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卖身契
我一撇嘴：“方曜，你在坑我玩吗？还去上班？我不被鬼魂们生吞活吃了才怪。”
方曜却摇头，道：“我刚才在办公室里发现了一份人事表，你的名字还挂在上面呢，后面还有一个注释，上面写着：公休假。”
“我可没有请假，我辞职了！”我恼火地说道。
“就算是辞职的话，也得当面递一个辞职申请啊。”令人吃惊的是，白冷居然也凑上来，似乎是赞同方曜的想法，“我感觉，作为公司的员工，只有你有可能在晚上顺利地进入到公司‘上班’。”
看他们的打算，似乎今天铁定是要我回公司“上班”了。我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心知这也许是个办法，虽然我最后可能没命出这栋写字楼……
我跟着其他人到附近吃晚饭，之后就要独自进入大楼“交辞呈”了。趁着方曜他们忙着整理东西，我悄悄靠近白冷。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我问道，“你之前都到哪儿去了？”
白冷道：“哼，这次一定要给方曜一点颜色瞧瞧。说好了找些靠谱的人来查案，结果他不仅弄了个疯疯癫癫的傻道长，还特么的搞来了一只尸煞。”
“你以前认识方曜？”
“何止是认识！”白冷没好气道，“他们这帮人，为了解决所谓的‘超自然事件’，在全国各地都联系上了不少有能力对付那些奇怪东西的奇人异士，还把我也坑进去了。95年解决活尸事件的时候，就是方曜的上司负责处理案件的，在那个时候他把我拉入了伙——现在，隔了二十年，他们的年轻一辈又开始来打我的主意，让人没法安生。”
他有些责怪地看了我一眼：“要不是为了你这个小子，我可是八百年都不愿意再和他们打交道的了。”
我只好做了个鬼脸企图蒙混过关，但白冷毫不客气地揭穿了我：“都一把年纪了还卖萌。”
我转移了话题：“话说，方曜他到底是军方的什么人啊？”
白冷漫不经心道：“大概也就是为了处理这些杂七杂八的怪事儿、维护社会治安与秩序而设立的特殊部门吧。你想，要是灵异期刊的事儿被广大老百姓知道，还不会引起恐慌吗？”
“说到这儿，那个《灵》期刊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这些天里查到了吗？”
白冷点头：“总算是有些收获。你还记得我们上一次在它的官网里看到的内容吗？”
我道：“嗯，就是期刊的电子版，各种栏目什么的。”
白冷道：“你记得那个打扮得像是民国特工的家伙吗？我折腾了这么些天，总算是找到了他的窝点。”
“你想啊，他是受过期刊采访的‘明星’，自然和相关人员打过交道，而且既然《灵》选择了做他的人物专访，那么这个家伙的立场和《灵》应该是一致的，甚至有可能，这家伙就是他们中的一员。你说，从他入手，是不是也可以找到一些线索？搞不好说要你命的那伙鬼怪之中，就有他。”
他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这也是一个不错的法子。
“不过，在找他麻烦之前，你得先过了今晚这关。你知道方曜为什么要你晚上去写字楼吗？”
“不知道。”我老老实实地说道，其实对于方曜他们这些从天而降的同伴，我在愿意合作的同时，心里对他们并不是深度的信赖。实际上，当我发现白冷跟我们是一路的时候，我便放心了许多，因为我知道，别的人我不清楚底细，但白冷他应该是我这一边的。
白冷压低声音：“他们这群人，和你非亲非故。部队，部队你懂吧？他们的天性是服从，为了完成任务，他们不会在乎牺牲多大的代价。而方曜叫来的帮手，自然也不过是他的乌合之众，这样的人会对你真心吗？你们不过是他任务的参与者，连他的战友都算不上。在关键的时刻，你还是多为自己打算着为好。”
我听出他话里有话，显然，方曜他们的背景和目的都比我原先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以前我不过是庆幸自己没被抓去蹲大狱，看到方曜的军方背景之后自然而然地对这位人民的好公仆产生了信任感，对于他的一些决策也没有什么顾虑，反而觉得有了他们的力量事情应该会好办许多。然而，这次白冷的出现，让我有的想法有了改变。
他们，也许真的以完成任务为目的，而不会在乎这过程中会牺牲什么。
“方曜让你只身一人去带回一个邪神，并且在之前不交代任何和锦彦相关的情况，这是非常危险的。”白冷继续说道，“一个受到了诅咒的邪神随时可能失控暴走，玄羲和方曜都知道这里面的危害，但他们却没有告知你。而这次，你们在没有摸清状况的情况下贸然进入写字楼，明知道里面出过事……却不等我赶回来，就提前做出了决定。别看锦彦说的很轻松，他们那种尸煞我是知道的，很难对付。今天要是来晚一步，你有可能出大问题。”
我垂下眼睛，想起那时在梦境中看到自己被剥离生魂的景象，也不禁有些后怕。
“他们在明知道写字楼里有危险的状况下要你进去‘递辞呈’，让你前去打探消息，这明摆着不是什么好事。但是现在，进去一趟确实是有必要的，因为唯一能够安全潜入19楼并有可能生还的人，只有你一个。”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类似香包的东西，挂在了我的脖子上：“这里面装着符石，可以护身。记着，保命要紧，在里面看到了大致的情况后就出来，别跟他们纠缠。”
我紧张道：“他们……难道不会趁机抓住我吗？不是说我已经被‘通缉’了很久了吗？”
白冷道：“‘他’可能并不想马上要了你的命，否则的话他若要强行动手也不是不可行的。你尽力去做吧，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正说着，方曜他们从包间外走了进来。白冷拍拍我的手，坐到一边去，不再说话。我吃了些东西，没什么胃口，满脑子都想着晚上要独自一人深入虎穴的事情，心里也烦躁不安。
临走的时候，方曜往我的手里放了一叠纸。
“这是你的‘辞呈’，已经给你写好了。”方曜看着我笑了一下。只是我现在觉得，他的笑容里有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玄羲补充道：“交了辞呈，你和这家公司就没有关系了。可以抽身了。”
怎么，他们难道还真以为我会相信自己交了一份“辞呈”那帮邪乎玩意儿就会放过我吗？我苦笑着摇摇头。
但是，当我转身向写字楼走去的时候，玄羲在我身后发话了。
“你也许不相信，但是，你当初签给这家公司的，不是一份兼职合同，而是卖身契。”
“什么？！”我猛地转过身，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道士晃了晃脑袋，似乎是对于自己制造的悬疑效果很满意：“其实，在进入公司兼职之前，你要是左眼能够看到的话，就会知道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的合同表面上看没什么问题，但是用鱼灯看的话，那就是一份用灵界的道文写的卖身契。”
我握紧了拳头：“怎么会……竟然在一开始，就是这种状况！”原来我进入这家莫名其妙的公司，到公司官网上莫名多出的杂志，再到身边的人接二连三地出了怪事儿，都是被人安排好了的。
为了什么呢？鱼灯吗？可是在我进入公司那么久的时间里，周围人有许许多多的机会趁我没有防备取走鱼灯，但他们没有动手。而现在的我逐步掌握了一些情况，却越来越觉得对方的目的深不可测，他们想要的或许远远不止鱼灯，或者我的性命。
经过白天那一场曲折之后，我没什么精力再去爬楼梯了，直接搭电梯上到了15层，然后从安全通道走了上去。
在18层半的时候，我听到了上面那层楼传来的依稀的人声。走到安全通道出口时，我看到了门后透过来的灯光。
他们，还真的是正大光明地在这里“上班”啊。
我推开门，径直向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一路上有不少员工从我身边走过。我能感觉到他们虽然没有看向我，但是暗地里却投来不明意味的目光，但这些不是重点。我向着老板的办公室走去，尽管我知道，他很有可能并不在这里。
我走到老板办公室门口，敲门。
很快，门就打开了。
我张大嘴巴。
是安然。
看到我，她倒不怎么吃惊，平淡地说道：“回来了？”
几秒钟的震惊一过，我迅速平静下来：“我是来递辞呈的。老板呢？”
“老板不在。”她答道，“不过，你已经这么久没来上班了，公司里的业务也搁置了那么多，你可不能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
她的眼里射出诡异的寒光，令我的头皮发麻。但我稳住心神，只是道：“我不干了，来递辞呈，工资我不要了，就这样。”见她还挡在门口，我不耐烦道：“我没空找你麻烦，你还是自己让开吧。我的辞呈得交给老板。”
“很抱歉。”安然冷笑道，“既然你自动出现了，那么还是好好地在公司把你的业务做个收尾。否则，你将无法离开，因为那张卖身契，还是有法律效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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