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花开荼蘼
灿烂的光线中，甄绾隔着朦胧的视线，那人的身影却是这样清晰的倒影在她的眼瞳中，可那疏离的语气，让她突然觉得异常酸楚。
不过才短短十几日未见而已，他们之间当真疏远成这样了么？那天，他说，他是皇上，她是妃，仅此而已，她总以为那是气话，只要他气一消，便还会对她好。
可，似乎是她错了呢！
“臣妾知罪，还请皇上责罚！”甄绾微微叹了叹气，随即微微俯身下去。
龙熠白看着眼前的人，茶眸里隐隐略过一抹幽冷，心里却涌起了说不清的滋味，冷冷一笑：“那这样说来甄嫔，你是明知故犯了？”
甄绾微微一怔，随即抬头，他瘦了好多，这些日子他一定很辛苦，坐在那样高的位置，怎能不辛苦呢？此刻，她才算是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心痛和悲哀。
她想要忍住痛楚，睫毛微微垂下，“小白……”
“嗯。”龙熠白轻轻应了一声，茶眸仍旧平静，“何事？”
甄绾听着那声音，微微笑了，她道，“听宫人说，你要大婚了？是东陵长公主？”
龙熠白看着她，心猛然刺痛，她在笑，那笑美极，而后他冷冷的道，“嗯，是有这个打算，这也是为了两国交好！”
“可，你甚至没见过那女子……这样也没关系么？”甄绾颤抖出声，乌黑的眼珠静静的。
“当初朕不也没见过你么？”
“小白，若我说……若阿寻不要你娶她……你会不会便不娶？”甄绾抬眸直直地盯着龙熠白，嘴角扬起一抹轻轻的笑意，清澈的眼底却染上了一丝落寞，睫毛上挂上了晶莹的泪珠。
“你有何资格来求朕？”那人冷漠的说道，眸底一片沉凝。
“小白……”她的声音带着痛苦的哽咽，水雾已经盈满眼眶，“你是在怪我没有告诉你他的事么？若是因为这个，那么我现在便告诉你，他……”
还未等她的话说完，龙熠白便出声打断了她的话，“有些话，过了该说的时候，便也就失去了意义，你该知道的。”
“我不懂，早说和完说，有何区别么？”甄绾垂眸，一滴泪珠从那眼角滑落，无声无息。
“你看来是，可如今朕却没了兴趣，也不想听。”他仍旧抿紧嘴唇，茶眸淡漠。
“你不会再向以前一样对我好了，也不会再来沉香殿了，是不是？”话到此处，甄绾的声音有了丝丝的颤抖，脑袋里仿佛被塞了棉花，昏沉沉的，心亦痛的如同撕裂。
房间内突然安静下来，没有任何声音，他们甚至能听得清彼此的呼吸声。
时间静静的流逝着。
良久，一抹身影从凤鸣宫的门口处走了进来，近了看，才发现原来是梅妃。只见她一袭一袭绿色薄罗金缕裙，裙拖曳荡动，一对白玉手镯将她的肌肤衬得更加白皙。
梅妃一进门，便看见两个对峙的人，愣了愣，才微微俯身，“臣妾给皇上请安。”
听到了梅妃话，龙熠白看了甄绾一眼，随即便走了下来，弯腰去扶起梅妃，道，“你身子还未完全好，怎么来了？朕不是让徐福传旨，一会儿去梅兰殿看你么？”
“谢皇上关心，梅儿好多了，想出来走走。”梅妃微微一笑。
那人也在笑，茶眸中已然没有了刚才的冷然，那好看的脸上，笑靥灿烂，那一瞬间，空气中弥漫着美妙难言的无名光，刹那芳华。
光亮似乎没有照在甄绾这边，她就像是一个阳光遗忘在了黑暗角落的孩子，即使远处是光芒万丈，可她却未能抓住丝缕，哪怕她用尽了全部的力量。
他们之间究竟在说些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脑海中一片空白，唯有心间的痛楚一波一波的传来，连续不断，一次比一次痛，一次比一次更深。
她抬眸，望了望，那男子，美丽的茶眸，唇角淡淡笑靥，阳光下，他仍旧俊美无双，却不再属于她，再也不属于她，亦或许他从来就不曾属于她。
于是，她微微俯身，而后便转身离去，那瞬间，她微微闭眼，泪水在她的脸上蜿蜒而下。
梅妃看着这一幕，唇角淡淡一笑，却教人捉摸不透。
龙熠白一动不动地站着看甄绾离去的背影，茶色的眸子静静的沉寂在她悲痛的背影中，突如其来的心痛让他的身体僵硬得失去了呼吸，但他却未表露分毫。
“熠白，你最近都没去沉香殿么？”梅妃淡淡的问道。
“没去！”
梅妃听着这淡漠的语气，低低一笑，随即便仰头，看着那男子，那眉目中虽是淡然，却没有那样冷然，阳光洒落，洛在他的眼底，比比皆是温柔，而那光芒却是望向甄绾方才消失的方向。
一瞬间，梅妃眼底的欢喜皆成空，皆成蚀骨的痛。
甄绾出了凤鸣宫，失神的走在御花园中，目光迷离，看不清前方的道路，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走，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水，不断的从她的眼角流出。
风微微吹过，凉风中凝着春天里特有的冷意，御花园中，繁华似锦，朵朵盛开，可唯有在映月泉旁的那棵茂盛的海棠树开得特别的灿烂，美丽。风再次袭来，海棠花瓣如纷飞的大雪般央央落下，一地的雪白。
花开荼蘼，即花事了。
那么，小白，你我之间是不是转眼便成沧海桑田？
碰——
不知谁走路有些急躁，撞到了神游的甄绾，兴许是那人及时停住了匆忙的脚步，所以并未将她撞倒，只是微微撞痛了她的肩，可甄绾却完全感觉不到痛。
“对不起，有没有撞伤你？”上官若抬眸看着眼前的女子，却在一瞬间诧异了，怎么会是她。他见过她三次，可每次给他的感觉都不一样。
第一次，是在繁华的街头，她是一个快乐无忧的女子。
第二次，是在西郊狩猎场，她是一个令惊艳的女子，是天启帝最宠爱的妃子。
第三次，是在这繁花似锦的御花园，她却成了一个失魂落魄，满是哀愁的女子。
“甄嫔娘娘，你怎么了？”
似乎听见有人唤自己，甄绾一怔，回过神来，看着上官若，淡淡一笑，“有事么？”
上官若惊讶了，她竟连自己被撞了都不知道，“刚刚我并非有意撞到甄嫔娘娘，还请娘娘见谅！”
“哦！”她轻轻应声道，而后便转身离去，却在离去的瞬间，头传来一阵眩晕，她还来不及挣扎便昏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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