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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靖康之耻


男人们都走了,于红又恢复了“单身母亲”的状态。

        在阮大成走之前倒是良心发现告诉了她一个准确日期,不知道还好,一知道吓了一跳,每天掰着手指头过日子,暗叹过一天少一天了。

        想来想去,于红独自跑到城外十里亭旁的一棵老槐树下把所有积蓄埋了起来。

        多想带着黄朗远走高飞,可又丢不下余佳佳。

        于红急得整晚整晚睡不着,最终还是找了李师师帮忙。

        仿佛前不久的围城就忘得干干净净,五月五日端午节那天宫中要大庆,李师师给于红弄来了件太监服饰混了进去。

        一路上生怕被人发现,躲躲藏藏好不容易溜到了余佳佳的住所。

        “佳佳,你快跑吧,再不跑就来不及了!”于红开门见山地说。

        余佳佳柳眉倒竖,小声说:“你穿的是什么?你是怎么溜进来的?快出去,你这样会害死我的!”

        于红往门外探头看了看,又连忙关上门,把门闩架上,抓紧时间说:“上次围城才过几个月,你不记得了?如果金兵再来怎么办?今天他们都在吃吃喝喝,是个好机会,我们快走吧!”

        “你发疯了吧?我好不容易混到这个程度,跟你走,一切从头来过?”

        于红眼珠转了转,看来只能帮她的木头脑袋分析一下了:“大姐,你已经是太妃了,还能有什么前途?”

        余佳佳摸着小腹,自豪地说:“我已经有身孕了!等太上皇把赵桓拉下去,那个时候我的儿子也出生了,然后我要把他培养成太子。”

        于红吓得腿一软,坐到了地上:“几……几个月了?”

        “一个多月了!”

        于红掐指一算,急得喉头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

        “晦气!”余佳佳皱了皱眉,“你不要妄想了,你姿色平庸,太上皇和皇上都不会看上你的。我就要去参加宴会了,你还不走,我就叫人了!”

        余佳佳的声音越来越大,于红无法,只得慌忙离开。

        于红着实被阮大成的话给吓怕了,象一只贪婪的仓鼠,每天搬些粮食到地下室,塞得满满的仍是嫌少。

        这时,于红真的后悔了,悔不该没让韩世忠他们把地下室做得大一点,更大一点。

        豪门当中的女人们已经没有闲心听说书,于红也不想被错综复杂的政治斗争卷起去,索性呆在家里当起了宅女,把江姨和刘姨都遣走,让她们回乡下老家,自己承包起了所有家务。

        果然,好日子没过多久,八月金兵就再次南侵了。

        康王再次领命前去和谈,这次没有张俊和韩世忠贴身保护,他再无得力之人,便把刘光世带在了身边。

        于红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想要故技重施再去劝说余佳佳逃走,却差点被的捉住,还好经常锻炼,跑得飞快,没有被人追上。

        思前想后,于红把自己的来历向李师师和盘托出,要她赶快逃命去,谁知她却不肯走,说是“物离乡贵,人离乡贱,生于斯死于斯,本就是过一日算一日,生无可恋无意苟活”。

        于红又磨了好一阵嘴皮子,可平日里水般柔情的女儿却成了死脑筋。

        其实于红有点私心,想要李师师带着黄朗一起逃走,可这条路行不通了,放眼望去竟无一信任之人托付。

        金兵很快又打到了汴梁城下,因为郭京作祟,外城被攻破。

        而这时,奉命求和的康王赵构还在河北磁州,宋廷任命他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命他率河北兵马救援京师,但他移屯北京大名府,继又转移到东平府,以避敌锋。

        外无援兵,汴梁危矣,但全城百姓群情激昂,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人们喊出口号要与金兵展开惨烈的巷战,誓死保卫家园。

        金兵的优势在于骑兵,不敢入城便假腥腥地提出议和退兵。

        赵桓在金营受辱三天,回来后金人就来索要金一千万锭,银二千万锭,帛一千万匹,少女一千五百人,还开口闭口说不答应就要进城掳掠。

        金人的胃口太大,府库根本不够,朝庭一意屈辱退让,下令大括金银,还用重典奖励举报,宫女不够竟然还用自己的妃嫔抵数。

        京中的权贵、富室、商民全被洗劫,连郑皇后娘家也未幸免。即便如此,金银仍不足数,负责搜刮金银的梅执礼等四位大臣也因此被处死,其他被杖责的官员比比皆是,很多百姓被逼自尽,京城内一片狼藉萧条景象。

        钱财不够,金人便改用祭天礼器、天子法驾、各种图书典籍、大成乐器以至百戏所用服装道具充数。

        于红的家也不能幸免,官兵来时她只紧紧抱着黄朗,至于钱财由得他们抢去。一夕间从小资变成了贫户,好在存了许多粮食,心里不至于太慌张。

        到后来诸科医生、教坊乐工、各种工匠,甚至稍有姿色的女子也被送到了金营。

        于红带着黄朗藏在地下室里,连大气都不敢出。

        黄朗的小嘴巴已经被于红养刁了,连猪脑包子都不爱吃,而现在每天凉水就炊饼咸菜也没有半句怨言。

        城里每天都饿死人,于红看不下去,却不敢露富,偶尔周济一下左右邻居,看着越来越少的存货又开始心忧起来——哪怕准备得再充分,也度不过无尽的黑夜啊!

        天寒地冻,城内却缺衣少食,人心慌慌,一阵嘶杀声金兵终于要攻进内城了。

        于红正在半梦半醒之间,惊得腾地站了起来:“小朗,你在家里等着,哪儿也不要去,姑姑出去一下。”

        黄朗抱住于红的腿:“不要,不要离开我,姑姑求你了!”

        于红忙捂住黄朗的嘴:“小声点!我去救你大姑,很快就回来!”

        不顾黄朗的苦苦哀求,于红狠了狠心,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头也不回地走了。

        即使到处都乱了套,一个妇道人家也进了不皇宫,但于红知道一条路,那是赵佶为了与李师师幽会打通的一条地道。

        见到余佳佳后,于红吓了一跳,只见她面黄肌瘦,披着件破麻布御寒,怀抱着一个瘦得猴子似的小婴儿。正因为才生了孩子,所以才没有被送到金营,逃过了一劫。

        听说宫里的女人已经不多,而金兵人太多,上次送的女人根本不够用,又在谈判要多送些女人去,赵桓不敢拒绝,说不定就会轮到她了。

        这回余佳佳态度倒是好多了,很快就换了衣裳,带上细软跟着于红走。

        于红要她放下财物,轻身而行,可她执意不允。

        余佳佳到底太显眼,很快就被人发现,把那些细软全都给了人家,这才放了一条生路。

        才从矾楼出来,余佳佳就走不动了。

        于红拦住一顶轿子,给了他们每人一袋杂粮,一路提心吊胆地把余佳佳和孩子抬了回去。

        进城后,金人册封一向主和的张邦昌为帝,国号"大楚",建立了傀儡政权。

        新政府担心金银不够,金人无端挑衅,便在开封城四周设立市场,用粮食兑换金银。由于京城久被围困,粮食匮乏,百姓手中的金银也无所用,便纷纷拿出来换米。

        家里的粮食已经不多了,于红把脸涂黑,又换上男装,出门打听了一下,一升掺了砂子的杂粮米居然要十五两银子。按这样的算法,地下室里存的那点食物够买下自己住的那套宅院了。

        曾经繁华富庶的汴梁被刮地三尺,仍凑不出金人要求的数目,强盗也只好作罢。

        这时,赵构在河北招兵卖马,金人担心断了后路,又怕兵力不足控制不了局势,便打算撤兵了。

        金兵临走之前又纵火烧了汴梁的许多房舍,东至柳子,西至西京,南至汉上,北至河朔,数百里处处焦土,尸臭不可闻。

        四月一日,金军在掳掠了大量金银财宝后开始分两路撤退。一路由宗望监押,包括宋徽宗、郑皇后及亲王、皇孙、驸马、公主、妃嫔等,已于前三日沿滑州北去;另一路由宗翰监押,包括宋钦宗、朱皇后、太子、宗室及孙傅、张叔夜等几个不肯屈服的官员,沿郑州北行。

        除了这些贵族外,还有宫人、内侍、倡优、工匠等等,被驱掳的百姓男女不下十万人,其中被抵押折价的各类女子统计竟有一万一千多人。

        存的粮食再多也有吃完的一天,金兵已撤,于红便想带大家往南走,到杭州去。

        “我不去!”余佳佳断然拒绝。

        “为什么?”

        “你傻呀!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京城,有全国最高贵的人,仗不管怎么打,只有占领了这里才能号令天下!为什么要去乡下?哦,你要说杭州美景好,那里只是乡下!我好不容易从乡下走出来,才不想又回到另一个破地方一直到老到死!再说了,杭州那里人生地不熟,怎么过活?”

        于红深知余佳佳的脾气秉性,不敢把未来和自己的底细告诉她,想了想说:“可是在那之前我们怎么过呢?我们两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其中一个还才三个月多,许多年轻力壮的男人都饿死了,我们的粮食也不多,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全都怪你,明明自己都过不下去了,还要给别人,充什么大善人?”

        其实为了这个家,还真没给别人多少粮食,眼睁睁地看着同胞们受苦受难,于红心里刀割似的,天天都受着煎熬。

        黄朗看不下去了,站在于红身前说:“全都是我姑姑的,我姑姑想给谁就给谁,你管不着!你还吃我姑姑的呢!”

        长成七岁的小小男子汉了,能帮着自己说话了,于红又喜又奄,阻止说:“怎么能这样说你大姑?走,出去自己玩会儿,姑姑有话跟你大姑说。”

        黄朗走后,于红说:“不满你说,我在城外埋了些银子。城里的米都贵得吓人,那点钱在京城实在没多大用处,但到南方还能买点田地,省着点用倒也够我们四个从新开始了。”

        “你有多少钱?”

        于红竖三根手指。

        “三十万两?”

        于红摇了摇头。

        余佳佳的脸皮变得很差:“三万两?”

        于红道:“一些路引,再加上金银和珠宝首饰大约三千多两。”

        余佳佳很是不屑:“那点钱有什么用?”

        于红坚定地说:“是没有多少用,但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没柴烧,钱可以再赚,但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说实话吧,不管你走还是不走,我都会带着小朗去南方的。金兵走了,皇室也走了,没人会来捉你回去,你也应该能照顾自己了。这座宅院和剩下的粮食都留给你,等我们在杭州落地生根就会请人送信给你,那时你再自己决定去留。”

        “你想把我甩了?”余佳佳腾地站了起来,“你不是不是嫌我碍事?你早就想赶我走了,是不是?好哇,我总算是看透你了,装得象个活菩萨,其实心比谁都狠!”

        最近伺候余佳佳,于红算是摸清了她的口无遮拦,也不与她理论,到柜里把自己和黄朗的换洗衣裳找出来。

        余佳佳急了:“不行,你不能甩了我,我也去!”

        到处都乱了,他们只是女人和小孩子,害怕不知根知底的车夫起歹意,又怕有人抢劫,只能一路步行。

        余佳佳走不了几步就喊累,于红只好把宝宝背在背上,扶着她走,嘱咐黄朗牵着自己的衣角不能松。

        路上都是往南方逃难的衣衫褴褛的老百姓,大家结伴而行能多少关照一点。

        说是互相照顾,不过是一起壮个胆,不断有人落下,有人饿死病死,谁也帮不了谁。

        突然,有人大喊:“强人来了!”

        绵延十多里的难民队伍炸了锅,大家都四散而逃,于红他们也被裹挟着跑出了一盏茶时间。

        等这阵骚乱过去,于红急了——黄朗不见了!

        “不行,我得去找他!”于红把宝宝从背下放下,交还给余佳佳,袖子却被拉住。

        余佳佳道:“谖,我实在走不动了!要什么时候才能到杭州呀?”

        “很快,很快,你在这里等等,我找到他就来!”于红一边说,一边在人群中寻找,希望能有好心人把黄朗带来。

        “算了!他又不是你儿子,养了他好几年,对得起他了,还找什么?”

        于红又急又气,把她的手掰开:“你说的是什么话?他叫了我两年娘亲,我就是他的娘亲,怎么能把他抛下?”

        “你只想着他,那我呢?我和宝宝怎么办?他一生下来就弱,我还从来没吃过这种苦,路上死了那么多人,没有你,我们也会死的!”余佳佳说出了心里话,第一次在于红面前示弱。

        于红安慰道:“我不会抛下你的,我们四个会一起到杭州,你只要耐心等等就行。”

        “骗人!”

        象这样拉拉扯扯下去,时间拖得越久,就越难找到黄朗了,于红劝道:“如果你不信,可以到十里亭等我,我把钱埋在那里的大槐树下了,不管怎样我总得去拿钱吧?”

        于红喊破了嗓子,从中午找到天黑,连黄朗的影子都没找着。

        在野地里睡了一夜,第二天上午站在路边等了大半个时辰才又来了几个难民,可他们也没见着黄朗,于红知道恐怕再也找不着了,她失去他了!

        大哭一场,于红回到和余佳佳分手的地方,他们也不在了。

        于红又继续走到十里亭,大槐树下有挖过的痕迹,钱都不见了,可是余佳佳和宝宝也不在这里。

        于红只得又往前找他们,翻过两座大山,走得喉咙里冒烟,她只得认命——完了,一切都完了!家没了,黄朗丢了,余佳佳把她甩了,没有钱,没有食物,没有同伴,孤身一人,她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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