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祸来
整个安南王府如今都在为王妃的寿辰做着准备，王府的回廊亭阁里也都是笑笑闹闹的丫鬟们，虽然忙碌，人人脸上却都带着喜色，两年来死气沉沉的王府像是终于被添了一丝活力。尤其是到了黄昏，和宁院里丝竹弦乐之声高昂直上云霄，让人听了就不禁向往。
相较之下，碎玉院里却是安静。随着大皇子伤势渐好，已经不需要每天护理，有时候玉玲珑几乎一天都不出门。
作为一个死宅，玉玲珑不觉得有什么，可是青青和阿芜两个丫鬟却是整日的唉声叹气。玉玲珑当然知道这两个丫头忧心什么，也嘱咐她们这段时间一定要沉稳地待在碎玉院里，尽量不要出去，不要和任何人起冲突。
午睡的时候，青青和阿芜两个人躺在耳房里，两个人悄悄地咬着耳朵。
“今日就是二十八了。”提起日子来，阿芜心事重重。
“是啊！”青青也叹气：“阿芜姐姐，你说世子爷明日会来接咱们主子去给王妃贺寿么？”
阿芜有一瞬间的沉默。
虽说自打世子妃从昏迷之中醒过来之后性情大变，她们日子好过了，可世子和世子妃始终是貌合神离。长此以往，她们还是水中的浮萍，站不住脚。
世子到底此次会不会带着主子去给王妃贺寿，说到底都是八九不离十的否定。
可阿芜心里还是不甘心：“会的，毕竟咱们世子妃那么有才能……”
阿芜的话没有说完，她的声音被截断在青青的鼾声中。
侧过头，阿芜笑着看着这个比自己还小一点儿的孩子，年轻人，正是渴睡的时候。
也不知道这青青是怎么跟了是世子妃的……
她自己，她是知道的，那时候她不过是马房一个喂马的丫鬟，跟在同为王府的家奴的爹爹一起喂马。后来又一次她爹爹不小心被马踩伤了，王府里没人过问，还是她偶遇到了世子妃……哦，那个时候世子妃还不是世子妃，但还是像现在一样医技一流的，当然还有一个救世菩萨般的慈善心肠。
想着想着，困意渐渐消逝，阿芜站起来，听了听正屋。
正屋里也是鼾声大振。
阿芜抿嘴笑笑，走到耳房门口靠着，视线不自觉地就转向了碎玉院的正门处。
碧空晴如洗，碎玉院的正门半掩着。
“青青这小丫头，真是，关个门都不知道仔细点儿。”摇摇头，阿芜走向门口。
刚想把门给掩上，门缝之处却闪过一个鹅黄色的身影。
阿芜下意识地拉开门：“是谁？”
一开门，鹅黄色的身影也在阳光下曝露出来：“阿芜，是我。”
是世子爷身边另外一个丫鬟喜鹊。
喜鹊边说边对着阿芜招了招手。
“怎么了喜鹊姐姐？”见到喜鹊的阿芜，也如同见到百灵一般同样的兴奋，不为别的，也只因为喜鹊是世子爷身边的丫头。
见阿芜来到身边，喜鹊脸上笑意盈盈，一把拉住她就走：“走，跟我去听风阁拿寿礼。”
“拿寿礼？”不由自主地被喜鹊拉着就走，阿芜却是一片茫然：“什么寿礼？”
“世子爷为世子妃准备的寿礼啊，哦，你还不知道吧，世子爷这不是让世子妃明日为王妃贺寿的时候能有拿的出手的东西么……”喜鹊头也不回地说道。
阿芜呼吸顿时一滞！
天！
这是什么意思？
这意思是世子爷会带世子妃去给王妃贺寿？
一秒的惊过后，阿芜心中涌上满满地惊喜，原本因为茫然而慢下来的脚步也加快了：这若是世子妃知道了，该有多开心啊！
阿芜笑起来，满心就是世子妃知道这消息过后会有的惊喜心情。
脚步一边快，两个人很快地就到了听风阁，听风阁里今日也是忙忙碌碌，丫鬟们几个几个扎成了一堆，明日就是王妃的寿辰了，虽然一直有准备，可今日还是忙得乱糟糟的。
到了听风阁门口，阿芜正要跟着喜鹊进去，却从旁边蹿出来一个婆子，一下子拉住了喜鹊：“姑娘，我可找到你啦，快跟我走！世子爷刚出去，刚才还在找你呢！”
婆子拉着喜鹊就要走。
“哎哎哎……”喜鹊力气哪有那五大三粗的婆子大，回头朝着阿芜就不放心地伸着手，想要说什么。
阿芜很快会意。
“姐姐放心，我自己进去问问。”阿芜摆摆手说道。
喜鹊不放心地说了一句：“你可快点儿拿走啊，不然被世子知道我搞得晚了，又要不高兴了……”
那婆子拉着喜鹊走得极快，不一会儿就上了回廊不见。
阿芜扭回头来，默默地走进了听风阁。
听风阁里来来往往都是人，好不容易拉住一个看上去不怎么忙的面生的小丫鬟，阿芜恭敬问道：“这位妹妹，我是世子妃身边的丫鬟阿芜，你可知道世子爷给世子妃准备的贺礼在哪……”
小丫鬟听着笑了笑道：“原来是阿芜姐姐。之前喜鹊姐姐交代过去找你……喏，就是那儿。”
小丫鬟指了指南面一件厢房。
“谢谢你了。”阿芜笑笑就往那厢房走去。
推开那厢房的门，一股浓郁的香气便扑面而来，像是熏着沉香有一会儿了。
阿芜没有多想，打开门就朝里面走去。
这间厢房的视野不算好，但阿芜还是看见了空荡荡的屋子里没有什么摆设，只中间那桌子上立着一个通透的翡翠鹤。
那鹤被雕刻地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倒是因着光线不太好，反而看上去就像是一直活着的鹤呈现在了眼前了。
阿芜心里暗暗叹着，高兴地走向那翡翠鹤。
世子还是有心的，世子妃熬了这两年终于有结果了……
阿芜这么想着，手伸向了那翡翠鹤去。
“啪啦！”
九月二十八日，听风阁内，突然清脆地响了一声什么落地的声音。
这声音随着空气的媒介，一下子就响变了听风阁内的各个屋子，使得所有人的说话声，忙碌声……等等等等全都安静了下来。
一瞬间的静寂过后。
“怎么了怎么了……”
“哪里出的声音……”
“南厢房那边！”
“天，那里可放着世子爷给王妃准备的贺礼！”
丫鬟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响起，纷纷围了过去。看见了一个呆呆站在那一地碎片前的丫鬟。
屋子里，阿芜怔怔地看着碎了一地的翡翠鹤。
她只是轻轻碰了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
阿芜尚还没有明白到底为什么她的指间刚刚触碰了翡翠鹤一下，那个不似人间应有的艺术品就碎了。便已经有婆子走了进来：“怎么回事？”
是听风阁里管事的甄妈妈
见碎了一地的翡翠鹤，甄妈妈脸色大变：“哎呦我的天！这可是世子爷给王妃准备的贺礼！”
阿芜心跳加速。
她回转身来，满脸通红：“甄妈妈……我只是，我只是轻轻碰了一下，这不知怎么……”
甄妈妈脸色早已经变了，这会儿见回转身来的丫头是阿芜，更是脸色大变：“怎么是你？”
“姑娘你不在碎玉院里待着，跑到听风阁里来做什么！”
凌厉地声音响起，甄妈妈脸上微寒。
“是喜鹊……”阿芜有些慌乱：“喜鹊姐姐去碎玉院找我，说让我来……”
“喜鹊姐姐一早就和世子爷出去了！”一个小丫鬟尖细的声音传来。
阿芜朝着声音来源处望去，可一抬眼，都是人。
那么多丫鬟扎在人堆里，她根本没可能知道是谁说的。
“不……不是的”阿芜有些急了：“真的是喜鹊姐姐，真的是……还有一个管事婆子也看见我了，是她带着喜鹊姐姐走的……”
“哪里有婆子？这听风阁的管事婆子就甄妈妈一个。”又有一个丫鬟说道。
甄妈妈脸上的神色已经寒到了极点。
“真不是……真的是……”意识到了什么，阿芜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语无伦次。
“好了，姑娘，既然打碎了世子爷的这么贵重的物品，就领罚吧！别想着推脱了。”甄妈妈终于发话。
立马就有两个粗使的仆妇上来就架住了阿芜。
恐惧如同野马脱缰，一下子在阿芜心内奔腾，她拼命开始扭动：“不是我……不是我……呜呜……”
一个大丫鬟上前拿抹布堵住了阿芜的嘴。
“带下去吧。”甄妈妈边往门外走，边脸寒着说道：“这不声不响地来了听风阁，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居心。都去查查，看看有没有什么的东西给丢了……”
甄妈妈的声音没在了空气里，身影也渐渐模糊在了阿芜含泪的视线中。
“是！”
丫鬟仆妇们纷纷脆声答道……
……约莫黄昏的时候，玉玲珑才在碎玉院里醒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她迷迷糊糊地站起来就要去洗脸。
“最近这生物钟越来越不对……”嘟哝着，玉玲珑揉了揉睡得发昏的额头，习惯性地叫道：“阿芜，给我打盆水过来。”
一句过后，并没有往常糯软的一声应是。整个碎玉院还是那么安静。
“阿芜？”
玉玲珑不在意地又是一声喊。
真是的，怎么比我睡得还死……玉玲珑半闭着眼睛，出了正屋一转就来到了耳房。
“阿……”
“芜”一个字没又喊出口，玉玲珑一下就醒了。
耳房里，没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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