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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江寒 十


(十)

        曹夫人狐疑的看着台阶下的两人,一个高大有些落魄的中年男子带着一个乡下少女,却不知是什么来头。//Www。qb⑤.cOm/那男子与她视线相碰,上前行礼:“是嫂夫人么?我日夜兼程赶来,哪想到还是晚了。”语气诚恳悲痛。曹夫人脸色大变,瞪了他半晌,才颤抖着声音问:“你是谁?什么日夜兼程的赶来?难道你早知他要遭遇不测?”赵靖趋前,压低声音道:“嫂子,不如我们进去再说?”曹夫人无奈,只得一侧身子:“请。”

        赵靖与迟迟一起进去,只见里面院落宽敞,前前后后大概有**间屋子。一个老仆和一个小厮垂手而侍。灵堂就设在正屋,赵靖见了棺木,脚下趔趄,几乎是扑上去的,抚棺垂泪。迟迟见他戏演的真,又联想到方才所见刘春月一家遭遇,眼泪也不知不觉掉了下来。曹夫人看在眼里,信了七八分,心中哀痛更甚,掩面痛哭,几乎晕厥过去。

        迟迟扶着曹夫人坐下,哽咽相劝:“夫人你别太伤心啦。曹大人在天有灵,看见夫人这个样子,一定会很难受的。”这话本是平常,但由迟迟这样一个不解世事的小女孩说来,更添诚挚,曹夫人收泪,见赵靖站在自己面前一揖,也立刻起身还礼。

        赵靖自袖中掏出一张银票,递给迟迟,迟迟领会,忙塞到曹夫人手里:“夫人,这是我们,我们兄妹两的一点心意。”曹夫人一瞥,见奠仪丰厚,心中稍安,吩咐那老仆道:“快给两位上茶。”

        三人坐下,曹夫人缓缓道:“这位先生,不知怎么称呼?跟我家相公又是怎么个结交的,妾身深居简出,竟不知道我家相公有公子这样的至交。”赵靖点了点头:“小姓吴,名成,当年曹大哥在京城任职的时候,我们常常一起喝酒呢。”曹夫人凝神想了一会:“我似乎听相公提过先生的名字。可惜,今日我竟不能同相公一起招待贤兄妹了。”说着,又滴下泪来。

        待情绪稍微平复,曹夫人又问:“方才吴先生提到,日夜兼程赶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呢?先夫得急病突然去世,难道他自己早有预感?”赵靖自怀里掏出一封信来:“半个月前我收到曹大哥的一封信,嫂子你看了就明白了。”曹夫人深为纳罕,接过信来,见那字迹确实是曹斐的,连忙展开来看,只见上面字迹凌乱,写着:“现有古怪之事生,心中惴惴,恐性命有忧,盼来商议。”

        曹夫人呆呆的看着那几行字,好像立刻要昏过去。赵靖低声道:“曹大哥真的是得急病死的么?我总觉得不妥。”曹夫人茫然的抬起脸,喃喃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说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迟迟连忙握住她的手:“夫人,别哭啦。你要是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我大哥一定会为你做主的。”曹夫人死命摇头:“谁也做不了主。谁也做不了主啊。”迟迟柔声劝慰:“夫人,我知道你有难言之隐,不如这样,我大哥问你些问题,你只要回答就行啦。我们自己猜到的事情,可跟夫人你没半点关系。”曹夫人泪眼朦胧的看着两人却不说话。赵靖点了点头:“曹大哥既然叫我来了,就是信我。夫人你大可放心,在下定不辜负大哥所托。”

        曹夫人默然。迟迟看了赵靖一眼,赵靖问道:“大哥死前是不是有什么异样?”曹夫人点了点头。“那,怎么个异样法呢?”赵靖试探着再问。

        “他整夜做噩梦,一直叫什么弹琵琶。”

        迟迟与赵靖对视一眼,赵靖又问:“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半个月前吧,有人送来一张帖子,我当是请他赴宴的,哪知他看了一眼,突然脸色就变了。”

        “那张帖子呢?”

        “他早烧了。”

        “不知嫂子你看过帖子上写什么没有?”

        曹夫人摇了摇头:“他没有让我眼。”

        迟迟颇为失望,赵靖看她一眼,以示安抚,又继续问道:“后来还生什么古怪的事情没有?”

        “没有啦。只是天鬼节那天晚上他回来以后,喝了好多酒。他平日都不怎么喝酒的。”

        “嗯,那么大哥是在府中去世的么?”

        曹夫人凄楚一笑,却不回答,反而盈盈起身,向两人一拜:“我真的不能再说了,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呢。”

        迟迟将她搀起。赵靖见再也问不出什么,安慰了两句,便提出告辞。曹夫人幽幽的道:“难得两位有心啦。我家相公不过是个小小参军,也有人这么惦记着,千里迢迢的赶来。”赵靖心一动,迅在心里盘算了一番,问道:“曹大哥这么多年一直跟着马大人,竟没有升迁么?”曹夫人淡淡低头,却不答话。那老仆已经进来,曹夫人摇了摇头:“妾身亲自送两位吧。”说着,让了一让。

        迟迟与她并肩而行,突然问道:“对了,夫人,刚才那位小姐是谁啊?”曹夫人见她天真浪漫,便不以为忤,答道:“是郡守大人的侄女红若小姐。”

        迟迟哦了一声。曹夫人却对赵靖道:“先生什么时候离开柔木呢?”赵靖一愣,随即意味深长的道:“还有几日才走。”曹夫人张了张嘴,似有踌躇,赵靖反倒不便再问。迟迟轻轻拉住曹夫人衣袖:“夫人,我们也是第一次到柔“积善堂?”迟迟想起什么,心里打了个突。曹夫人缓缓推开大门:“两位请。”赵靖与迟迟走下台阶,看着她又缓缓合上那朱漆大门,一张苍白的脸消失于门后。

        “你曾经说过,积善堂是郡守大人专门建来收容那些疯子的。”迟迟最先忍不住开口。

        “没错。”赵靖笑笑,侧头看着迟迟略显紧张的表情。

        迟迟瞪着他:“你是说,有个疯子从积善堂写了张帖子给郡守府的参军?为什么?”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么?”赵靖淡然道。

        迟迟摸了摸下巴,老气横秋的颔:“没错。明日我们就去这个所谓的积善堂。不过我还想到要做一件事情。”

        “什么?”

        “我要召集全城的乐师,谁要知道那古怪的琵琶曲是什么,重重有赏。”

        赵靖赞许的看她一眼,又道:“其实刚才一到曹家,我就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奇怪的感觉?”迟迟眨了眨眼,“我不觉得啊。只有那红若小姐出来的时候,我觉得有些不同。”

        赵靖见她眼波流转,不由好笑:“我觉得奇怪,是因为曹斐不过是个小小参军,多年未见升迁,为什么俸禄如此丰厚,够住那么好的房子呢?”

        迟迟一愣,答道:“郡守大人赏识他。”想想自然知道这个答案却是矛盾,蹙眉苦思,“奇怪啊,为什么呢?”

        赵靖负手抬头,见日头已经落下,染得长街一片金红。“天就快黑了。这一日,过得可真快,夜却是长得很。”

        那一夜,赵靖派人在乱葬岗上找到曹斐的尸体。紫荨的气味相当强烈刺激,即使尸体的腐臭也掩盖不住。

        赵靖对迟迟道:“你还是回避一下。”迟迟却将清心珠放在鼻端,蹲了下来,只见死者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身材壮实,脸上长满了胡须。因为他皮肤黝黑,更不易瞧见颈上伤痕。

        赵靖将火把凑过来,光亮之下,曹斐那瞪得极大的眼睛愈显得吓人。“你瞧,他简直象被吓死的。”迟迟轻声道。赵靖用白布缠手,扳开他的下巴,看见里面的舌头,点点头:“勒死的。”伸手往下一摸,到了喉咙处,不由道:“喉骨都碎了。”说着抽出一把雪亮的小刀,却不下手,再吩咐迟迟道:“你到一边去。”

        迟迟不再争辩,退得远远的,见刀光一闪,赵靖仔细的凝视着伤口,过了半晌道:“气管已经断了。这人下手一次比一次狠。”说着站起身来,命人替尸体脱去衣服。

        米政走上前来,用袖子掩住鼻口,乍然见到那人□身体上遍布了交错的伤痕,不由骇然:“这人死前受了这许多折磨。”赵靖点点头:“你先看他的嘴巴,嘴角撕裂,分明被人塞了硬物入口,阻住呻吟之声。”然后又蹲下去,看着那些伤口:“这些伤口无一致命。”米政俯身,见伤口之所以让人觉得触目惊心,并不是因为大,而是极深又极细,细到如丝线一般,深入皮肉,有些地方几可见骨,鲜血溅得一身都是,喃喃道:“什么丝线居然能把人打成这样?”赵靖却不回答,只是叹息:“曹夫人没有亲眼见到尸也是好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尸体左手抬起拉高,米政咦了一声,也蹲下来,见尸体手臂内侧近腋下处有两个乌溜溜的黑洞:“不是新伤。”

        赵靖没有反应,只是死死的盯着那两个黑洞,脸上的神情沉静得几近可怕。跳动的火光在他眼里燃烧,仿佛随时要蔓延开来。米政心头打了个突,忽然有些念头涌了上来。却听赵靖低低的笑了两声,站起来:“回去吧。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谢谢大家的厚爱。应该是满一个月下榜了。其实下榜也好,省得我觉得有压力啊。慢工出细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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