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甘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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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山城回来以后，程石一直就没有闲着，所以没有顾上坐下来和儿子好好谈谈他与张杏子和刘艾娃之间的事。贷款还了，热和木和自己的新房子也已经选定。现在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程石决定和儿子认真沟通一次。他一大早给儿子打电话，想约儿子见个面，可儿子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程石吃了早饭，不放心儿子，便匆匆赶过来看看。当他刚开了门，一股子酒气便扑面而来，尽管他也是有一定酒量的人，但这股子浓重的酒气仍将他熏得够呛。
“扑，这么大的味道。”
程石用手在自己鼻子前扇着说。
程石走到儿子的卧室，看见儿子趴在床上还在沉睡。衣服、裤子扔在地上。桌子上有一只歪倒着没有盖子的白酒瓶子，里面还残留着一点液体。不知这些液体是酒瓶子歪倒后流剩下的，还是被儿子喝剩下的。
程石拾起儿子扔在地上的衣服和裤子，抖了抖，放在了床边的椅子上。
程石发现这股子熏人的味道还不是来自儿子的卧室，它的的发源地应该是卫生间。程石又来到卫生间，果然这里是酒气熏天，一看马桶里还有没有冲干净呕吐物的痕迹。
看见儿子喝这么多酒，还吐了，让他很生气。让他想起了刚下岗那会自己颓废的样子。他嘴里嘟囔着：
“这个臭小子，好的不随，什么来个风流韵事呀，酗酒呀还都随上了。”
程石回到儿子的卧室猛地掀起儿子的被子，准备对着他的屁股狠狠地给上一巴掌，看他今后还敢这么喝。
可是，他高高举起的巴掌还是停在了空中。他想，这一巴掌下去，要是所有的问题都能解决就好了，可是哪有一巴掌就能解决的事情呢？还是让这臭小子再睡会吧，他也怪不容易的。
程石高高扬起的巴掌又缓缓地放了下来，他重新为儿子盖好被子，坐在了儿子的床头。
他仔细端详着儿子熟睡中的脸。他发现沉睡中和儿子眉头紧锁，脸上流露出忧愁的表情。
儿子现在又在承受着自周朋盗窃公司巨款后的又一次巨大的心里压力。他一定在为如何处理好与张杏子和刘艾娃之间的关系而烦恼。另外，他自己身上还乳臭未干，突然就要当爸爸了，这对他来说确实有压力。
程石心疼儿子了，他摸了一下儿子的头。他决定为儿子分担这些困难，处理好这些事。今天他就是为讨论这事来的。
程石先将卫生间清理干净，又把儿子弄脏的衣裤洗了。然后他走进厨房，要为儿子做一碗羊肉丁汤面条。他要多放些羊肉，多放些西红柿，把汤调得酸酸的还要配上绿绿的芹菜叶子，这样不仅好吃，还能解酒呢。
程石打开冰箱，发现冰箱里并没有他需要的食材，他得出去采购一下。好在离家不远处就有菜市场，需要的东西，在那里都能买上。他又轻轻地关上门出去采购去了。
很快程石就提着羊肉、西红柿和芹菜还有又薄又细的切面回来了。他发现儿子还在沉睡中，看样子一时半会的没有醒来的意思。
程石开始在厨房忙开了。一年多没在这个厨房里操作了，还有些手生了，虽然他尽量不想弄出声响，但还是不小心，“嘭”的一声，盘子碰到了盆子上。他吸一口气，赶紧探出头看看，看有没有惊到儿子。尽管现在已经是太阳高照了，他还是想让醉酒的儿子多睡一会。
程东东一个人在干旱的沙漠里艰难跋涉，口干舌燥。他在找水，可是茫茫沙漠一望无际，除了沙石就是沙石，没有一点水的痕迹。他的嗓子因为干渴已经开始疼痛了，再不能喝上水，他估计自己会回为干渴而倒下去。
就在他身处绝境的时候，远处刘艾娃向他翩翩而来。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纱裙，长发飘飘，像仙女一样漂亮。她手里还拿着一个玻璃杯子，里面装着他现在最最需要的清凉、甘甜的泉水。
啊，水！他迎上前去，刘艾娃把水递给他，他迫不及待地去接。
由于他过于急切，不小心碰掉了刘艾娃手中的杯子，杯子“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碎了。水立刻就渗进沙土里，沙土瞬间就恢复了原来干燥冒烟的样子，仿佛不曾有一杯水刚刚洒在这里。
他看见刘艾娃眼里流出无奈、痛心的泪水。他赶紧对她说：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太可惜了！你知道吗？我为你找来这杯水多么不容易。”
他看见刘艾娃的嘴唇也是干裂的。
“你也渴了吧？我去找水给你喝。”
刘艾娃绝望地摇摇头。
“在这干旱的沙漠里，哪里还有水啊。”
说完，刘艾娃就消失了。
他急了，他想喊住她，因为嗓子干渴，他已经喊不出来了。这时，他听见身后有人在叫他：
“东东，东东。”
他一回头，是杏子姐。她端的是一碗清凉的茶水。那淡绿色的茶水，在杏子姐的碗里轻轻地摇晃着，散发出清香的味道。
“喝吧，你渴坏了吧？”
这次他有经验了，一定不能着急，他必须稳稳地去接。他把手伸了过去，“嘭”又是一声响。张杏子也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程石在厨房又搞出了动静，他赶紧停止操作，再这样下去非把儿子吵醒不可。
程东东被惊醒了，他猛地坐了起来，他发现是自己做了一个梦。
程东东的头很痛，因为他昨晚一个人在家很苦闷，就出去买了一瓶酒回来喝，不知不觉，一瓶酒就快被他喝光了。当那瓶酒快见底时，他也头晕目眩，一头栽在床上便不省人事了。
其实程东东并没有睡着，一晚上他的嗓子和胃都饱受酒精的肆虐，感觉它们都要被酒精烧焦了。脑子里也像万花筒一样，翻滚着莫名其妙的图案。
凌晨，程东东开始心里发嘲，他挣扎着起来到卫生间对着马桶吐了个翻江倒海，连胃液都吐出来了。他现在嗓子辣疼，是胃液蛰坏了他的食道。他的嘴里白苦，那也是胃液留在他嘴里的味道。
吐完后，虽然他的嗓子更灼辣了，但胃里是舒服多了。他脱掉粘在身上的衣服、裤子，把它们扔在一边，拉开被子盖在身上。这才开始真正进入梦乡，并梦到了刘艾娃和张杏子。
虽然在梦里他打翻了刘艾娃递给他的水，杏子姐也不见了，让他无限沮丧，但总比万花筒不停地在他脑子里乱翻腾强多了。
程东东确实很渴了，他必须喝点水。他从床上起来。
支撑他身体的双腿有一些发软，那么强壮的腿，竟然也会发软，他真后悔自己喝了那么多的酒。
程东东听到厨房里有动静，是谁在那里？是刘艾娃在熬稀饭，炒西红柿鸡蛋？还是杏子姐在做她拿手的酸菜鱼？此时，他的脑袋还处在很迷糊的状态，他的时空感有一些错乱。他一时竟然分不清这里是山城还是西域。
“艾娃？杏子姐？”
程东东有些摇晃地朝厨房走去。
“臭小子，你胃口不小啊。一会艾娃，一会杏子姐的。你想遗憾姑娘都来伺候你吗？”
程东东看见老爸突然出现在厨房门口，用手指点着他教训道。
天呐，老爸什么时候来的？他又叫艾娃，又叫杏子姐的，被老爸听见了，他的酒一下子就被吓醒了差不多80%。
“老，老爸，您什么时候来的？”
他紧张地问。他只穿了一个裤叉，而且两腿因为喝多了酒，也不是太利索。他知道爸爸最恨脚踩两只船的人了，他没有忘记爸爸曾瞪着眼睛，鼓着腮帮子凶巴巴地威胁他说，如果他敢脚踩两只船，就会把他的屁股打肿。
如果爸爸此时真冲过来揍他这个一心两用的逆子，他的麻烦可就大了。他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屁股。
“你捂屁股干什么？”
“我害怕您揍我。”
他心里发虚地说。
“你还知道害怕？长进不小呀，还喝了那么多的酒。没想到你肠子那么花，还同时叫着两个姑娘的名子。”
“不，不是老爸，我确实喝多了点，脑子有点乱，我刚才都搞不清楚这是哪了。”
程东东在为自己解释，并做好了立刻逃窜的准备。
“你还知道自己喝多了？臭小子，是不是想喝水了？看你的嘴唇干的。”
说着程石倒了一杯水递给儿子，他一脸心疼地对儿子说：
“看看你都喝成什么样子了？难受吧？”
程东东承认地点点头。
“要不是看见你这么难受，我真想揍你。等会再喝，凉一下，喝烫水不好。”
说着，程石把儿子的杯子又拿回去，他又拿了一只杯子，用两只杯子来回倒水，嘴里还吹着气，他想让水凉得快一点。
在程东东小时候老爸就是这样来回倒水，给他喝的。看见两鬓已有白发的老爸还像对待小时候的他那样来回倒水给他喝，让程东东的鼻子有些发酸，自己真不该喝这么多酒，表现得这么没出息，让老爸为自己操心。
程石认真地倒了一阵，感觉水不太烫了才递给儿子。
程东东接过这一大杯水一饮而净，啊，他从来没有感觉到水还能这么好喝，真是甘露啊。他的嗓子一下子就舒服多了。
“还喝不喝？”
“不喝了！”
“好，等会准备吃饭。”
程东东发现他刚才做梦，那“嘭，嘭”的声响是老爸给他做饭的声音。
程东东使劲用鼻子闻了闻，他闻到了锅里散发出来的羊肉、皮芽子、西红柿、还有芹菜的香味。这个味道跟爸爸那次戒酒前为他做的那顿面条的味道太像了。
程东东这时才感到自己的胃里是空的，水是喝好了，现在他太需要一碗热腾腾的面条来填补空空如也的胃了。
“真香啊！”
程东东咽着口水说。
“你先去洗洗吧，刷个牙。一会面条就好了。”
程东东感激地对老爸笑笑，不愧是自己的老爸，这么疼我啊。
程东东洗漱完出来，爸爸已经将面条盛在一个大海碗里了。
程东东看见细白的面条舒展地静卧在碗底，清亮的面条汤被西红柿染成了红色，上面漂着绿绿的芹菜叶子，还有诱人的羊肉丁。闻着这个味道，直让他垂涎欲滴。
程东东坐下来，抱着碗就贪婪地吃起来。他吃了几口才抬头望着老爸。
“老爸，您怎么不吃？”
“我吃过早饭来的。你新妈妈为我做的羊肉包子，还有奶茶。我现在还饱着呢。”
“哎哟老爸，伙食不错，您现在一定很幸福吧？”
“你新妈妈跟你妈妈一样，非常贤惠、能干。我现在除了操心你的事，剩下的除了幸福就是幸福了。”
程石忍不住乐着说。
听老爸这样说，程东东想如果没有自己的这些事，爸爸该多幸福啊。杏子姐和刘艾娃，我到底该怎么办呢。他低头不语。他只能先专注于他美味可口的面条了。
程石坐在儿子的对面，静静地看着他吃饭。儿子吃得满头大汗，他拿起餐巾纸为儿子擦汗。程东东不好意思地接过纸巾自己擦起来。
“好吃吗？”
“当然好吃。”
“儿子，以后别喝那么多酒了。都是我不好，当年我酗酒就没有起到好的模范带头作用。”
“老爸，是我自己不好，我以后保证不喝了。喝醉酒真是太难受了。”
程东东深有体会地说，这醉一次就跟病了一场一样。
“是啊，男子汉对摆在自己面前的问题要勇敢面对，而不是用喝醉酒麻痹自己来逃避。在困难面前趴下的是懦夫，踩着困难前行的才是真正的儿子娃娃。”
“老爸您说得对。”
程石看儿子吃完了，对儿子说：
“来，我再为你去盛一碗，还多得很呢。”
“老爸我自己盛。”
“头不晕了吗？”
“好多了。”
程东东又吃了一碗面条，出了一身的汗，汗水中都带着浓浓的酒味。汗水将留在他体内的乙醇带出体外，他感觉自己轻松了不少。
吃完饭，程东东和老爸坐在沙发上。他看见老爸在思想考着什么。看来他不是单纯来为自己做饭的，他一定有话要对自己说。
果然，他听见老爸对他说：
“儿子，我想对你说，对艾娃姑娘和杏子姑娘你只能认真地选择一个，不可以一心两用。”
“我知道。”
“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
程东东现在确实还没有想好，他用恳请的眼神看着爸爸说：
“老爸，您再给我点时间，我会认真地想一想。”
“好吧，如果你选择了艾娃，就要把杏子的事告诉她，不能瞒着人家。看艾娃还能不能再接受你，你们之间的事要让艾娃来决定。您如果选择了杏子，要真心向艾娃道歉，求艾娃原谅，让艾娃彻底忘掉你。”
“我会认真考虑的，老爸。”
程东东郑重地向爸爸表态说。接下来，程东东必须在刘艾娃和张杏子之间选择一个，他到底应该选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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