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舌战群官
轮到李伦，李伦突然说不考了，原来李伦的父亲原先在斗阳各级官员处都有些交情，斗阳城守备杨斌已经着人通知李伦，叫李伦不用考了，想要军方哪个部门，任选。
那么接下来就到明起了，明起内心有些激动但面色平静的走近会场。张刚抬眼一看，进来个不怒自威的高胖子，心中有些不悦，翻动了下审查的报告，上面写道：本人爱好军事，爱读历史，特别爱看兵法。
张刚扬了扬眉问道：“你喜欢谁的兵法？”
明起道：“监兵王——赢仁的兵法。”
张刚有些恼怒，暗想刚过去个孟章王，这又来个监兵王。当下问道：“监兵王的什么兵法？”
明起道：“监兵王的兵法有些独特，他的兵书中不讲仁义，只讲人性。总的来说，就是将为军心。”
：“哦？”张刚有些不以为然，这时公孙平插话道：“什么是将为军心。”
明起答道：“监兵王强调的是一个军队要想凝结的好似一个人一样，做将领的就必须要强势，要这支部队刻上这名将领的印记，具有这么将领的个性，才能实现最好的团结，才最有战斗力…….”
张刚抬手打断明起的话，喝道：“你一口一个监兵王，你要记住，这里是中土，这是望国。”
明起有些不解道：“方今之世，监兵王被称为军神，既然有好的东西，为何不能借鉴。”
张刚微怒道：“你这么说，就是说中土无人了？”
明起还击道：“赢仁成名近三十年，谁敢踏足西川一步，谁有能像他一样敢说‘吾以五万西川子弟，能横扫天下雄兵’的壮语。”
张刚看着明起，瞪着双眼，连说：“好，好。”
王晋这时不屑的道：“那为什么监兵王不用五万西川子弟一统天下呢？”
明起轻蔑的看了一眼王晋道：“只要熟读历史的人都知道，望国高祖皇帝只身前往西川与前代监兵王比武定下盟约西川百年内不得东进一步。高祖皇帝为何只身前去比武，史书上有记过高祖临行前的一句话‘若是西川忠于轩家，我当归隐于田园，用兵之道，我不如监兵王’。而现在赢仁是公认的其能力不在前代监兵王之下的人物。要问为什么监兵王不一统天下，我们该感谢的应该是高祖皇帝。”
场中一片寂静。
张刚愣了一会方回过神来问道：“你想谋得什么职位？”
明起铿锵有力的说道：“我要带兵。”
张刚笑了：“你是干临时捕快的吧？”明起点头。
：“那你凭什么带兵？”张刚紧追着问道。
明起有些不耐烦的道：“我有领导能力，有军事能力，懂兵法。”
：“怎么证明你有领导能力？”
：“你给我兵让我带，你就知道了。”
：“怎么证明你有军事能力？”
：“我说的话就证明我有军事能力。”
张刚狂笑，接着凑近明起小声说道：“要不是今天这个场合，我立刻就能杀了你。”
明起轻蔑的看了看张刚，仰头望天道：“我以为，战祸将起，朝廷用人当不拘一格，唯才是举。倘若招些只会阿虞奉承的狗，那还开什么举才大会。”
张刚刚要发作，张显清道：“你还没说完怎么个将为军心呢。”
明起不理张刚，上前一步答道：“四个字——理、法、利、欲。以理服人，以法治军，以利聚人，以欲固军。”
杨斌问道：“现在不少军事骄横跋扈惯了，不少军士听说战事要开，对朝廷诸多要求和条件，朝廷怕打仗时无兵可用，要维稳，你可有什么好计策没？”
明起笑了笑答道：“世间有理在，军队有法制，不听话的不要也罢，还需维稳吗？兵贵精，不贵多，万众一心才能御敌。”
杨斌继续问道：“那利和欲又怎么讲？”
明起道：“利者，有利在有动力，利是告诉军士们，他们为我打仗，为国家打仗能得到什么；欲者，有欲才有战斗力，欲是告诉军士们，他们应该要什么，不想当将军的士兵，怎么会是好兵。不想赢的军队，怎么会是好军队。利在外，欲在内。”
苏昭暴喝道：“可笑小儿，如果军队又利又欲的，那和一群流氓又有何区别，我堂堂中土，要的就是仁义之师，不是群流氓。”
明起转头直视苏昭道：“国要是亡了，还谈什么仁义，理、法与利、欲就好比一阴一阳，要控制得当。即便利欲占了上风，成了一支流氓军，但只要能打退敌人，保住河山，就是好军。”
王晋道：“荒谬，眼下整个望国积极备战，兵多将广，何谈亡国。你再在这蛊惑人心，小心你的脑袋。”
明起：“哈，哈，哈”大笑三声道：“南方战争打的有多艰苦，我想诸位大人都知道吧。眼下斗州四卫，六城的兵力究竟有多少，我想诸位大人都心中有数。近三年来，新斗城作为与北疆的贸易城市，每年卖给北疆大批粮食，其中还包括私卖的军饷，赚了大量的白花花的银子。现在斗州军饷还有多少，米仓还有多少储备，我想诸位大人也清楚，一旦开战，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就是废铁，粮食才是硬货，没了粮食，军队没战斗力不说，斗州上千万人口就得跟军队抢粮食，就得造反……”
李锦插话道：“上个月，镇中军已经调兵十万驻军亢州了，随时驰援斗州，你说的太严重了。”
明起又道：“李大人，镇中军是保护京师的，镇中军驻扎亢州后，那么太微州的北军就是京师的唯一屏障，北疆军队南下，若是只攻斗州还可，诸位大人觉得，太微州那边就不是战场吗？若太微州告急，诸位大人觉得中军是会驰援太微州还是我们，也许到最后，朝廷会弃车保帅。”
明起话音一落，全场寂静，过了许久，斗江城守备何荣试探的问道：“明起是吧，那你觉得斗州能守住的机会有多大？”
明起沉声道：“以目前来看，斗州根本守不住。”
这时一声咳嗽从会场外传来，一位精壮威武的老者走了进来，左眼上的一道刀疤，和不能摆动的右臂，让明起内心一下子有些激动起来，心道：李当先生居然老的这么快。
李当进来后，众位大人一一行礼，李当摆了摆手向明起问道：“前面的我都听到了，如果必须要守住，有什么办法没有。”
明起恭敬的答道：“如果四卫，六城的兵力按国家建制一人不少，粮食足够的话，这场仗还有的打。眼下……”明起看了眼李当，李当示意明起继续说下去。
明起这才继续说道：“眼下各卫，各城兵力都不足，粮食也不足。第一、要拿出钱来，立刻从南方的商户买粮食加紧运来，并且在各城招年轻壮丁入伍，同时现有军队，对不合军队要求的士兵经劝诫后无效的一律开除。第二、敌人定会从斗北和斗谷两线进攻斗州，所以新斗，斗北的军需物资全部回调，兵也回调，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只能收缩防线，在北面诱敌深入，拉长敌军的补给线，而我们只要严守，斗谷——斗阳——斗江一线防线即可，同时望海能从海上出军扰敌后方。第三、严防艮山关，太微州也将会是战场，一旦敌军突进太微州，沿斗河东进，打进艮山关的话，斗州就被包围了，到那时，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突围去望海做船南逃了。”
明起说完，站在那看着李当，李当看也没看明起，只是淡淡的说道：“你走吧。”
明起叹了口气，低着头，缓步而出。
待明起离去之后，李当对众人道：“今天就到这吧，大家回去歇息吧。”
众将一一拜别李当，唯独何荣没有走。待众人走过，何荣走到李当面前道：“那个明起，以前是你的学生吧。”
李当点了点头道：“你看看，斗州军力不足，私卖军饷的事，连老百姓都知道。”
何荣笑道：“那小子分析的不错。”
李当摇头道：“可惜锋芒太露。想要按那小子说的改怎么可能，典禁是北军嫡系，公孙平是京师的，苏昭、张显清、王晋三人在斗州北部根深蒂固。李锦不明立场，杨斌一直与你交好，刘能是个热血的汉子倒还容易些。最主要的是斗州的总兵许大人不能同意”
何荣道：“走一步算一步吧，你也该摸摸大家的实底了，不过那小子，我叫人通知他明个到我那去报道了啊。”
李当点点头道：“也好，有你提点提点他，对他有帮助，这小子只会着眼大处，不看细节。”
何荣笑道：“那先谢谢李大人割爱了。”
李当皱眉道：“你还真了解我，他今天算是得罪不少人了，要不我真想把他留在身边，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小子还是没变啊。”
当天晚上，明起、宋飞、云枫、林蕾、李伦、刘风晓、刘桀、王烈八人在一起吃饭，为宋飞、云枫庆祝。
宋飞不解的对明起道：“怎么我和云枫都成功了，就你不行呢？”明起尴尬的笑了笑，将今天会试时的过程说了一遍，说完之后，大家都安静了。过了一会，刘风晓道：“你说那些有什么用，那么多军中将领，他们自己看不明白局势，非要你提吗？”
宋飞笑道：“就是啊，你能预见的，那些将领肯定也有能预见，我觉得该谦卑些，还有按你说的，你一点礼貌都没有，谁能要你。”
云枫只是沉声说道：“明起，你锋芒太露了。”
到是李伦问道：“明起，真会像你说的那样吗？”
刘风晓插话道：“别听他危言耸听，李当坐镇斗州，他肯定能解决。”
李伦笑了笑，刘桀道：“想那么多干嘛，总之打起来了，我们兄弟就一起上，打不过，我们兄弟就一起跑，来，喝。”刘桀举杯酒，一饮而尽。
众人哈哈大笑的喝酒，明起苦笑的夹了口菜吃。
正吃喝着，外面有人名士兵急忙跑进来喊道：“哪位是明起，明起在这没？”
明起起身道：“我是。”
那名士兵走过来递给明起一封文书道：“我奉何大人命令，着你明日辰时带着文书到北门等他，随何大人赴斗江任职。”说完，那名士兵就急忙走了。
明起手握文书，欣喜的对众人道：“看见没？有识货的。”刘风晓嗤之以鼻道：“别显呗了，来喝酒。”明起兴奋的喝了一杯酒，脸色红晕的道：“看我鸿鹄飞天。”
宋飞使劲拍了下明起道：“别得意忘形了，说正经事。”
众人安静下来，宋飞正色道：“现在，我要去西宁卫，西宁卫驻扎在斗州西北部安宁镇；明起去了斗江，那还有李言，其他人都在斗阳。我对斗州现在当官的也没什么信心，所以我们要尽量培植出自己手下出来，互通消息。不管他们团结不团结，我们必须要团结。”
刘风晓点头道：“不错，我可不想以后要去给哪个兄弟的坟头上香去。大家都要小心些。”
李伦笑道：“算上李言，我们九个人，不如我们歃血为盟吧。”
众人齐声附和，李伦发愁道：“叫什么名呢？”众人沉思。
宋飞道：“我们保家卫国，洒进热血，就要铁血盟吧。”
明起道：“还是低调点好，如果战局不利，我们九人合兵一处，私下里我们就叫第九军吧，朝廷对地方军的番号也不大了解。”
刘风晓笑道：“能有多少人，叫军。”
明起扬眉道：“那就按人数来呗，九营，九卫，九军。情况允许的话，也可以叫铁血营，铁血卫，铁血军。”
林蕾插话道：“那我们得编点我们自己的军规，就更正规了。”
刘桀起身大声道：“第一条军规：一入第九军，终生不得做出不利第九军的事情。”
云枫起身平静道：“第二条军规：第九军有难，无论身处何方，必须赶回，倾全力保军，死而后已。”
宋飞接口道：“第三条军规：作战时第九军军令下达，必须严格执行，有违军令者斩。”
明起叹了口气道：“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你这应该放在第一条，我说第四条：就算今后道路不同，也不能忘了第九军，要尽力保全第九军。”
明起说完，云枫很有深意的看着明起，明起当作没看见的举起杯酒，浅尝一口。
刘风晓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接着王列道：“那谁当头呢？”
云枫道：“不如就风晓当吧，毕竟在南方指挥过战斗，比我们有经验。”
刘风晓连忙推脱道：“算了吧，我自己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放在幕后还行，在前台，那纯是赶鸭子上架。”
刘桀问道：“那你说谁当头好？”
刘风晓看了眼明起，却道：“就宋飞吧。”
明起有些失落，不过依然道：“我也觉得由宋飞当头最好。”
宋飞正色道：“那就这么定了，暂时后勤方面由李伦和李言负责，风晓当军师，云枫、明起、刘桀，林蕾、王列你们五个就做将军吧。”接着笑道：“没准以后是我的五虎将呢。”
林蕾咯咯的笑个不停，云枫则是跟众人有说有笑的打成一片，明起虽然也有说笑，但总是让人觉得他与这个场合格格不入，王列傻呼呼的就是喝酒。刘风晓默默一边与众人喝酒一边观察着每个人，暗道：真希望大家都能在战场上活下来，只是如果都活下来，赌赢了，将来每个人的际遇又会是怎样的呢？或许到那一天，明起的第四条军规才是决定眼前这个九军生死的军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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