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清冷的月光溶溶一轮，映在深蓝的天空上，没有星子，只有冷溶溶的月光，普照着雪山，连绵起伏。
我伏在窗柩上，看着远处的雪山，他们说仲黎就在那里，那座雪山腹地，他沉睡在那里，和席珠一起。我想起他淡淡的神色，像这千年万年不变的雪山，偶尔，他会收敛了眉眼，藏起所有的情绪，让人看不清心思。
仲黎，仲黎。。。我一遍一遍叫着他的名字，也不知在叫着什么，最后却不自觉带了点沉吟的味道。
他和席珠沉睡在一起。空门中生门的门主告诉我，这是为了修补席珠姑娘的魂力，所以，仲黎甘愿沉睡，与她十年百年，躺在这冰天雪地。我是知道的，从颜殊告诉我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的，他们很熟，那高高的观星台上，还住过一个女子，曾经她救了颜殊，又得到了仲黎的宠爱。这真是让人嫉妒。
“当当当”传来叩门声，是雅雅特有的方式。
“进来吧。”
门应声而开，雅雅走了过来，笑意融融的看着我：“怎么？就快要见到仲黎了，你可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
她看着我，依旧笑着，她知道仲黎是空门的主人，那个时候那两个双手血红的人带领着我们走进这座建立在悬崖峭壁上的空门老巢的时候，她一点都不惊讶，甚至可以和那两个人说上话。看着看着我便懂了她的意思，将头扭在一边。
“不该发生的感情自然会让它消亡。”
“那么，什么是应该发生的感情呢？”
“我既然来了这里，自然已经做出了选择，而且，仲黎并不喜欢我，也不会娶我，你说的那种选择不存在。”
她轻轻将手扣在桌面上，一下一下敲击着，像是敲在我的心里，泛起了点点的涟漪，她就那么看着我，像是看着一个软弱的，在世事沉浮中漂泊不定的叶萍一样。
“我没有选择，我知道我的记忆被人动了手脚，它绝对不是我现在知道的这样，而在没有看到我之所以会变成这样的原因之前，我不会妄下结论。也不像做出任何伤害别人的举动。”
我坚定了眼神，看着她琉璃一样的眼睛，那里面藏满了我看不出来的情绪。
“你知道吗？阿槿，我同你母亲是旧识，那时候，我就不想她生下你，因为我知道等待你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可是她那么爱你，甚至不顾自己生下你就会立刻陨落的事实，给你做着小鞋，小衣服。后来，她生下你就死了，连尸体都没有，她将你托付给了我，我那时孩子心性，恨极了你，就把你丢在了冰天雪地里。等我开始后悔，回来找你的时候，你已经不见了，你被仲黎捡了回去。我想想，那是在三百多年前吧。”
三百多年，原来我们已经认识三百多年了。我想着这漫长的时光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一无所获，一切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段专门被人洗白了的东西，旧的发烫，你明明知道它存在过，却无法找到印记，也无法给出证明。
雅雅继续说着：“上次见到你，你已经面临陨落了，阿槿，那时候神心的力量遍布了你的全身，你几乎成神，却遭遇了劫难，神的劫难。你告诉我说你过不去了，几乎是绝望的告诉我，你过不去这个神劫，却始终不肯说原因，你那时和仲黎在一起生活，连他都是面色灰白，无能为力的样子。可是现在，你在这里，很好的，在我的面前，尽管换了一个面貌，但是我知道是你，等到神力释放的时候，你就变成了真的你。”
等到神力释放的时候，我才是真的我。
我反复想着什么样的我才是真的我，难道这些年我就不是我吗？尽管有许多东西遗忘了，我还是我啊？
“所以，你看，雅雅，这里没有选择。我只能信任仲黎，在我几乎要陨落的时候，陪在我身边的就是他。那日我醒来，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他的脸。如今，我希望他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也是我。”
第二日晴空万里，悠悠蓝天镶嵌着几抹白云，照照传了信息来，说她很快就要过来找我，北国的事情打听的差不多了，等找到我就细细商议一番。而我和颜殊跟着生门的门主进了雪山，雅雅和周天呆在听雪群山等我们。听雪群山就是空门老巢的所在地，说起来是群山，其实是一群悬崖峭壁，临风而立的楼阁看上去颇为壮观，甚至有冰川自高处一泻而下，永远都停留在了奔腾的那一刻，如今在阳光下闪着钻石一样的光芒，远远望下去，可以看到在山坳处隐隐浮现的仙楼，因为俯视的关系，早就没有了第一次见到时候会有的那种震撼。
“空门禁地，属下无法进入，望神女大人恕罪。”生门门主单膝跪地，银白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耀，挺直的鼻梁下两片薄薄的嘴唇散发出诱人的光泽。生的一副好皮相，但是看着他随风荡漾的袖子下隐隐露出来的红手腕就知道是个杀妖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恶魔。但是他的腰上系了一个粉红色的荷包，与他一身肃杀的黑色不太相称，偏偏又让人无法觉得突兀。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敢招惹这么一位人物。
“无事，我和颜殊去去就来。”
雪山风景看多了就会腻味，撑着白玉骨伞，倒也不觉得冷的，颜殊就像一个大热源，和他稍微靠近一点点就可以感受到他的温度和那醉人的木槿花的气息。
“在想什么？”他问我。
“想你。”我很老实的回答。
我轻轻瞟了一眼他有些红的脸，听到他微微发紧的声音：“哦？想我什么？”
踩在脚下的雪吱呀作响。
“为何你身上一直有木槿花的气息。而今连梨花的气息都没有了，木槿花的气息还是很浓郁。”
他理了理衣袖，故作淡漠的说：“你就这么在意这个气味吗？”
“恩，”我若有所思，“有时候耳朵和鼻子甚至会比眼睛看到的东西要记忆深刻。”
他却不说话了，停了脚步，低头看着我，我也停下了脚步，倒不是说因为被他看着，而是因为没有路了。
我退了一步，看着前面明明是一条可以走的路，再前进一步就发现离自己鼻尖三寸远的地方是一堵雪墙，很规整的墙面，仿佛被什么东西刷过了一样，我走过去，轻轻抚了抚墙面，有雪花被我扫掉，很快的，所有的附着在上面的雪花都开始往下掉，落了我一身，连颜殊身上都落满了雪花，木槿花的芳香更浓郁了一些。
“他们在这里。”他的声音竟然变得喑哑起来。
小巧的挂坠在我的脖子上，散发出灼热的温度，那些雪花很快消融了，眼前的冰块散发出刺眼的白光，很快就像是太阳那样的刺眼，我慌忙捂了眼睛，感觉的颜殊轻轻抱住了我，将我按在他的胸前，轻轻说道：“别怕。”我揪了他的衣袖攒在手里，感觉着他波动的灵力，那么强大，那么安全，另一只手里的伞却被他收了过去。
他放开了我，白光早已消失不见，扭过头了才发现自己早已置身于一个山洞中，洞里满是粉红色的水晶，一直蔓延看不见的深处，有几团火，漂浮在水晶做的烛台上，散发着柔和的光彩。
将面前的两块透明的白水晶照的质地莹润，里面分别躺着两个人，他们神色在悠悠和火光中还带着一丝丝的阴影，我看着颜殊走向席珠，他伸出手抚摸到了水晶上，他在抚摸她的脸颊。
这是颜殊第一次看到她的样子吧，这是颜殊的执念，尽管他曾说过喜欢自己，可自己最终还是败给了他的执念，他一心想要寻找的救过他性命的女子。那就像是他人生中的一团光，在他漫长的虚无的生命里，唯一散发着光芒的东西，甚至我，都不能替代。
我慢慢向仲黎走过去，甚至不敢看他的脸，最后我还是看到了，他睡得那么安详，双手放在胸前，穿着他平日里爱穿的白衣服，柔软的黑发，温顺的垂在耳后，有几缕落在了胸前。他的皮肤那么白，尽管火光不强烈，仍然可以看到莹润如玉的肤色，像是上好的白玉。我轻轻抚摸了那块水晶，自我指尖处，水晶开始崩裂，刚开始只是一条细细的纹路，随后越来越快，越来越多，我甚至听到了水晶碎裂的声音，伴随着远处轰隆的雪崩的声音。
我害怕极了，我害怕他们就这样随着水晶碎裂，从此再也没有答案了。
远处水晶崩裂的声音越来越响，最后终于在面前的白水晶要碎裂开来的那一刻，山洞先支撑不住了，大量的冰雪混杂着碎裂的粉水晶冲刷了整个山洞，我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看一眼水晶里睡着的脆弱的人到底有没有随之裂成碎片，就被巨大的冲击力冲到在地，几乎是同一时间，有一双手拉住了我的手，和颜殊温暖的大手掌一点都不同，这双手带着淡淡的凉意，像是侵入了我的灵魂，我浑身都因为这个凉意开始燃烧，一只燃烧到心里。
终于，冲击力消失了，有个人覆在了我的身上，为我隔绝了所有的冰雪和凉意，我抬起头，落进一双灿然热烈的眼睛里，那一刻，眼泪几乎冲出眼眶。
他一点也不像记忆里那样淡漠，他的眼睛分明那么明亮，里面包含着我不敢想象的东西，热烈缱绻着，几乎要灼痛我的灵魂。
“仲黎？”我叫他的名字。
“恩，阿槿，谢谢你来找我。”那一刻有什么东西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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