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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被我踏过的匆匆岁月,那些我早已经不记得的事情,却仍旧存活在记得的人的记忆里,我不曾消亡,不曾转变,所有的变化和沉浮,都会有一个见证人,因此,所有的真相都将被揭露在天光之下。

        罗笙离开了,关于他的谣言四起,这使他成为了众矢之的,几乎在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在议论他是如何让地窃国,如何残忍地杀害皇室,如何驱逐了锦华公主,锦华公主是万民心中最后的神的信仰,于是,连戏班都开始趁着风势,演了十几出戏,民间更是出现一批写手,开始大肆地讽刺。一切的繁华都像过眼云烟,仿佛被排演好一样,自古以来都是成王败寇。

        我乘着轿子,听着帘子外的欢呼声,锦衣华服,仿似昨日,无忧骑着高头大马的背影隐隐透着冷硬的味道。

        几日前,岛泽乘着轿子闯过侍卫,来到我的小院,那是我和周天么约定的启程的前一天。我正和楚楚在院子里玩捉迷藏,蒙了眼睛,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就抱住了我,骨头硌得我生疼,清冷的像是雪一样的味道,带着冬夜的气息,钻进我的鼻子里,一阵莫名其妙的心痛,几乎是可以肯定的,我连看都没看就知道这是岛泽。

        “你太瘦了,都硌到我了。”我撤下蒙着眼睛的布条,克制着情绪说道。

        “是吗?抱歉。”他松开了我,礼貌的后退了一步,眼中带着莫名其妙的笑意瞧着我。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只好耸了耸肩,叫到:“楚楚?”转身去找楚楚,将他丢在身后,几乎是同时的,在我转身的瞬间,岛泽就移动到了我的前面,我下了一大跳。

        “干嘛啊?有什么事。”语气带了些微的不愉快。

        我看着他瘦骨如柴的双手收了又松,换了温柔的语气:“我怕楚楚走远,你有什么事吗?”

        “楚楚在颜殊那里。。。你还是这么傻。”他仿佛叹了一口气,“我来接你回宫。”

        回宫?这两个字眼那么陌生,有那么的熟悉,带着深深的刺痛感,让我想要欢呼雀跃,也想要放声痛哭。

        “听不懂你在讲什么。”

        “你需要回去主持大局,你只需要回去露个脸,其他的我来做。”

        我狐疑的看着他。

        “罗笙走了,皇城因为有禁制,现在还不乱,但是各地已经开始出现动乱,无忧已经回去稳住了局面,现在需要你。你不希望,南国现在动乱中灭亡吧。”

        “岛泽,如果我没记错,你曾经领着养妖们发起过一场动乱吧?颜殊也要忌惮你三分,不然你怎么这么轻松的到了这里,先说说,你想要什么。”

        他忽然低了头,黑发遮住了半个脸颊,看不清神色,风吹起他的衣袍,夕阳终于沉入大地,一瞬间没入黑暗。他忽然笑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悲凉,我一时不知所措起来。

        “我求什么?我什么也不求,只是我欠了别人的债,发誓用尽毕生来偿还,即使那个人不记得也没关系,我记得就好。”

        他看着我,没有侍女来掌灯,只有星星的光辉洒进我和他之间,他那么苍白,连嘴唇都是淡淡的粉,黑色的发和黑色的眸,几乎要融进身后的黑暗里。他伸出了一只手:“我会帮你的,阿槿,我会帮你。”声音那么轻那么轻,我轻轻后退了一步,也看着他。

        “我记得,岛泽,我记得这个场景,这次,我不会把手伸向你了。”

        他勾起了唇角:“我真开心你会记得。但是我说的都是真的。”

        “你带我离开这里,我可以在皇城露面,但是,之后我要去哪里做什么都是我的自由。”

        “好。”

        “你怎么保证颜殊会放我走。”

        他忽然笑了,歪着头看着我,眸子晶亮:“你还是分不清,阿槿,过了这么久,你还是分不清。让我来告诉你,对他而言,你不过是替代品,不过是一个容器。而他对你而言,不过是一个可以依赖的对象,这个人换成是谁都可以的。两情相悦太难了,时间就是最大的阻碍。”

        我最终还是跟着岛泽走了,颜殊到城门口送我,将我前前后后看了一遍,嘱咐了照照和岛泽要好好照顾我,让人牵了千里神驹,一遍查点行李,一边对我说:“还是坐普通的马车比较安全,岛泽的马车暂时不要坐了,你现在是出名了的人了,路上不要被认出来。”

        我看着他在阳光下清俊的脸颊,闪着光辉,月牙一样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我一直沉默着,沉默着。直到上了马车,我都没有回应他。

        看着他红色的衣服慢慢变小,在那么高的城墙之下,土黄色的城墙几乎要把他压下去一样的错觉。我的心跳越来越快,终于,我跳下了马车,用我最快的速度奔跑着,风呼呼的刮着,在耳边嗡嗡作响,在离他十步远的地方,我停下了,他看着我,目光悲切。

        “他们说,对你而言,我只是一个替代品,只是一个容器,是这样吗?”我呼喊着,声音夹杂在风里,传到他的耳边,模糊之间我看到他的嘴唇动了动。

        “你说什么,我听不到。”我又向前走了三步。

        终于,风将他的话送到了我的耳边:“对不起。”

        转身看到了站在远处的照照和岛泽,对他们挥了挥手,上了马车,眼泪却是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照照坐在我的旁边,一边给我擦眼泪,一边拍着我的肩膀。岛泽撑着脸看着我。

        “看什么看呀,没见过女生哭吗?”我不争气的沉不住气了。

        “见过,就是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阿槿,每个人都有这样或那样的执念,被迫坐着这样或那样的事,因为这个执念就是曾经支撑他活下来的力量,如果这个力量突然没有了,带来的将会是毁灭,所以他别无选择。“

        ”你会这么好心替别人说话。”

        他勾唇一笑:“这件事上,还真想为别人说话。”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想得到你的心,用你的力量来救自己的心上人。”

        “公主驾到。”小太监扯着长长的公鸭嗓,喊得我心烦意乱,我掀了帘子下来,一步步走进了大殿,像岛泽教过的那样,端庄的,沉稳的,尽管被头上的法师和厚重的朝服压得喘不过气来,我终于走到龙椅边,但是没有坐下去。

        站在阶梯上,看着朝拜的大臣们,并没有按着昨晚的折子来背。

        “昔日,我父王坐在这里,同诸位共商国事,我那时尚小,却有幸在后殿听到国之栋梁们为国共谋的铿锵之声,并且深感幸运。然国蒙大难,皇室被杀害,我逃亡在外,仍时常挂念国家之安危。但是各位仍旧坚守在自己的位置,使国家不乱,人民不受侵扰离乱之苦,实在是国家大幸。昨日之事已经过去,实在不值一提,未来之事,尚在前方,才是重中之重。我的家族复兴,却人丁凋敝,没有可堪重用之人,庆幸的是,国师无忧尚在,更有昔日皇室好友岛泽相助,特此为他设摄政王一职,国师监国。诸位大臣可有意见?”

        他们穿着红的,蓝的,紫的官服,面面相觑,一脸作呕状,双眼迷蒙,充满了困惑,站在前方的一个身穿紫色朝服的人第一个跪拜下去:“臣无异议。”

        “北方频频动作,我去请前国师回来。摄政王只是暂时的。”我方揉了揉声音。

        大臣们终于纷纷跪拜在地,有一些老臣,擦了擦皱纹纵横的脸上的泪水,晃动着肉肉的,年迈的身躯,也跪拜在地。

        “退朝吧。”我回到后殿,看到了站在那里的岛泽,他笑着望向我:“摄政王,玩得很大啊。”

        “我得去找仲黎解封印,辛苦你和无忧了。”

        “你这么相信我?”

        我一边去着头上的垂玉冠和金步摇,一边说道:“岛泽,用我的心去救心上人的命,你不觉得这很残忍吗?你呢?你曾经对我做过什么,导致你现在产生这样想要帮我,留在我身边的执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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