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星空
“不用打个电话问问清楚吗？也许只是一场误会呢？”方晗抽出一张纸巾，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迹。
戚薇薇望着灯火弥漫的城市，摇了摇头，脑海里全是刚才他俩你侬我侬的画面和那个女生嘴角扬起的一丝轻蔑和嘲笑。
这是学校最高的一幢教学楼的楼顶，低矮的水泥墙围成一道护栏，守护着楼顶这片狭小而自由的天地，扶着护栏远望，目光所及之处，灯火阑珊。
方晗没有送她回寝室，她一个人他不放心。
皓月当空，星河璀璨，从来都没有在这座城市见过这么美的夜空，就好像是有一种魔力，能够让人深陷其中，不想也不能错过它所有的美丽。
“你知道吗？小的时候我总是喜欢抱着被子睡在我家的房顶上，下面是厚实的地面，还残留着太阳的余温，上面是空旷寂寥的夜空，有星星和月亮相伴，耳畔传来三两声知了蛐蛐的叫声，算是大自然送我的催眠曲。就好像置身于一个美妙的世界，没有时间，没有烦恼，没有孤单，这个世界里的每一件事物都有着它属于自己的生命，它们活在夜色下，轻歌，曼舞，自由，温暖，全心全意地照顾着我。
“现在，我还是很喜欢在这楼顶上过夜，特别是在伤心孤独的时候，在这里，永远不会被打扰。对着灿烂的星空，望着望着我就会想，在这个世界上是不是还有另一个我，跟我过着一样的生活，想着一样的事情，有着一样的烦恼，望着一样的夜空。这种感觉很是美妙，说不出来，也道不清楚。
“有时候我在想，这个世界幸好有黑夜，万物归于宁静，就像是时间倒退回宇宙初开的前夕，简单的就像是一方黑布，没有时间，没有亮光，没有生命，不会被打扰，也不会有烦恼。”方晗望着浩瀚星空，深情地说着。
“真美。”戚薇薇悲戚的脸上闪过一丝光芒，果然美的东西是可以洗掉悲伤的，她的声音也恢复了平静和甜美，“你觉得他到底爱不爱我？”
“爱情！”方晗转过身，靠着护栏坐了下来，“其实，爱只负责一见钟情，情才负责一生一世。既然两个人能够在一起，说明曾经爱过，但是能不能一直走下去，无关爱与不爱，合不合适才是最重要的。”
戚薇薇也靠着护栏坐了下来，嘴里嘟哝着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选择什么都不讲，忧郁地盯着星空。
“喏，给你酒，还有些吃的。”
“你什么时候买的？”
“刚刚我跟胖子逛街的时候买的。”
“好吧。”戚薇薇开了一瓶酒，三两口全部灌进嘴里。
方晗也开了一瓶酒，仰头喝了一大口：“在爱情这个世界里，你要相信星星会说话，石头会开花，酒可以让人清醒。所以，你要相信就算今日你孑然一人，这个世界上依然会有人奋不顾身地爱你。”
戚薇薇傻傻地笑着，像是懂了些什么，又像是什么都不懂，不自觉得开了第二瓶酒：“来，干杯。”
“干杯。”方晗也一干而尽。
戚薇薇伸直手臂，举着酒瓶子像是跟星空碰了个杯：“就算他抛弃了我，我也要快乐而高傲地活着。”
方晗也举着酒瓶子呼喊着：“就算全世界都抛弃了你，我也会陪着你看遍世间所有的风景。”
“你知道吗？小的时候我爸妈闹离婚，那个时候班里的同学们都欺负我，说我是没人要的野孩子，没人跟我玩，也没人陪我说话，我就像是一棵孤零零的小草，在这片美丽的花园里慢慢枯萎。后来，有一个比我高一届的男孩子帮助过我，他愿意陪我玩，原意陪我说话，愿意为我打架，还买我最不喜欢吃的巧克力冰淇淋，可是，直到我被爸爸带离了那座城市，我却一直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戚薇薇对着茫茫的城市，感慨万千。
“真遗憾。”方晗喝了口酒，其实很多次，他都忍不住想告诉她他就是那个男孩，可是，就他现在这个样子，他能给她什么，他不能让过去的美好回忆成为爱情的负担。
戚薇薇突然舒了口气：“可是现在，我终于找到他了，他就是许诺，凭着那半块硬币，我认定他就是许诺，许诺就是他，不会错的。虽然他变得跟以前不一样，虽然他忘了那段往事，但是从那时到现在差不多十年的时间，是可以把一个人完完全全改变的，而且那时的我们都还那么小，我不介意重新开始。
“恭喜你。”方晗强颜欢笑。
“但是现在……”戚薇薇欲言又止，只是忘情地喝着。
也不知道喝了多久，满满一袋子的酒和零食被洗劫一空，杯盘狼藉。
夜渐渐深了，醉意袭来，戚薇薇靠着他的肩膀仰望星空，不知不觉沉沉地睡去。风吹来了丝丝凉意，方晗静静地脱下自己的外衣，轻轻地盖在她的身上。
“我多想有你在身边的每一个夜里都等不到天明。”
天还蒙蒙亮，酝酿了一晚上的污浊气息被清晨的第一缕微风一吹而散，凉润的气流绕着身体打转，打湿了粉嫩的肌肤，显得格外清爽。
酒的后劲还在身体里翻涌，戚薇薇告别了方晗，摇摇晃晃地走回寝室，却与转角处突然蹿出的许诺刚好撞个满怀。
戚薇薇摸摸撞疼了的脑袋，瘪着嘴，愤怒地直接开骂，却被许诺抢了先：“我昨天给你打了一晚上的电话，你怎么一个都不接？你怎么关机了？你怎么全身酒味？你去哪儿了？”
一连串的问题连环炮似的冲击着她还未完全清醒的脑袋，自己还没处发泄反倒让对方逼问着，她愤愤地白了他一眼，绕开他自顾自走去。
没什么好说的，所有的解释都只不过是用来掩饰肮脏行为的借口。
许诺伸出手臂拦住她的去路，却被她毫不犹豫地甩开，背着他离去，脚步都不顿一下。
他从后面猛地抓住她的手臂，一把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二话不说一口吻了上去，牢牢覆住她粉粉的嘴唇，任凭她如何拼命地挣扎，他就是不放开。
她慢慢平静下来。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到底去哪儿了？”许诺松开了嘴唇，急切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关怀，刚好被她捕捉。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她就像是一只一头栽进牢笼的小松鼠，终究是逃不掉一场噩梦，庆幸的是那个猎人能够垂怜自己，放开了她：“担心我？跟我打电话？你昨天不是还跟一个漂亮的女生在咖啡店里卿卿我我的吗？”
“啊？”
“你别装了，我都看到了。”
许诺把昨天见过的女生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紧张的神思松了下来：“哦，你指的是她啊，她叫沈凌彤，是我的朋友，也是学生会中的一个部长，学设计专业的，昨天我忙完工作以后刚好碰到她，就在求她帮我把我的演讲造型设计地更加完美一点。”
沈凌彤，这是名字是她第一次听到，想起了这个名字的主人，脑海里浮现她诡异的笑容和挑衅的眼神。
“那你……为什么要让她吻你？”明明是戚薇薇占了理，但她的话里分明带了哭腔，微微颤抖。
许诺感到莫名其妙，憔悴的眼神里浮现一团迷雾：“没有啊，她没有吻我呀。”
戚薇薇不依不饶：“你还狡辩，我都看见了。”
许诺浅浅一笑，难堪的脸色终于释怀，嘴角微微扬起：“好啦，别闹了，真的没有，我可以对天发誓。如果我有让她吻我的话，就让我喝口水呛死，吃个饭噎死……”
“好啦，好啦，就相信你这回。”戚薇薇慢慢扎进他的怀里，像是从冰天雪地里跃进了温泉里，温暖的感觉瞬间弥漫全身。
许诺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头发：“我以后不再单独约她就是了，省得某个小傻瓜又要吃醋。”
“真的？”
“真的。”
“你……在这里等了我一个晚上？”
“嗯。”
像是得到了某种满足，温柔的光线里，她在他的怀里贴得更紧了。
“对了，下周三就是我生日了，我打算订好包厢请大家吃一顿。”
“嗯，你开心就好。”
“那你呢？”
“放心吧，我会来的。”
“可是你那天不是要竞选的吗？”
“傻瓜，竞选在下午，等竞选结束了我就会来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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