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好奇心

日记之一

        今天我看到了新搬来的邻居。直到太阳下山了我才敢偷偷看一眼，妈妈知到了一定会生我的气！因为我不能照到阳光，阳光会要了我的命。

        从小我就是这样过来的。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在我身上抹药膏。一种叫二氧化钛的软膏，即使我不出门，我也必须每天都抹，抹遍我的全身。这是我每天的必需做的事。我的皮肤病是一种不治之症。

        好吧，话题再回到新邻居身上。我看到了一个男孩，只是一眼。我想他应该比我大。他们真好，可到到处走动，可我不能。

        哥哥叫了我一声，我马上关上窗户。哥哥也不充许我开窗。他要是知道我在白天开了窗，也会生我的气，但他不会告诉妈妈。哥哥说哪怕是太阳没有完全下山之前也不行，太阳的余辉仍会对我照成伤害。

        我对哥哥笑，我不想让她知道我开了窗，哪怕是一条小缝。我爱我的哥哥，从我记事起哥哥就是我的保护神。每天都能带给我外面的消息，学校里的新闻，球队的事情，哪个学生应该挨了老师的批评。

        可哥哥不知道，他给我讲得越多，我越向往外面白天的世界。每当听到门前传来孩子们嬉闹的声音，我更想冲到外面去。可我不能。

        我很想和同龄的女孩一起去逛街，去游乐园，去听音乐会，去看画展，去野餐，哪怕是去快餐店。我想做的事太多太多，虽然家人已经尽力在满足我，可又有谁会真正理解我。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像我这样的女孩，一个不能生活在阳光之下的女孩。我只能看到月亮，月亮是我最好的朋友，小镇里的其他人都叫我月亮女孩。我想做月亮女孩，我想生活在阳光下。

        我讨厌我的皮肤病，医生说它会让我活不过二十岁。

        帕克来告诉我新邻居的情况。说他家有两个男孩，还说妈妈明天会去拜访他们家。不过我认为，林德伯格太太已经先去拜访人家了吧。哥哥认同我的想法，因为哥哥说已经看到林德伯格太太从家里出来了。

        我先回了房间。妈妈和哥哥在厨房里忙和。当我还小的时候，是妈妈对我照顾得多。可妈妈很忙，需要照顾整个家庭。照顾我的重任都落到了哥哥知上。我长大些就知道可以做哪些事，不可以做哪些事。我知道妈妈很辛苦，可哥哥也是。我不想成为家里的负担。

        哥哥给我讲了新来的邻居的事，那月亮湖镇这么一个小镇，镇上居民都互相熟悉，一个新邻居的到来像是给小镇带来了新鲜血液，每个人都会好奇，我也不例外。

        晚饭之后，太阳已经从地平线消失。月亮慢慢地爬上来，星星俏皮地眨着眼睛。空气里隐隐有割过草皮之后的味道。我知道，那一定是布伦南太太家刚割过草地。

        我们家也需要割草地，但谁都没有时间。不过也幸好，我喜欢院子里的向日葵，虽然它们已经开败了。

        月亮升起来之后，我会打开一会窗户，我喜欢新鲜的空气，可在白天，我不可以开窗。在白天，我的窗户会密不透光。除了一般的窗帘外，还有一层隔光的窗帘，就连玻璃上也贴着不透光的纸。

        站在窗口时，我注意到隔壁二楼的窗户开着，里面黑漆漆的一片。我还以为那里有个人站着，我笑我想多了。他们家应该都在门口会见林德伯格太太吧。

        我习惯没有人的夜晚，只有月亮星星和我，啊，还有虫子的叫声，那是大自然的交响曲，那么的动听。我会把窗户都打开，响起我最喜欢的歌。这首歌是多莉教我的，说这是外面女孩最流行的一首歌。

        我家，只有哥哥有电脑可以上网，我不太喜欢那些电子产品。多莉说我应该多用用电子产品，这样可以多了解外面的世界。可妈妈不喜欢，妈妈认为电子的辐射对我的皮肤不利。

        多莉把快把我教会了。我之所以喜欢这首歌，是因为歌词的大意用在我身上很贴切，歌里唱得是一个女孩对爱情的渴望。每当多莉兴奋说起男孩时，我更加渴望有一份爱情能够降落在我身上。

        趁妈妈还没做好晚饭，我打开后院的门，走了出去，赤着脚踩上，这是我能感受到的自然。我很喜欢松软的草地，以及青草的味道。

        我会一些简单的舞步，也是多莉来我家里教我的。有些女孩的事，我不能找哥哥去述说。但多莉可以。多莉还告诉我学校会举办舞会，我多想去参加啊，可我想，应该没有人会邀请我吧。

        我光着脚，轻轻地舒展双臂，在我家的杂乱的草地上旋转。我很想优雅的划转脚步，可我知道我没有学到精通。可那又如何，即使草地上细小的石子也不能影响我的情绪，我享受房子外的世界，每一分每一秒。

        我也想像歌中的那个女孩一样渴望爱情，去爱一次，至少在我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去爱一人。

        多莉知道我的想法，她是唯一分享我秘密的女性朋友。她一定会告诉帕克，因为我看得出来多莉喜欢我哥哥。可是我不希望哥哥为这些事担心，他就要考大学了，应该把所的精力都在学习上。

        我很矛盾，如果帕克去了大城市里上大学，那么他就会离开我了吧！可我又希望哥哥能上一个好大学，将来以有一份好工作。他还会结婚，会有自己的孩子，那个时候，我还在世上吗？

        我亲爱的哥哥，爸爸，妈妈，小镇上所有的人，你们都是我的家人。对我的成长起了莫大的帮助，没有他人的帮助我也活不到今天吧。

        多好听的歌，多美的歌词，我很想去听现场演唱会。多莉告诉我那个流行乐队会到月亮湖镇来，天哪，会到月亮湖镇来。如果也能去演唱会现场就好了，噢，不，哪怕是远远地看着也好。

        演唱会必定会出现荧光棒，妈妈说，荧光对我的皮肤也不利。我不能让荧光照到，我不可能求妈妈让帕克带我去演唱会现场。

        黑暗中我感到一种奇妙的视线，如同我正在被人注视着。我知道我多想了，没人会注意到我，一个脸色苍白，身体瘦弱的女孩。

        可我仍希望世界上有奇迹，有魔法，让我的病得到治愈。这样我就可以你是普通的孩子，上学，恋爱，甚至结婚成立自己的家庭。

        哥哥说，我会得到这一切的，一定会的。我知道帕克是在安慰我。他不知道我已经知道我还有不到两个的时间，家人还在瞒着我怕我会挺不过去。因为我还需要配合治疗。

        那我就在家人面前假装不知情吧。哥哥吻了吻我的额头，把我带回屋内。只要哥哥在屋里看不到我，就会到处找我，他一定要确认我的安全。

        我亲爱的哥哥！

        我靠在哥哥怀里，知道自己不会活太久。你们会习惯没有我的世界，没有负担你们可以过得更好。

        **

        周日，月亮湖镇上迎来了最热闹的一件事，也许是孩子们认为的热闹，而大人们会感到头痛的事。大城市的流行乐队，月牙弯乐队会到月亮湖镇进行演出，在他们来演出前一个星期，这已经是镇上孩子们之间的热门话题。

        乐队能来月亮湖镇演出，得益于鲁宾先生和鲁宾太太的功劳。鲁宾先生是月亮湖镇上的热心人士，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们的孩子也是月牙弯乐队的拥护者。他们的孩子是一对双胞胎，佩里和波拉，今年才十三岁，不过以经很成熟了。

        可对月亮湖镇上某些人来说，演唱会意味着工作的加重。当然，还有些人认为是做生意的好时机。

        “鲁宾先生，感谢你为月亮湖镇的孩子们做的一切。”说话的是月亮湖镇的镇长，胖胖矮矮的老男人戈登先生，身为镇长戈登先生深受当地居民的爱戴。“你也向立顿家的孩子发出邀请了吗？”

        “噢，这个，当然。”光看鲁宾先生就知道他是一个有热心肠的人，让人不由想到怪盗鲁宾逊。

        但是鲁宾先生不是怪盗，他是一个实力十足的企业家，邀请一个乐队对他并非难事。“我起到克莱门斯家的孩子，所以特意把演唱会的安排有晚上。露天，我想孩子们会喜欢露天音乐会的，不是吗？”

        鲁宾作为主办方，特意提前到演唱会现场看看情况。对方的工作人员正在为演唱会做最后的调试工作。

        “你可真是个好人。”戈登先生说。

        “不过我想，我这是给加里警长找麻烦呢。”鲁宾先生冲着戈登镇长身后走来的人说。

        “有人在说我坏话，我可是听得到的。”瘦瘦高高的加里警长，长着灰白的头发，脸上布满了皱纹但并不防碍他良好的精神态度和目光里的机警。他随时都准备好了为小镇安威而战斗。“我闻到了不安的骚动。”

        他的话让鲁宾先生和戈登先生笑了出来，这二位加里警长过度紧张了。

        “加里，你应该去喝杯咖啡，压压你紧绷的神精，今天是孩子们的节日，月亮湖镇没有毒品没有抢动。放心，加里，也许你也该听听他们的演唱会。”说着鲁宾先生和戈登先生都笑了出来，月亮湖镇的治安向来都是良好的，这一点，戈登镇长可以保证。

        “就算是酒精也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鲁宾先生补充了一句。说着，这两个人又笑了出来，可加里警长却没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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