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我就是你们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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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和木和祖慕热蒂夫妻俩早就把对自己夭折在腹中孩子的思念和浓浓的爱意都转移到了从小没有妈妈的程东东身上，对待他就像是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
在程东东小的时候，程石有时忙不过来，或者外出时，就把儿子放在热和木家里。年幼的程东东一来到这里就很开心，他很依恋这个有阿妈的家。他小时候那种对母爱的渴求都是从祖慕热蒂阿妈这里得到的。
回想起这些，程东东在想，我为什么就不能叫他们一声“达达”和“阿帕”呢？他们对自己从小到大不就是像“达达”和“阿帕”那样关爱着吗？我一来到这里，就像回到了自己另一个家，感到温馨和自在。
想到这里，程东东做出了一个郑重的决定：从今往后，自己要改变对他们的称呼，让他们这辈子也能听到有人叫他们“达达”和“阿帕”，而且自己要像亲儿子一样对待他们，而不仅仅是一个朋友家的孩子，一个常来玩的客人。
一个重大的决定就这样在程东东心里酝酿好了。
“阿妈，您喜不喜欢我？”
程东东一边吃着瓜，一边问祖慕热蒂。
祖慕热蒂愣了一下，她不知道程东东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喜欢，我当然喜欢了！”
祖慕热蒂在想，看您这孩子，这还需要问吗？难道您没有感觉到我是多么的喜爱着您吗？我看着您，就想起我那失去的孩子，我有时甚至怀疑您就是那个孩子。
尽管您长得不像我们，您是借着另一个母亲的肚子重新来到这个世界的。我第一次见到您时，您还没有满月呢，当时您就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似乎想告诉我，您就是艾山江。当时我的心“怦，怦”直跳，我强烈地感觉到您就是那个我失去的孩子。
我当时正想把您抢抱回家去。
可当我看到了您亲生母亲和我一样爱您的眼神，和她那要为您哺乳而鼓涨的乳房，我把您轻轻地还给了她。
只可惜，您从来都不叫我们“达达”和“阿帕”，只是叫我们“塔嘎”和“阿妈”。我多么想听到您叫我们“达达”和“阿帕”啊。这种想法我埋在心里已经有很长时间了。您想想看，我怎么会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呢？
我时常悲伤地想，让您叫我们“达达”和“阿帕”，这是不可能实现的。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人们只把自己的亲生父母才叫“达达”和“阿帕”，您是从另一个母亲的肚子里生下来的，您怎么可能叫我们“达达”和“阿帕”呢？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在努力压抑自己想被您称作母亲的渴望。我有时把自己压抑得心里直发慌，每当这时我就向我的丈夫发脾气。一想到这辈子不会有人叫自己“阿帕”了，我不知悄悄流过多少次伤心的眼泪。
“塔嘎也喜欢我吧？”
程东东又郑重地问热和木。
“当然，这还用问嘛。”
程东东看见热和木塔嘎也是一脸的迷惑。
程东东不紧不忙地吃着瓜，没有马上说话，他在想怎样向他们说出自己的想法。因为这不是一个简单的称谓的改变，而是今后他们之间的身份将发生重大变化。从“塔嘎”到“达达”，从“阿妈”到“阿帕”这是一个非常大的飞跃。我能做好一个儿子吗？
你心须做好。他们对你从小到大付出的爱，难道不应该得到这样的回报吗？
热和木和祖慕热蒂一直没有说话，他们就这样默默地看看着程东东吃瓜，他们猜想程东东一定有重要的话要对他们说。他要说什么呢？他们期待着。
程东东吃完瓜，用手背擦嘴，这是他从小就习惯的动作。祖慕热蒂赶急把毛巾递给他，让他擦手。
程东东用毛巾把嘴和手背擦干净，然后认真地看着热和木和祖慕热蒂。
“从今后，我就当您们的亲儿子吧，不知道您们想不想要我这个儿子？”
听到程东东的话，热和木和祖慕热蒂同时睁大了吃惊的眼睛。
热和木和祖慕热蒂对望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然后又用不敢确定的目光看着程东东。
“如果您们同意，我今后就叫您们达达和阿帕了。”
程东东郑重地补充说道，他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
听程东东这样说，祖慕热蒂突然被惊得脑子里一片空白，真主啊，这是我的幻觉吗？
“您刚才说的这是真的吗？”
当祖慕热蒂确认自己没听错时惊喜地问程东东。
程东东向她认真地点点头。
“真主啊！”
祖慕热蒂一下子用双手捂着自己的嘴，她的肩膀也耸了起来。这是自己多么渴望的一件事情啊，难道梦想真的要成真吗？祖慕热蒂闭上眼睛，她能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热泪从她的眼框里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看到自己的妻子祖慕热蒂喜极而泣，热和木过来抱住妻子的双肩。
“老婆子您没有听错，巴郎子要当我们的儿子了！”
祖慕热蒂无力地将头埋在丈夫的肩上，多少年的心酸、惆怅、渴望一起涌上心头，她流着眼泪好像不相信似的问丈夫：
“热和木，我们真的有儿子了吗？”
热和木使劲地向妻子点点头。
祖慕热蒂一下子就哭出声来。
“感谢真主！我真不敢相信有这样的事。”
热和木和祖慕热蒂这对盼儿盼了二十多年，以为这辈再不会有人叫他们“达达”和“阿帕”的夫妻，听到程东东这孩子说要叫他们“达达”和“阿帕”了，怎不叫他们喜出望外？他们激动地相拥而泣。
程东东走过去张开双臂紧紧拥抱了他一直都爱着的这对善良、勤劳，热情，一心想当父母的亲人。
热和木和祖慕热蒂转过身来一左一右将程东东紧紧抱住。
祖慕热蒂搂住程东东的脖子，亲吻他的面颊，就像慈母亲吻自己久别重逢的儿子一样。这让渴望母爱的程东东也深深地感受到了母爱的温暖。
程东东轻轻地在祖慕热蒂耳边叫了声：
“阿帕！”
祖慕热蒂身体一颤，她轻轻闭上自己的眼睛，认真地回味“阿帕”这个让她幸福得战栗的称呼，热泪再次止不住地涌出来。这是她梦寐以求都想听到的叫声，今天她终于听到了。她紧紧地抱住程东东。
“我听到了，我的儿子，阿帕听到了！”
“达达！”
程东东又对着热和木叫了一声。
看见妻子再次激动地流泪时，热和木的眼泪也再一次噙在了眼框里，当他听到这声让他感动的“达达”时，这位大男人的眼泪夺眶而出。他用手扶住程东东的后脑勺，将自己的头顶在程东东的额头上。
“哎！我的儿子，我的好儿子。”
热和木哭出了声，为什么要压抑自己的感情，也让我这个大男人好好地哭一哭吧。
程东东将两位长辈紧紧抱住，他也流泪了。
“达达、阿帕，您们坐下吧，儿子要向您们敬拜。”
程东东将两位长辈扶到长沙发旁边对他们说。程东东认为“达达”和“阿帕”这个神圣的称谓，必须要通过一个正式的仪式来确定才行。
热和木和祖慕热蒂在长沙发上坐下。
程东不在他们面前跪下来。
“达达、阿帕，您们是看着我长大的，您们一直疼我、爱我，这些我心里都清清楚楚。从今后我就是您们的儿子，我会孝敬您们。请您们今后不要再感到自己很孤独，不要再感到自己没有孩子了，达达、阿帕您们有我这个儿子。”
面对跪在他们面前的程东东，听着他说的肺腑之言，热和木夫妻再一次感动得哭了。
“感谢真主赐给我们儿子。”
夫妻俩虔诚地感谢上苍降喜事于他们。
“快起来吧，我们的孩子。”
热和木和祖慕热蒂把程东东扶起来，让他坐在他们中间。他们端详着这个孩子，用手轻轻扶摸他英俊可爱的脸颊和他茂密的头发。他们二十二年前不幸夭折孩子的复活了。
祖慕热蒂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起身打开衣柜，从衣柜的上方，取下一个花帽。这个漂亮的花帽是她多年前亲自一针一线做出来的。在做这个花帽时她就想，如果自己的儿子还活着戴上这个花帽不知该有多好看呢。现在她把花帽仔细地给程东东戴上。
看着程东东戴上漂亮的花帽后更加的英俊漂亮，热和木和祖慕热蒂喜悦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地抹着自己幸福的眼泪。
看着他们那么喜欢小孩子，程东东一拍胸口豪迈地对他们说：
“达达、阿帕，等我将来结婚了，给您们生个孙子让您们好好抱抱。”
祖慕热蒂高兴地拍着手，两眼放出向往的光芒。
“真的吗？我太高兴得很了！我想快一点抱上自己的孙子。”
祖慕热蒂结地说。
“那您就早点结婚吧。对了，哪天把那个长得像石榴花一样的姑娘带来，让您阿帕看一下。”
热和木兴奋地说。
“一定。”
“喂，老婆子，您未来的儿媳妇长得太好看了。他们来那天，您一定把房子好好收拾一下，做上好吃的拉条子，您也穿得漂漂东东的。”
热和木高兴地对妻子祖慕热蒂说。
祖慕热蒂听丈夫热和木这么说，她双手捂着嘴，兴奋得不行。
“哇耶，真是太好了！”
热和木将双手搭在程东东的肩上，无限深情地对他说：
“儿子，当年在您阿帕刚怀上孩子的时候，我就想好了我们孩子的名子，如果生下的是男孩就叫艾山江，是女孩就叫阿娜尔古丽。我以后可以叫您艾山江吗？”
说完他用期待的目光看着程东东。
“当然，那还用问嘛。”
听程东东这样说，热和木和祖慕热蒂再次紧紧地拥抱了程东东。
“艾山江，我们的艾山江。”
祖慕热蒂捧住程东东的脸，在他的额头上深深地连吻两下。
“今后在这个家里，您就是艾山江热和木。艾山江是您的名字，热和木是您的姓，就是我的名字。”
热和木对程东东解释说。
“达达，我知道了。”
程东东郑重地点点头。
“当然，在您爸爸家里，您还是程东东。”
“达达，我现在有两个爸爸，您们都很疼爱我，我感到自己现在幸福歹了。耶！”
程东东双手举着剪刀手式，又恢复了他玩皮的本来面目。
热和木又动情地说：
“孩子，艾山江这个名字我和您阿帕整整晚了22年才叫出来，是您让我们叫出来的，谢谢！”
“达达、阿帕，就请您们把我当做22年前那个艾山江吧，我一定会成为您们的好儿子的。”
祖慕热蒂流着眼泪，双手交叉放在自己的胸前，虔诚的双眼望着上空，口中喃喃地说：“感谢真主安拉让我的儿子失而复得！”
接着她又抱着程东东说：“
“艾山江，22年后您终于来认达达和阿帕了！我们一直都在想念您。”
程东东伸出自己的大手轻轻擦掉祖慕热蒂阿帕的眼泪。
“阿帕，艾山江这些年来不是一直都在您的身边吗？我是您抱着长大的。”
祖慕热蒂幸福地点点头。
“对，对，您小时候经常来看我，让我抱着您，让我给您做好吃的酸揪片子。是您让我获得了快乐。”
说到这里，祖慕热蒂突然站起来说：
“艾山江，阿帕现在就给您去做您小时候最爱吃的揪片子汤饭去。”
祖慕热蒂要用一碗热腾腾味美无比的汤饭来表达自己的母爱。程东东小时候最爱吃她做的汤饭了，一次可以吃好几碗呢。
程东东忙起来拦住她。
“阿帕，我是吃过晚饭过来的。以后我会经常来吃阿帕做的饭的。”
程东东又看看表，时间不早了，就对两位长辈说：
“达达、阿帕，今天我先回去了，儿子以后会经常过来的。”
热和木知道程石会在家里等着儿子，如果程东东再不回去，他会着急。他对程东东说：
“对，孩子，时间也不早了，快回去吧，别让您爸爸着急。”
“达达、阿帕，我先走了。”
“好的，艾山江，我的孩子。”
祖慕热蒂又将程东东的小花帽扶扶正，把他身上的衣服整整平。
他们依依不舍地将程东东送出门。
程东东走了以后，热和木和祖慕热蒂又激动地相拥在一起。
“艾山江终于来认我们了，有人叫我们达达和阿帕了。这是真主赐给我们的幸福啊！”
热和木无限激动地说。
“感谢真主可怜我这个不幸的女人，我一定要做一个好阿帕。”
祖慕热蒂感激涕零地说。
“会的，您会是一个好阿帕，您是一个多么善良的女人！艾山江从小就是您抱大的。”
热和木拍拍妻子的后背说。
“他太可爱了，他小时候我抱着他，我想这个巴郎子是我生的是吃我的奶水长大的孩子该多好。”
“您现在就把他当作是您亲生的吧，您给他做的汤揪片子、羊肉汤就和您的奶水一样。”
热和木深情地对妻子说。
“您这样说，我高兴得又想哭了。”
祖幕热蒂又开始抹起了眼泪。
热和木伸出大手替妻子擦眼泪。
“热和木，这些年来我一直感觉对不起您，我没有把您的孩子好好地生下来。”
祖慕热蒂歉疚地对丈夫说。
“是我对不起您，对不起我们的孩子。我不该让您在那样冷的天气里出去。”
热和木痛心地说。
这是夫妻俩自那次事件后，第一次谈这样的话，过去他们害怕触碰伤痛，从来没有提起过。
“现在艾山江借着程东东的身体来找我们，没有埋怨我们，我们要感谢真主的仁慈。我们今后要快乐。”
祖慕热蒂虔诚地说。
“您这样说很对，我亲爱的妻子。”
热和木动情地拥抱妻子，他很感激妻子这样说。
程东东回到家里，他没有告诉爸爸他去了热和木达达家，他知道明天热和木达达一定会回公司上班，他要给爸爸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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