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情起
这臭女人！
不分场合不分时机就对他这般大呼小叫，她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她这尊贵的世子妃身份还是他给的！
凌天澈脸色黑下来，如同一个黑脸包公。
周围的小厮们听见世子妃这般跟世子叫嚷心里也是嘘声一片，直呼这个女人不想要命了。
果然，凌天澈快步走向玉玲珑，一把抓住她的手，钳住了高高举起，低声怒道：“死女人，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难道不知道他叫人带来陈四子家的人是为了找出刺杀她的人的幕后元凶？
“干什么！”玉玲珑也怒，这面瘫男难道不知道他的力气有多大？痛死她了！
“干什么？”凌天澈怒极反笑：“你问我干什么，怎么不问问你自己想干什么？”说罢，凌天澈用巧劲推开在他腿边缠着的狗蛋，一把扛起了玉玲珑就往屋里走去。
“喂喂！你干什么！喂！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凌！天！澈！”玉玲珑手脚并用，在空中胡乱挥舞，说出这些下人们的主子的名讳来，一字一顿。
见到这个阵仗，周围的下人小厮们，纷纷低下头去不敢看，纷纷心道这次世子妃肯定是完蛋了。倒是青青和阿芜，见到自家主子被世子这么抗在肩上担忧地跟在后面，不断地求情。
而人群之后，凌添晨直视那个扛着玉玲珑远去的高大的身影，慢慢握紧了拳头……
凌天澈扛着玉玲珑进了屋里，一把门关上，将青青和阿芜隔在了屋子外面，又把玉玲珑扔在了床上，扔的她就是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好不容易缓了过来，玉玲珑一把就跳了起来，站在凌天澈面前，直视着她，眼里都要喷出火来：“你到底干什么！”
“我干什么？”凌天澈收紧唇线，侧脸轮廓中显得凌厉了一些，他眼中亦然是收不住的火气：“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暗杀的？如果不抓住那孩子和她娘，他们幕后的那人会坐得住嘛！”
“那也不用欺负一个小孩子啊！狗蛋还那么小！”玉玲珑还是觉得自己在理。
“谁欺负他了，踢了他一脚，便是欺负他了？”凌天澈失笑：“王刚的为人我清楚，虽然心思粗了些，容易火上头，但却绝对是个有原则的人！不然我们这些习武的一脚，你以为那个孩子还会有命么？”
“若不是担心你的安危无从下手……你以为我愿意找来两个弱妇稚子？当真是狗咬吕洞宾！”
凌天澈越说越气，仿佛是怒火不停地在胸腔里流动。
倒是玉玲珑，听见他说得这些话，慢慢的安静下来。
这么说，他是在担心她？
她错怪他了？
玉玲珑仰起头，看着那个面瘫男，似乎他僵硬了很久的面无表情第一次微微波动了起来，就连一直冷冷的眉眼也产生出一些情绪来……
好似这世间并没有亘古不变的事物，不知不觉之间，两个人相处的规则已经改变，而这些，却在两个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
“唔……那个……面瘫男……是我错怪你了。”低下头去，玉玲珑绕啊绕着自己的手指，红着脸道歉。
道歉啊，这可是她最不擅长的事情！
好吧好吧，谁让这些蛮横霸道的行为出因是来自于她呢？
凌天澈冷哼了一声，甩了一下袖子，转身推开门就走了出去……
天色愈来愈暗，不知何时起，秋风一起，雨也淅沥沥地下了起来，玉玲珑趴在床上，独自郁闷了一会儿便睡着了。
“……狗蛋娘，你别这么跪着，这还下着雨呢！”
“若不是世子妃，怕我如今和那素婆子一样都被关起来了，这恩情我无以为报，只能只能……”
“就让我们跪着吧！”
门外声音说得恳切，音量不自觉地就变大，引得玉玲珑醒来。她起身披着衣服就拉来了门。
原来说话的是青青和那陈四子家的，狗蛋也在旁边，两人是感谢白天玉玲珑为他们解围来谢恩的。
玉玲珑当然是笑着宽慰了她们几句，便让青青送她们回去。
离开的时候，狗蛋娘突然凑近到了玉玲珑耳边，低声咬耳道：“世子妃，奴家还是得劝劝您，这女人哪，若是想要在大宅门里立足，还是得有男人的宠爱，你呀，还是莫要和世子爷置气的好……”
几句话，说得玉玲珑哭笑不得。
送走了陈四子家的和狗蛋，夜色愈深，雨也渐渐大了，而被她这么一闹，玉玲珑却是难以入眠。
叫了阿芜进来，两人相伴一边等着青青，一边说着话儿。
“你家世子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玉玲珑拿起毛巾，擦了擦刚洗的头发，任由乌黑若玄之流瀑的发丝垂在肩头处。想了想，还是把心里闷了一晚的疑问问了出来。
毕竟她一直都是直性子的人，除去攸关性命或成败的东西，她一般心里是不藏事的。
这也是她遣了青青去送人的原因，毕竟青青是随她进的王府，而阿芜的老子娘是王府的家奴，她应该是知道一些世子爷的。
“主子怎么想起来问这个？”阿芜接过玉玲珑递过来的湿毛巾，又换了个干的给她。
今天真是奇了怪了，以往世子妃都是对世子很不在意的，怎么今日主动提到了世子爷？想了想白日里世子爷扛着世子妃进了屋子，两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没什么别的，就想着也许他这人并不是像表面看上去那么铁石心肠。你就照实说说就行了”玉玲珑眨了眨眼睛说道。
“原来是这样。”阿芜脸上绽放起笑容来。
怕就怕世子妃对世子爷不满，有什么其他的心思。
阿芜笑着说道：“世子爷啊，本就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小的时候也如同二少爷三少爷一样，温和近人，只是后来进了军营里，吃了亏，才会变成那样。”
“吃了亏？”玉玲珑蹙眉，又问道：“吃了什么亏？”
“那奴婢就不知道了，只知道后来王爷对世子爷更加严格，毕竟是要继承王府的人，在小事上吃了小亏还好，若是吃了大亏关系到了王府就严重了，世子爷约莫那个时候也认识到自己肩上之责，所以才会有了那么大的变化吧……”阿芜歪着头想了想说道。
原来是不得已才会这样啊，难怪会变成那个样子。
玉玲珑想到了自己。
当初进入杀手组织不也是因为不得已？年幼时分便被玉面佛收养，懂事以后就知道如果逃离组织就要付出血的代价，她，只能选择接受。
所以，很多都是不得已吧。
更多时候的“不得已”还残留了一份心痛。
不得已去接受杀手组织的测验，封闭自己的心，不去帮助那些成和自己同寝同食的伙伴，只为成为可以的“那一个”，那特殊的一个。
可是她做不到绝情，做不到狠心，所以才会被玉有致害死——严格意义上来说也不是死吧，毕竟没有那个爆炸，她也不会穿越到这个异世里来。
所以，这是上天重新给她一个机会么？
让她重新来一遍，至少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虽然，这需要通过她的努力。
不过从来没在糖水里泡过的她明白，这般的努力不算什么？
“主子在想什么？”阿芜走上前来，轻声说道，打断了玉玲珑的思绪，她又换下那湿毛巾，重新拿了一块干毛巾为玉玲珑拭发。
玉玲珑摇摇头，微微笑了笑：“没什么，只是……在试图将心比心而已。”
只是，开始接受了那个面瘫男吧……
雨水滴落的声音渐渐变大，如同一个回旋的声波，从最中央开始荡起音量的涟漪，慢慢放大，将分隔了许久的天地连为一线，蔓延了潮湿的气韵，也延伸了人的思绪。凌天澈躺在客房的床榻上，眼前也又一次浮现了那个女人的脸庞。
明明那张脸和他大婚之夜见到的脸是没有一丝的不同。可是，为什么他会觉得，她已经不是她了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那畏畏缩缩的灵魂被洗涤，换成如今这个自信、有主见、有保护欲，让人不得不注目的女人了？
他讨厌自己这样心思不灵，一次次地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被这个女人牵动，他不是一个可以任由挥霍情绪的人，自打那次教训以后他就明白了，他的身份和他的位置……
烛光在凌天澈的思绪中明明暗暗，而他亦然是在深刻的思索中想寻找一个与玉玲珑相处的出路，只是……
“世子爷！世子爷！”
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异响，这声音他识得，是他安插在小厮下人里的安南军齐正。
若是齐正来找他，事态必然不一般。
凌天澈迅速起身打开了门。
齐正没打伞，一身已经湿透，可见门被打开，他却不是马上就要进去，而是面色凝重地看着凌天澈，将声音压得不能再低沉：“世子爷，属下查到一件事。”
“殷贵妃的儿子——九皇子，如今隐匿在庄子上。”
“不仅如此，大皇子今日让阿一传信过来，他这两天就会往庄子上来。至于王爷来不来，还待定。”
齐正两句话说完，凌天澈的眉头便凝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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