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要过年了

一转眼，赵涵熙就来到谷里一个多月了，他从一开始的排斥到嫌弃到接受到从容，都少不了木秀几个小孩的身影。今天他们又凑到了一起，在大石头上不知道在看什么，突然小孩堆里就爆出了木秀尖利无助的哭声。吓得大人们一个机灵，赶紧过去看看是什么回事。这一去看，大家就无语了。原来是木秀养的小龟死了，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吃得只剩下了小龟壳。

        不管大家怎么哄木秀，她都停不下来，从下午一直哭到傍晚。哭得双眼红肿，嗓子也哑了。眼见就快哭不出声了，阿娘赶紧喂她喝了点水，谁知道，喝完水她又哭开了。阿娘正是孕期最烦躁的时候，见她这么不听哄，气得照着她的小屁股就一顿巴掌伺候。这回她倒是想停了，可惜哭得太久，一时停不下来，就扁着嘴一抽一嗒的，看起来更是委屈可怜。阿娘看得一阵烦躁，让她就那样坐在大石头上不管了，也不让别人管她。

        二叔他们犁地回来的时候，就是看到的这样一个画面：几个孩子默默的围着木秀，一脸的担心。而木秀正在哽哽咽咽的抹眼泪，两眼红肿，鼻涕眼泪糊了一脸。那个可怜的小样子可把阿爹和二叔吓坏了，赶紧过去问发生了什么事。等一帮小孩七嘴八舌的说了事情的经过后，两人都觉得无语。就为了这么只小龟，她就能哭一个下午，那之前她那么喜欢的天鹅和白鹭，杀的时候也没见她有一点不高兴。难道是相处的时间不够长吗？

        但是也不对啊，平时这只龟可都是他哥哥和五叔照顾得多一些。她就是想到的时候，会拿出来和晶晶比一下哪一只长得快一些。自从小龟开始冬眠后，她可是连提都没提起过小龟，好像已经忘记了一样。也不知道今天抽了什么风，居然要亲自喂小龟。想不通啊，看来这个小妮子久不挨揍，屁股痒痒了。也只能这么理解啦。

        最后还是赵逸辰出马，用养在他家的云豹给哄好的。木秀早就想要和云豹玩了，可是大人们都说那东西野，爱咬人，特别是小孩子，咬一口就没命了。所以她也没敢偷偷的去赵涵熙家找云豹玩，每次都是在赵家门口远远的望那笼子一眼，就跑开了。但人都有那么一点逆性，原本不是很执着的东西，大家反反复复的在你耳边叮嘱不能碰，你反而非要不可啦。这一点对小孩同样适用。

        所以，在今天出门时，阿奶再一次严重警告不准去看云豹的时候，委屈加倍了。后来看到风家把小龟照顾得那么好，而自己的小龟却死了的时候，委屈爆发了。这一爆发，就变成了决堤的洪水，收不住了。大家这么一分析，又都觉得手痒痒了，恨不得把那个小妮子抓过来好好教训一顿。不过小妮子今天哭得狠了，没吃晚饭，就抽抽噎噎的睡着了。

        这一晚，木秀又做了那个已经很久没做过的梦了，在那个梦里，木秀觉得很混乱，也很不甘；很委屈，也很轻松。那一幕幕的画面，总是那么的令人不舍。就因为这样，这一晚木秀睡得很不安稳，呜呜咽咽一整夜，怎么叫都叫不醒。把一家人闹得人仰马翻。最后还是阿奶煮了个鸡蛋，烧了一把香，拿着一张纸符，到今天木秀坐着哭的那块石头上念念叨叨的一顿招魂，她才安静了下来，沉沉睡去。

        经这一次后，大家才又想起，当初去给木秀批命的时候，那位算命先生说的话。那位先生看了木秀的生辰八字后，翻书一阵推算，才郑重的对阿奶和阿娘说：“此女命盘贵重，一生都能得到贵人的庇护。不过此女魂魄不稳，遇惊易散，若不注意时时的收魂安抚，恐会早夭。”

        好惊险啊，看着收了魂后，面色渐渐红润起来的女儿，阿娘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她在自责，女儿今天受惊吓是因为自己打了她。阿娘从来没打过孩子，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啦，怎么忘了木秀不能吓的，居然就这么打了她，还不让人哄她。阿娘后悔啊，要是婆婆没能把女儿的魂收回来，阿娘也活不了啦。

        “没事啦，阿秀这不是好好的嘛。我们都知道你现在心情烦躁，冲动点是正常的，我们都不怪你。你快别哭了，一夜没睡，你再生病了，这个家就乱啦。”阿爹扶着阿娘，小声的安慰着。经儿子那么一提醒，大家都安慰了阿娘一通，她才在大家的劝解下，放心的回屋睡觉去了。大家见天就快亮了，也都各自回屋休息去了。紧张了一夜，就是只能眯一下眼睛都是好的。

        原本赵逸辰带回来的那对母女，如今已经搬到风家的另一面新起的三间小木屋去了。不过她们很感激救了他们的赵家，也很感激收留他们的木秀家。所以每天早上，两人都会到这两家帮点小忙。他们都是先到木秀家，帮着收拾好房子，喂了鸡，帮着煮好早饭，才去赵家做早饭的，因为赵家开门晚。

        今日，她们一来到木秀家，就看见堂屋的门虚掩着，一屋子静悄悄的。到厨房一看，灶眼里还有没燃完的余烬，碗柜的门大开着，还有隐隐有股燃香的味道。两母女怕这一家人出了什么事，就去敲了赵家的门。当穿着短褐，一身热气的陆城开门的时候，就被两母女急慌慌的样子吓了一跳，赶紧问是什么事。两母女说了之后，陆城也有点担心。于是跟着两母女去了木秀家。

        昨夜确实隐隐约约听到木秀家有动静，不过因为是平民家的事情，他不好用内力偷听，也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像天要亮的时候有人出门一刻钟后又回来了，难道是小秀儿生病啦。昨天哭得那么凶，八成是受惊发烧了。陆城这么一对两母女说，她们的心总算踏实了一半，另一半得等到见了木秀家的人才能彻底放心。

        陆城上前敲了敲木秀家的堂屋门，好一会都没听到有回应。担心真的出什么事，陆城犹豫了一下，就伸手去推门。谁知道这一推，整个人就定在了原地。门内正打着哈欠，睡眼惺忪，散着头发，只穿着中衣披着棉袄的姑姑正一脸迷糊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一副没睡醒的样子。陆城看着姑姑慵懒娇俏的小模样，一颗心砰砰的越跳越快。感到事情不妙，陆城赶紧躲到一边，让身后的母女上前询问。

        母女俩因为心里担心着，也没注意到陆城的失态，赶紧抓着姑姑一通发问，听到果然是木秀受了惊，不过没有大碍，两人才真正放下心来。这心里一没了事，才发现姑姑竟穿着一身中衣，只裹着棉袄一直站在门口与她们说话，于是赶紧让她回去休息。她们母女按照中午饭的标准做好饭菜，温在锅里，他们一家起来就能吃。这一通忙碌下来，就耽误了赵家的早饭时间。不过知道木秀生病了，赵逸辰也没说什么，让两母女简单下点面条就行。两母女从早饭开始，一整天都要在赵家做事，用劳动换取她们的口粮和衣物。不过等开了春，开点地出来种上，生活就会慢慢变好的。

        木秀这一次除了惊到了魂，还发了高烧，被关在家里整整十天才能出门。她出门的这一天，就是腊八，这让她想到了梦里的腊八粥。于是缠着姑姑给熬了一锅喷香粘稠的甜腊八粥，美美的吃了一大碗，才让姑姑找两个小罐子给她装粥，她要送去给风家和赵家。南方没有吃腊八粥的习惯，所以都是来自北方的风家和赵家看到木秀送的腊八粥后很感动。不过为了入乡随俗，他们两家也都没有煮腊八粥。所以都许诺给木秀找一只小龟回来，让她再好好养养。木秀听了也觉得不错，于是要求要大只的，这样才不会被吃掉。

        过了腊八就是年，风家老爷子很怀念家乡的杀猪菜，于是又找二叔猎野猪去了。村里人一听说他们要去猎野猪回来杀年猪，也都打算一起去。因为想要猎活的野猪，风老爷子决定带点红薯和玉米去做诱饵，配合陷阱捕活猪。让其他人家也带点，不过总有那么一些死抠门爱占便宜的，空着手就出门了。

        野猪别看平时凶悍冲动，人家其实谨慎得很。所以大家为了能尽快无误的猎到野猪，带了不少粮食。因为人多，就以家庭为单位，每两个家庭为一组，在野猪经常出没的地带挖陷进，然后投饵。那什么也没带的两家就被分到了一起，因为是抽签决定的，所以他们无话可说，不过他们要求各家匀一点粮食给他们，回去再还。其实大家都多带了一些粮食，所以稍微为难了他们一下，就把粮食凑给了那两家。不用说，那两家人一定就是三堂伯奶奶家和二堂叔奶奶家啦。

        经过一番掩盖和食诱，一夜过后，大家的陷阱里都多多少少抓住了些猎物。不过只有三头野猪，剩下的还有两只麂子，其他的陷阱没有动静，不过粮食却被吃了不少。应该是兔子或者是山鼠给吃了。大家又重新找了一个野猪出没比较密集的地带，用剩下的粮食又布置了五个陷阱。布置完大家就先带着捕捉到的猎物回去了，等两天后再来收。

        由于之前就和那空手去的两家商量好，他们猎到的野猪要分匀给他们粮食的人家每家五斤肉。所以他们这次回去就是要回去分猪肉去的，免得被那两家给赖掉。帮着分完了肉，那两家后悔得破口大骂，什么粮食那么贵，要了那么多肉换啊。不过大家可不管，不给点教训，他们就不会做人。不过有些人教训了也未必会做人。

        后来的陷阱里，大家又猎到了两只野猪和一只麂子，还有两只误落陷阱的灰兔子。回到谷里大家分配好猪，就等着杀年猪了。风家用半只麂子，跟黄家换到了在他们家杀年猪的权利。腊月十七这一天，风家父子就兴致勃勃的叫上相熟的人家，来家里帮忙杀猪，吃一顿地道的北方杀猪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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