荒芜了吧！”我说完之后顿时发现自己用错了词——这里压根就不能被称为“荒芜”，难以想象堂堂上古神君的府邸竟然秃得连丛生的杂草都没有。

        面具脸回头看了我一眼，隔着面具我完全看不到他的眼神。不过尽管如此，机智如我依旧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我说采桑子啊，你当初入住桑竹苑的时候，内务府没有给你分配侍卫和神婢么？”

        前面的身影闻言顿了顿。

        我吸了吸鼻子：“别以为你洗过澡我就闻不出你的味道。”

        他终于转头同我搭话：“我什么味道？”

        “辣椒粉味。”我掸掸他肩膀上压根就没有的灰尘，顺便表示了对他这个面具的嫌弃，“我看你还是换个面具吧。”

        他大约还没有理解我跳脱的思维，摘下面具的时候尚带着丝茫然：“为什么？”

        我冲他眨眨眼，虽然电力比不上他那双天生的金眸，但我也毫不自卑，撩汉撩得显而易见：“不及你本人千分之一好看。”

        他：“……”

        很久以后我回忆起这段来，大约有些明白了为什么自打那天以后，采桑子就再也没有把我当成姑娘看待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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