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她是无辜的
“陵小姐是不是生气了？”苏淼坐下问道。
朱希轶摇头，有点无奈地说道：“都是我们把她惯得，苏姑娘别多意。”
苏淼端起茶小啜了口，热气的水雾中，苏淼的眼神飘忽不定，“朱少主似乎忘了回答我的问题了？”
苏淼不喜欢欠别人的，即使自己的马车丢了，她在收到唐铭送来的银子后立马去朱府换银子，半道却遇上出门的朱希轶。
“苏姑娘应该知道，我并不是在意那点银子。”朱希轶淡淡地说道。
“那朱少主能够告诉我，那晚为什么要帮我？”苏淼继续问道，“我并不认为朱少主很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除非……”苏淼抬眸看着朱希轶。
朱希轶挑眉，没有说话，似乎在等着苏淼的下文。
“除非你知道我的马车是谁偷走的。”苏淼突然冷笑，“朱少主是为了减少心中的负罪感吧。”
“你果然知道了。”朱希轶释然地一笑，“苏姑娘果然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心。”
“朱少主不是也一眼就发现我是女子了么。”苏淼浅笑，“陵小姐并不是位聪明的贼。”
“她确实不应该将马车上的东西带在自己身上。”朱希轶轻叹一声，“我会让她将东西物归原主的。”
苏淼起身，“我能随便走走吗？”
“苏姑娘，请便。”朱希轶坐在椅子上，随手将茶杯端起来，笑着看着苏淼走出大厅。
月白星稀，夜凉如水。苏淼在水榭边发现了唐铭。
他一人安静地坐着，月光下显得那么宁静。苏淼其实一直很想开口问他，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举止投足间都有一番逼人的华贵和雍容。只是在这夜色中，独酌的身影略显顾及。
“何大人，怎么一个人喝酒？”苏淼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笑着问道。
唐铭摇了摇手中的酒瓶，“当然是少了共饮之人。”
“好可惜，我不会喝酒。”苏淼口气遗憾，她倒了杯茶，“以茶代酒可好？”
“甚好。”唐铭浅浅一笑，端起酒杯与苏淼手中的茶杯一碰，闻着香味扑面的茶味，很满足地仰头一口将酒饮尽。
“你可有什么后悔的事？”许是几杯酒下肚，唐铭起了酒气，他突然问道。
苏淼一愣，摇了摇头，“没有。”
“我有。”唐铭咚地将酒杯砸在桌上，“我后悔的事有好多，容我数数，感觉都数不过来。”
“可是世上并没有后悔药卖，你后悔又能怎样？如果能够弥补又何来后悔之说？”苏淼看他模样，不知怎么的来了气。
“是啊，都不能弥补了。”唐铭趴在桌上低喃道，“倒是我太无用了，保护不了我身边的人……”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然后直接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苏淼看着他，月光下的容颜不是很明朗，她却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忧伤。苏淼起身，望着平静的水面，月光仿佛在水面上拉了一条白带，望着很美好。
“噗通——”一声巨响，打破了所有的宁静。
苏淼大惊，顺着声音看过去，却见对面岸上有一人影匆忙离开。苏淼转身往对面跑过去。唐铭猛地睁开眼睛，他轻轻一声叹息，双眸异常明亮，毫无醉酒痕迹。他望着苏淼的身影，从水面直直向对面掠过去。
“除了什么事？”朱希轶闻声赶来，管家早已派人下水搜寻。
“有什么东西落水了。”苏淼敛神问道，双眼紧张地盯着水中，“不知道是什么，如果是人……”
朱希轶黑眸一沉，“管家，到底怎么回事？”
管家诚惶诚恐地回道：“老奴也是才赶到，苏姑娘……老奴来的时候苏姑娘他们已经在了……”
苏淼点头，“我刚好在对面，听到声响便赶了过来。”
唐铭说道：“我也是刚到。”
朱希轶注意到唐铭的鞋，鞋尖已经湿了，“何大人，你的鞋……”
“本官刚才也再对岸的水榭中，听到动静直接从水上过来的，倒是因为本官饮了酒，没注意，居然沾湿了。”唐铭的口气就像犯了多大一个疏忽一般。
苏淼忍不住腹谤，你会武功你了不起啊！
朱希轶刚想说什么，便听到管家叫道：“上来了！”
众人看过去，两名下役抬着一具女尸回到岸上，朱希轶面上一沉，“这庄子里怎么会发生命案的！给我查！”
“少主息怒，或许是这丫头自己想不开……”管家见朱希轶动怒了，连忙撇开关系地说道。
“这是出什么事了？呀，巧儿……巧儿，你这是怎么了？”陵楚儿不知道何时走了过来，当她看见地上的尸体时，拨开人群扑了上去，“巧儿，你醒醒……”
小月湖本事庄园里最美的地方，也是陵楚儿最喜欢的地方。只是现在从湖里捞出一具尸体，顿时让小月湖变了个样，下人们纷纷咬耳议论起来。
朱希轶将陵楚儿扶起来，“楚儿，她是你的侍女？”
陵楚儿抽泣着，“巧儿跟了我好几年了，她刚才说要出门帮我取个炉子，说是房间有点凉，可是去了两个时辰也没见她回来，我便出来寻她，不想她……朱哥哥，巧儿死得好惨啊……”
苏淼本不喜欢小女儿一般的哭哭啼啼，她上上下下打量着巧儿的尸体，心里不禁升起一丝疑惑。她干脆蹲下身仔细观察着巧儿身上的每一处角落，看着看着，脸色突然一变。
朱希轶本来在安慰着陵楚儿，见苏淼脸色发白，以为她怕了，说道：“仵作一会便来，苏姑娘如果觉得不适便回房休息吧。”
苏淼起身，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朱希轶怀中的陵楚儿一眼，“陵小姐，我能看一看你的手吗？”
苏淼的话一落，朱希轶吃惊地看着她，连带着陵楚儿也停止了哭泣。唐铭突然伸手将她往后拉了拉，“你没见楚……陵小姐正伤心了，赶紧回房吧。”
苏淼眸底一闪，嘴角维扬，“紧张什么，我又不会伤害她，我只是想看看陵小姐的手罢了。”
“楚儿？”朱希轶轻声叫了声。
陵楚儿缓缓伸出手，苏淼毫不客气地抓过她的手仔细看了看，“好了，陵小姐也别太伤心，人死不能复生。”说罢，她便离开了小月湖。
唐铭也跟着苏淼离开，只是他们的房间本不在一个方向，旁人看来，他们确实是向两个方向离开的。
苏淼回到房间，没有点灯，她坐着等待，她在等唐铭。
“有什么发现？”唐铭倚在窗台上问道。
“巧儿不是自溺身亡的。”苏淼低声道。
关于这一点，唐铭自然也发现了，“为什么？”
苏淼蹙眉说道：“如果是自溺，她的表情不应该是那样的。你有看她的脸吗？分明是又惊又惧，表情痛苦狰狞，分明是死前苦苦挣扎。还有，我很清楚地看到，巧儿落水的时候岸上有一人！”
唐铭皱眉，没有接话，苏淼继续说道：“巧儿身上，头发凌乱，头顶甚至有几绺掉了下来。”
苏淼突然盯着唐铭，“我刚要求看陵小姐的手，你为什么阻止？”
“她是无辜的。”唐铭低声道。
“你怎么就知道她是无辜的？”苏淼冷笑，“何大人难道也被美色所吸引了？”
唐铭转眸看着苏淼，“你太过盛气凌人了，你一开始就对楚……陵小姐起了偏见，所以才会这般，你的理智呢？”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苏淼站起身，来到唐铭跟前，“陵小姐？她可是千金大小姐，可是却做着偷鸡摸狗的事情。如果不是她盗走了我的马车，我就不会没银子付钱，就不会遇到朱少主，也就不会牵扯进这一桩命案中。何大人，你能否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与陵小姐之间又有怎样的牵扯？”
“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唐铭前所未有的慌了，他从未这样过，为什么看着苏淼清冷的脸自己会慌乱，“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
“呵，何大人，我并不想知道。”苏淼回到桌前坐下，“是你说的与我做交易，你不方便露脸，可是实际呢，是你主动搭上朱少主的，然后又与他一起来到这里，你做什么之前能不能先告诉我你的计划。我可不想糊涂地哪天为你丧命。”
“一次就够了，我不会让你再受到任何危险。”唐铭轻声道。
“你说什么？”苏淼听得并不清楚，唐铭自嘲地一笑，“仵作自会验尸，你不用管了。赶紧睡吧，明日就离开。”说完，他从窗台上跃下，转眼便没了踪影。
苏淼咬牙叹了口气，她确实不想管。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一张网撒下，而自己却是网中的一只小虾米，她突然有了危机感。
这一夜，大家都没入眠。陵楚儿哭了很久，朱希轶无奈只能点了她的睡穴将她送回房间。巧儿的尸体停放下柴房内，有两个下役看守着。不知道何时，起了风，乌云遮住了月光，地上一脸幽暗，“咚，咚”两声，柴房前的两人纷纷倒地，有影子冲入柴房内，再出来，肩上多了个东西，然后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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