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会见卫家
系上了卫老爷子给的红绳之后，我不知怎的就有了一种特别的感觉。仿佛与“卫家”分隔了几十年之后，我又重新找到了与血脉家族的一丝联系。
“可是，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依然对那个在我头脑中虚无缥缈的卫家没有一点概念，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将我隔离开来。甚至，在这过去的几十年里，我除了自己的爷爷以外并没有认识来自家族的任何一个人，而且这些年我们过得很艰苦。如果卫家真的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强大，总不至于连我这样一个“编外人员”的抚养费都发不出来吧？
或者说，他们本来就没有打算把我当作家里人来看？听说卫家都是降妖伏魔的好手，那么是不是意味着我这样一个除了开鱼灯之外没有什么捉妖驱魔的天赋的人在家族中显得很不合群——换句话说，我，是被家族抛弃了的？
很有可能啊。我想起之前看的一些杂七杂八的武侠小说，里面不是就有类似的情节吗？废物少年被逐出家门？还有日漫火影里，鸣人因为被村里人看作怪物而遭到排斥？难道说我也是一个没有天赋的怪人，所以才“被离开”自己的家门的？
要真是这样的话……我又瞅了一眼自己戴着的红绳，发觉它看上去好像不那么亲切了。
我一直到深夜都翻来覆去睡不着。旁边的白冷好像是被我吵醒了，他坐起身来，也没开灯，起床倒了杯水递给我。
“啊？……谢谢。”我看到他起床，有点不好意思。似乎是打扰他休息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白冷说道，黑暗里他的表情很不容易看清，“不过，我可以保证的是，卫家不是那种绝情的人，你被分离开来可能是出于某种考虑。鱼灯，家族，《灵》期刊，你的追缉令，这一切在见过卫家的人之后自然马上就会见分晓。”
“唔，”我慢慢呷着温水，“我只是……有点烦乱。”
白冷没再说什么，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径自回到自己床上睡下了。我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也睡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过得很平静。我一边心不在焉地处理一些方曜分配过来的小杂任务，一边焦心地等待着卫家的消息。这么过了快一个星期，一天玄羲忽然对我们说，卫家来消息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下意识地去看自己戴着的红绳，以为上面会出现某种“异变”，比如说扭出一串莫尔斯电码之类的“暗号”。
玄羲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举起了自己的手机。
“打电话来说的呀，笨蛋。”
我一下子哽住了，倒也无话可说。我总是习惯性地把这些古老行当里的人们想象得太原始。
“好了。”方曜拍拍巴掌，“也是时候去见见他们了，交流一下彼此的新进展，争取快点把这个《灵》给收拾了。话说最近他们的动作是越来越大，活动也越来越频繁了。而且，根据锦彦发现的情况，《灵》的组织者们很有可能在近期组织一场恶性事件。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恶性事件？”我的心一紧。如果说像之前谋杀赵莹和徐明惠、马学成那样不明不白地有无辜的人死去的话……其影响是难以估量的。民众会恐慌，投机者会伺机作乱，然后会牵扯到更多的不稳定因素……
千万，要挡下来。
“大伙儿都打起精神来。”方曜站在套间的小客厅中间，像是大领导一般潇洒地一挥手，“被那帮孙子耍了这么久，一直被牵着鼻子走，大家都很不甘心吧！哈哈，这次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情报搜集工作，我们也是时候厚积薄发了。今个儿我们跟卫家的高人们会合，相信不多时就可以把这个装神弄鬼的期刊的幕后人物一网打尽！出发吧！”
不得不说，在长时间枯燥的跟踪监察行动之后，方曜刚才的那一番话还是很振奋人心的。临出门的时候我的情绪已经被调动了起来，小声嘀咕道：“不得不说，方曜有时候还是挺热血的。”
“其实吧，你们只是跟他呆一起的时间太少了而已。”玄羲鬼魅般地晃到了我的身后，说道，“两年前在抓怪兽的时候，他可是个愣头青，干什么都热血沸腾，做事都只凭着感觉走。你说吓人不？”
“是吗？”一直以来方曜在我脑海里都是比较正经的模样，除了……
“刚见面的时候，他是不是问了你他长得帅不帅这样的问题？”玄羲像是洞察到了我的心思似的，问道。
“有啊。”我笑了起来，“那个时候……他还没来得及把自己伪装得正直一点吧，哈哈！”
这回我们去会见卫家的人，本应该是鼓舞人心的事情，但是我却轻松不起来。时隔二十多年的第一次见面……可能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吧。
见面地点定在一家茶馆。而且据方曜说，那是本市最高档的会所之一。我从来没去过类似的地方，一是没有钱，二是没有必要。而卫家让我们到那种奢华的地方见面，这回也算是做足了排场。对比起我和爷爷这么多年来的艰辛生活，我对这个“家”可没有多少好的感觉。
进入那种“高档”的地方我们还通过了一道又一道的安检，每一次都有穿着黑色制服的人来拿着金属检测仪器在我们身上来回扫。我对于这次会面的感觉更加糟糕了。几十年没见，这排场做给谁看的呢？呵。
好容易过五关斩六将，我们被领到了茶馆深处的一个包间。
门口只有一个人。他大概三十多岁，但是面相看着不善的样子，吊梢眼，凶相。我们在走向房间的时候，他微微侧了一下身，目光下垂。但是我注意到，当我经过他的身边的时候，他冲我点了点头，好像在用眼神示意我什么。
考虑到对方是我家里人，我和方曜先走了进去。里面只有一个人，大概四五十岁，戴着眼镜，模样有点像某大学的教授。
“卫老爷子。”方曜先开口打了个招呼。
我明白，这位就是给我们红绳的那位高人了，抿了抿嘴，也开口道：“卫老爷子。”
对方朝着方曜点了点头，然后目光转向我。
有那么几分钟的时间，我感觉对方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我。包间里一片静默。我不自觉地用手捏着衣角，感觉回到了两年前的研究生面试。
“卫辰，方曜，你们坐。”
我和方曜默默坐下了，气氛有些凝重。
“你们的其他同伴呢，也让他们进来吧。”他发话道。
玄羲走了进来，后面跟着锦彦，最后是白冷。卫老爷子一看到白冷，脸色波动了一下，但依然保持着严肃的微笑。
“卫家的排场真是大呢，卫戊老爷子。”白冷晃悠着走了进来，随意地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手里还夹着半根没抽完的烟，一副很不正经的样子。
卫老爷子不动声色：“原来是狐仙，失迎了。”
我惊讶于白冷的态度，不过想到之前他对我爷爷也是这样随意，倒也明白几分。虽然他外表看着年纪轻轻，但少说也是几百年的妖，卫老爷子应该算是他的晚辈了，说是失迎也不为过。
而且看上去……白冷对于卫家的态度并不好，而卫老爷子也是一副比较高冷的样子，怕是他们之间在过去发生过什么事情。我决定静观其变，先把局势掌握了再做判断。
“既然是来交流情报的，大家也就不再遮掩了，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白冷手里把玩着小桌子上的茶具，道，“这次的目标是《灵》，想办法把事情解决了吧，时间不多了。”
“嗯，我们长话短说。”卫戊赞同了他的观点，然后就开始快速地向我们阐述起《灵》的事实真相来。
原来，卫家是历史悠久的驱魔一族，世代以驱鬼除魔为业为生。他们自然也就时刻关注着世间的异象，以便第一时间察觉作恶的鬼怪并将之清除。
可是近几年来，他们的驱魔业务做的没有那么顺手了。前前后后追捕了几只强大的鬼魂，却都无功而返。究其原因，竟然是有一个庞大的“邪灵”界的组织，一直在暗地里庇佑这些鬼怪，以至于无论是民间闲散的修道者，还是他们这样除魔界的世家大族，都难以抓捕到那些作恶的厉鬼们。
卫家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利用在灵界的“情报网”，打探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这些鬼魂的作恶是有组织的，而组织他们的方式，则是一家期刊，即《灵》。
起先是作为宣传的工具来网罗一些阳世间零零散散的魂魄来成为他们的信徒。到了后来，随着《灵》的读者群体越来越庞大，他们就开始做一些线上线下的集会，让这些散落在各地的魂魄鬼怪们集结起来，逐渐形成庞大的组织群体。
而这一切，显然是组织者有意为之。通过媒介集结了这么大量的灵体，这股力量一旦被利用，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会不会引起一场来自灵界的暴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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